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锋瞟了她一眼。警觉地问道,“看见熟人了?”

  栾蓓儿长吁一口气,“没有。我以前来这儿的时候几乎从来不出门。我害怕碰上熟人。”

  “酷一点儿好。你看上去跟栾蓓儿大不一样。”他上下打量她:“我早该说这话,可你看来真的……好吧,你今天晚上确实很漂亮。我说的千真万确。”他突然显得有点儿尴尬:“我并不是说你一直不漂亮。我是说你的漂亮是非常很动人的,尤其你的气质。”由于根本不知道怎么说,梅利锋陷入沉思,靠着椅子认真地看着菜单。

  栾蓓儿看着他,感到跟他一样尴尬,她心里明白。

  他们在那儿愉快地度过了难得的两小时,谈论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讲述着以往的陈年旧事,更深入地了解对方。由于是淡季,又不是周末,其他顾客也不多。他们吃完饭,接着喝了清茶,又分享了一大块可可奶油冰糕。他们支付了现金,留下非常慷慨的小费,这可能会让他们的女招待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歌唱。

  栾蓓儿和梅利锋缓缓地往回走,呼吸夜间清新的空气,消化他们刚刚吃下的食物。他们没有回住所,栾蓓儿把小包放在海滨住宅的后门便领着梅利锋向海滩走去。她脱掉自己的便鞋,他们继续在沙滩上漫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清新的微风阵阵袭来,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人。

  这是人们向往的生活,而且无忧无虑,阳光,沙滩,漫步,和情人牵手款款而行,或歌唱或跳舞,不是醉生梦死而是让生活更理想更浪漫!

  “出来吃饭真愉快。很有情调。”

  “你愿意的时候,确实讨人喜欢。”

  “我想一起出来吃饭也意味着某种新的开始。”看来有点儿心烦,后来他意识到她是在戏弄他。他很生气。

  这想法的确在我心里出现过。她停下来坐在海滩上,双脚埋在沙子里。梅利锋仍然站在那里,眺望远处的大海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巨浪。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利锋?”

  他挨着她坐下,脱掉自己的鞋子,脚趾拱进沙子里:“我们要能留在这里就太好了,但是我想我们还有一些麻烦要对付。”

  “那我们去哪儿?我一出门就精神焕发。”

  “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我在绿有一些朋友。像我一样的私家侦探。他们认识所有的人。如果我提出来,我肯定他们会帮我们越过边境进入东南亚。”

  栾蓓儿看来对这个主意并不热心,“从绿城去哪里呢?”

  梅利锋的表情不以为然:“我不知道。我们也许能弄到一些假证件,用这些假证件去海外。”

  “你去贩毒,我去妓院?

  “你看,我去过那儿。那里并非只有毒品和妓女。我们会有很多选择。”

  “只有天知道谁在追两个逃犯。”栾蓓儿低头看着沙子,怀疑地摇摇头。

  “假如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洗耳恭听。”梅利锋说。

  “我有钱。有很多钱在泰国的朋友那里。”

  “确实有这种事情?”他看来疑惑不解。

  “噢,是的。你可能听说过那些的阴谋?还有一些地下的秘密组织?好吧,这全是真的。”她笑了,把沙子撒在他身上。她显得那么开心。

  “那好,如果梁玉市检察院搜查你的家和办公室,他们会找到这些记录吗?假如他们知道账户的号码,他们就能把它标出来。查出这些钱。”

  “全部目的就是要确保绝对保密。如果随便哪个人一打听,银行家就把有关情况四处乱说,那他们的整个体系就会毁于一旦。你应该知道保密的重要性。”

  “梁玉市检察院可不是随便哪个人。”

  “别担心,我没有保留任何记录。我带着存取的信息呢。”

  “这么说你必须去国外才能得到这笔钱喽?因为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梅利锋仍然没被她说服。他有他的主张。

  “我去那儿开的户头。银行指定了一位信托人,是一个银行雇员。他有代理权,能亲自处理转账。相当复杂。你得出示存取号码,说出正确的身份,然后提供你的签名,他们会与档案中的签字对比一下。”

  “因此从那时起你就给信托人打电话,而他为你办理所有的手续?”

