当时人们对这位晚清名妓的描述是:肤如凝脂、貌美如花、配一双三寸金莲,移步一摆三摇。其实这样的评价俗了!

  一位见到她的大神级人物,被其美貌折服,叹道:

  “美如天仙!胜过天仙!除了欠丑之外,美的不能再美了!”

  “小肉床” 闻听此言,唤起了她灵感似的说:

  “‘欠丑!欠丑!’没有比‘欠丑’ 当她的艺名再贴切了。”

  “小肉床”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名字让她叫响,看来天仙一样的美人非大神级人物不能为其取名也!

  当时,“小肉床”从“欠丑”这株摇钱树上晃下来多少银子?没人知道。看看“欠丑”的火爆劲,也许略知一二。权贵名流想谋她一面,好吧!预约排号;仅有银子的富豪财主,要见她,等着去,有闲功夫了再说。

  天津有个文人,诨号叫“诗举人”,此人不像孔乙己满嘴知乎者也,他连个秀才也没混上,不过他的才气不表现在知乎者也上,比出口成章还厉害,人家是出口成诗。“诗举人” 动辙拿自个跟举人相比,他常说,论作诗十个举人也赶不上我。言外之意是,他一个人顶十个举人。天津人喜给人起诨号,送他一名:“诗举人”。

  “诗举人”不算“红烛馆”的生客,他想见“欠丑”,被“小肉床”拒绝了。给他说,找别的姑娘随便你挑,想见“欠丑” ,还轮不上你。“小肉床”这话比扇“诗举人”一巴掌还痛,他一气之下,立马借古人的句子凑了一首打油诗,他向“小肉床”索来纸笔,一挥而就,到大门口锅里舀了一勺子粥当糨糊,贴在大门上。诗曰: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人尝。

  婊子难见不是高贵是钱挡路,

  马桶一具让人拉尿脏也不脏?

  “诗举人”当众声情并茂地吟诵一遍,扬长而去。

  大门口揍饭的人,拉车的车夫,打手,一众勤杂人员,听了都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再把目光投向送客的“小肉床”。

  “砖头” 追上去欲打“诗举人”,让“小肉床” 喊住:

  “回来回来!说句风凉话怕嘛。”

  “那是风凉话?他骂咱!”

  “哈哈!哈哈哈!”

  “小肉床” 大笑。

  “砖头” 是“红烛馆” 的打手,他与别的妓院里打手一样,五大三粗,他的特点是脸宽且方,宽的少见,像是被满脸到边到沿的横肉撑得。脸方的少有,四边如刀削,他那个脸咋着看都像是横在脖子上的一块半头砖,诨号就叫“砖头”。

  “小肉床”把“砖头”笑呆了。

  “笑嘛?他骂人。”

  “你真是块砖头!我白养了你能些年!心眼子让羊屎蛋子都给塞上了?骂咱怕嘛?他还不是给咱送钱送不上急得?把纸撕下来不就完他娘哩个逼了。你要是打了他,臭文人别的本事没有,写字糟蹋人他会干,不知道得写多少败坏咱的那个、那个嘛……”

  “小肉床” 指了指门上。

  “骂人的话……诗,那叫诗。那东西顺口又好记,满天津人都会说,谁还敢来“红烛馆”?上门哩人都是爷!你给我好声对待人家。”

  一个女人家,心真宽!接下来看看“小肉床”的心有多宽吧。不管干好哪一行,没有超凡的能力都不行。

  “小肉床”只是给段芝贵随口一说,万金赎人,没想到第二天段芝贵赶牲口一样,让人从车上扛进“红烛馆”一万两黄金,金条像垒砖头一样码在那里,一万两有余。“小肉床” 傻眼了。娘唉!官家咋能有钱?她说要一万两金子是吓唬段芝贵的,知道他弄不到那些钱,她打心里不想卖“欠丑”。这变戏法一样,金条码成一堵墙,撂眼前了。

  段芝贵咐耳给“小肉床”透漏,是袁大人要人,为送人情买人。“小肉床”臃肿的身子一打挺,像军人接受命令那样:

  “唉哟!我哩个老天!是袁大人的差遣!”

  “小肉床” 让全院人员都到齐,参观这堵金墙,用手摸,也可以搬砖头一样搬金条。参观完回去各司其职。只记住“红烛馆”有过这些金子就行,别忘了!

  “小肉床” 像命令段芝贵一样:

  “你别走,你的人也别走,我摆酒招待!天黑后我把‘欠丑’给你送去。”

  袁世凯虽官至直隶总督,不过还是个地方官,没入围中央权力中枢。载振的爹庆亲王是清朝历史上少有的第十二位铁帽子王,爵位当当的无比硬。袁世凯看中的就是此人,抓住此人,替他在西太后面前美言,为挤进中央铺路。

  啥叫削尖脑袋钻营?官场里就是用金子银子削脑袋,削成溜尖,还能钻不到要钻的地方?

  段芝贵把“欠丑” 送到京城载振府里,送上人,段芝贵没提袁世凯出金子的事,只说自己官位低,望多提携!

  “欠丑”顺顺当当成了载振的小妾。载振的魂儿里像浸入了激素,那个兴奋劲甭提了!在兴奋里除了与“欠丑” 遨游,剩下的劲就是替段芝贵办事了。

  段芝贵官不算大,却深谙宦海之道:官大官小都是人充其位,由小官变成大官也是人操控。只要摸准人的心性,官位就会由低处向高处移。

  段芝贵能成为袁世凯的心腹,当上天津巡警道,就是他索摸着购买美女,买了进贡给袁世凯换来的。他摸准了袁世凯的好色之性。

  通过奕劻在慈禧太后那里使劲,段芝贵不长时间官位连升三级,由道员破格升迁布政使,很快又变成了黑龙江省的巡抚,成了一方诸侯。

  别人的事办成了,人家心里啥滋味?还能忘了你——老鸨。“小肉床” 精通江湖之道。

  “小肉床” 没要那一堵金墙,她只留了几条金条,撂明眼处,当摆设,这是袁大人给的,其余的让段芝贵夜里悄悄装上车,拉回去了。

  “小肉床” 不赔大啦?用天津人的话说,“红烛馆” 的老鸨是嘛人儿,精的猴儿一样。

  “小肉床”跟着段芝贵拉回金子的车,带着“欠丑”一起去了袁大人府上,把“欠丑” 亲自交到袁世凯手里,她给天津的“皇上”谋上了面儿。

  袁世凯能拿出万余两黄金卖人,与“小肉床” 一样,独具高明的战略眼光。不下血本,他后来能一步步投机钻营到清朝权力核心,掌权后,他翻手如云覆手如雨地再操控朝廷。有时花钱打了水漂,他也不能心疼,官道上能不深一脚浅一脚?你停下不敢走更不行。不然袁世凯咋能走到中国权利的顶峰,后又当上了大总统,也是中国的第一位名符其实的总统,压过孙中山在南边一偶广州坐的非常大总统,这样他还嫌不尽兴,又过了几天当皇帝的瘾。真不赖!

  袁世凯要是个小百姓,他做的恶,贪的数不过来的扪心钱,杀他一万回不亏!人家有高招,把人世玩地遮住了他的累累罪行,反倒清史上留大名。更不赖!

  结论是:小混混儿与大人物都是一样的混事儿,混大了受人仰目!混小了是罪犯,该杀!

  “小肉床” 没要袁世凯的一万两金子,不耽误她嘴上说从“红烛馆” 赎人,没万两黄金甭想提货。一是显示“红烛馆” 的身价;再是让她手下的妓女安心待着,没人出一万两金子,别想走人。

  比起袁世凯忍疼花大钱买人的渴求,“小肉床” 抱袁大人这个粗腿更渴求。前面说了,“小肉床” 经营妓业有方,很有战略眼光。袁世凯在天津就是土皇上,攀上皇上,还能捞不到钱?比钱难捞的东西照样能捞到。

  “小肉床” 真看钱的时候,那都是与官人不搭边的钱,仅仅是有钱人的钱,那样的钱不很捞就是傻子;要是真捞官人的钱,就更是傻子了。官府的钱她照拿,拿多少官人不疼:官人的钱拿一丁点,他们会疼的像从身上割肉。官人让“小肉床” 得钱的时候,正是捞的官府里的钱。

  官府的钱真成了“钱精”,绕着它,官人能捞钱,想捞钱的人也能捞到钱。“钱精” 是嘛——公家的钱!

  “一万两金子购妓换巡抚,小道员段芝贵官升三级”。《电文报》刊登出此文。津京的那些报纸紧随其后,相继刊出这类内容的报道。

  “小肉床” 刻意张扬万两金子从“红烛馆” 买人,之后传到记者耳朵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此类内容极具新闻性,报纸热炒,由津京的报纸打头阵,上海的报纸紧跟,之后波及到全国。

  朝中奕劻的敌对派,碰到了机会。

  醇亲王载沣,大学士孙家鼐,专门参人的御史言官赵启霜等一众,一道跟一道的给慈禧上奏折,弹劾巡抚段芝贵,挖出载振,再带出底下的根——奕劻。

  载沣早就想往载振身上泼脏水。慈禧看着不受训服的光绪不听话,要把他废掉,立载振为皇帝,因为洋人作梗才罢了。这位后来成为宣统小皇帝溥仪老爹的载沣,可抓到了猛宰载振的把柄——纳妓为妾,受贿给人升官。载振娶婊子,违反大清的祖制,辱没皇家的颜面。弹劾载振的人怕奏折的攻击力不够,又在奏折里加上各地报道此事的报纸,让太后看看全国的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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