  “对。过去我曾办过一些小额业务,只是核实一下是否有效。是同一个人。他知道我,能辨别我的声音。我给他号码和我想让钱转到的地址。做成了。”

  “你知道你不能以栾蓓儿的支票账户存款。”

  “我知道,但我在这儿有一个以公司的名义开的银行户头。”

  “而你是作为公司官员的签名者。”

  梅利锋说:“对,以黄晓敏的名义。”

  “问题是,梁玉市检察院知道那个名字。记得吗,在飞机场。”

  “你知道这个地区有多少个黄晓敏吗?”

  “这倒是真的。”梅利锋说。

  “所以至少我们有钱过日子。这钱会让我们永远维持下去,但这多少是个舒心的安慰吧。”

  “是个安慰就不错了。”

  他们陷入了沉默。栾蓓儿紧张不安地看着,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大海。他盯着她,已经注意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利锋,等钱一到,你可以拿一半就离开。你不必跟我一起走。”

  “栾蓓儿,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一切。”

  “不,我们没有。其实是我命令你跟我一起来的。我知道你不把我带回去是很难办的,但至少你有了到某个地方去的钱。你看,我甚至可以给梁玉市检察院打个电话。我会告诉他们你没有卷进来。你只是不了解情况才帮助我。这样你就可以脱身了。然后你可以回家。”

  “谢谢,栾蓓儿,但是让我们每次一步一步地走。我知道你安全了才能走。”

  “你肯定吗?”

  “是,我肯定。直到你让我走,我才走。即使你让我走,我仍会暗地跟踪,确保你没事。”

  “梅利锋,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永远感激不尽的。”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真的,我会铭记终身。”

  “就把我当成一个你从来也没有过的大哥吧。”

  他们的眼神中所包含的绝非兄妹间的爱,他低头看着沙地,想抬起头来。栾蓓儿回过头看着,过了一会儿,梅利锋把目光投向她时,栾蓓儿摇着头笑了:“你在想什么呢?”他问道。

  “我在想我想跳舞。”她站起来低头看着他。

  “跳舞?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他拾头惊讶地盯着她。

  “我们在这儿还剩下多少个晚上?两个晚上?三个晚上?然后就要出发并在我们的后半生扮演逃亡者的角色?来吧,梅利锋,晚会的最后机会。”她脱下毛衣扔在沙滩上。白色的连衣裙上印着细条纹。她从肩膀上脱掉了连衣裙的带子,对他眨了一下眼睛,差点没使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她朝他伸出手:“来吧,勇敢的孩子。”

  “你真是疯了。”但梅利锋还是抓住她的手站了起来:“事先声明,我很久没有跳舞了。”

  “你会打拳,对吗?你的舞步大概比我好。我先领着跳,然后就该你了。”

  “这很傻,栾蓓儿。如果有人看见怎么办?他们会以为我们是疯子。”梅利锋犹豫不决地迈着舞步就松开了手。

  “我已经用了我生命中过去的十五年来担心大家对各种事情的看法。可现在,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她固执地看着他。

  “可我们什么音乐也没有啊。”

  “哼一首曲子。听风的声音,风就要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风真的刮起来了。起初,他们跳得很慢,梅利锋感到手忙脚乱,而栾蓓儿也不善于领舞。随后,他们渐渐熟悉了各自的动作,开始在沙滩上转起了大圈。大约过了十分钟,梅利锋的右手舒适地搭在栾蓓儿的臀部,她的手环绕在他的腰间,他们的另一双手交叉在一起,举到齐胸的高度。沉浸在一种忘情的幻想之中。

  接着,他们显然变得更为大胆了,开始做一些旋转和其它的大舞蹈团怀旧的摇摆动作以及迪斯科跨步。即使在坚硬的沙滩上,这类动作也很难做,但他们尽了很大的努力。任何一个观看的人都会以为他们不是陶醉其中,就是在展示青春的风采、享受生活的美好时光。从某种意义上讲,两个人对未来的向往都是正确的。也是浪漫的。

  “自从高中毕业我就没跳过,”梅利锋笑着说。

  栾蓓儿一言不发,只是围绕着他上下起伏。她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具挑逗性。

  她撩起裙子以便使自己更加自由地跳动、梅利锋看到她雪白的大随时感到心跳加速。

  他们甚至大胆地跳进水中,跳着越来越复杂的舞步,溅起巨大的水花。有几次他们跌倒在沙滩上,甚至倒在又咸又凉的海水中,但他们又站起来继续跳。还不时地来上一段华丽的组合舞步,完美的动作使他们两人像舞会上的中学生一样气喘吁吁、咧嘴大笑。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