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内聚义厅里,数十个火把熊熊燃烧,亮如白昼,人影绰绰。

  被赎身的‘一枝花’,作了王福棠大龙的押寨妇人。

  众土匪在为大龙祝贺:“老大,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了大嫂,我们祝大哥大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他们相亲相爱一辈子,白头到老……”

  一枝花:“各位弟兄们,我白素贞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也比不上什么大家闺秀,我是一个穷苦人家孩子,这辈子也没见到好人家,今天是你们大掌柜把我从火坑里救了出来,今后我活着就是他大龙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和兄弟们一块奔好日子。”

  二龙::“我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王福棠:这好办,敢明个让你嫂子给你也寻一个不就完了吗,是不是素贞?”

  亥时即到,聚义厅内婚宴未散,依旧是灯烛明亮。“喝、喝、喝……”“干、干、干……”的端杯碰盏声与猜拳行令声仍接连不断。

  主桌上,二寨主二龙虽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却仍不肯作罢,他举着酒碗,向同席上几个炮头,叫着:“喝、喝,今日是大哥的喜庆,我们喝。”

  炮头:“对,对,二寨主说的对,大哥的喜庆日子,我们喝。今天喝了大寨主的喜酒,来日就轮到喝你的了。”

  翻垛见大家已有些醉意,就在一旁提醒说:“我早就说过我们山寨有千把弟兄,阳气重的很,只有用阴气调和,阴阳相济,才可兴我山寨。大哥的喜酒,我们该喝。却不要喝多呦!二寨主,大哥刚入了洞房,这寨中的防务还指着你呢?”

  二龙:“翻垛提醒的对,天已不早。那我们就不喝了。我们去闹闹大哥的洞房如何?”

  众炮头:“二寨主说的对,我们就去闹、闹大哥的洞房去。”

  翻垛:“闹闹洞房到不打紧,可千万不要过分呀!”

  炮头:“那我们就去听听墙根儿。总可以吧?”

  二龙:“对,我们就去听听墙根儿。”

  新房内,烛光明亮 。

  张素贞头上的“盖头”被挑开了,她眼含深情,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是那样的漂亮。

  王福棠动情地:“你真漂亮,今生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张素贞:“我真没有想到,今生能遇到龙哥你。更没想到你能将我从青楼中救出。我从小被卖到青楼,没人疼没人爱,受尽了欺凌和玩弄,现在遇到你,让我感到一种温暖。”

  王福棠:“你是重义多情的好女子。可我是个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跟着我。并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素贞:“这些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天生任人摆布糟践的下流坯子’现在,我自己不单是人,还是个真正的女人,是龙哥你唤起我做女人的渴望。”

  王福棠:“我?”

  张素贞:“以前我像骆驼一样任人吆喝,不被当人看,自己感觉就像行走在人生的荒漠里,忍辱负重,在乱世中苟全性命,如今我才明白,这个世道谁变蝎子谁蜇人。既嫁龙哥,就一切从夫, 从今天起,我不再忍了,也不再当骆驼了,我也要和你一样成为人中之龙。”

  王福棠:“和我一样,做人中之龙?”

  张素贞:“从今后,我就做你的压寨夫人,就报号‘驼龙’,代表我由‘骆驼’到‘龙’的浴火重生。在青楼的那些日子,人们曾叫我‘一枝花’,我也早忘记了我还有个名子叫‘张素贞’,其实以前的‘张素贞’早死了。现在我走出了春香阁的大门,那个为我带来耻辱‘一枝花’也就永远的死了。我现在是‘驼龙’,要和你干一番事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王福棠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说是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实际上却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这首先要处好我那班兄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二龙这个兄弟,他作战勇敢,枪管也直。唯一的毛病,就是有点色。但他重义气,不会把你怎么样。说点出格的话,夫人还要见谅。”

  张素贞:“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弟兄们也是人,说点荤话,我不会见怪。可就是有一点,今后咱们不论是谁都不能再干伤天害理、欺负老百姓的勾当了,如有谁违反了这条祸害良家女人的我想大哥决不会轻饶吧?”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不能说出来,我们是土匪,你不叫他们抢老百姓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谁还跟着你干?到时候就怕下面弟兄不服啊。”

  “他们可以不服,有本事可以去抢官府、抢有钱的人,去抢日本人去啊,祸害老百姓,你们一个个的大老爷们都算是什么本事?谁家没有妻室儿女,谁家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以前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从今天往后这些人在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允许。”

  王福棠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下心了。还有,干我们这一行,你要学会打枪,骑马。不然到关键时刻,弟兄们就会视你为累赘。”

  “那是自然,我一定努力学会。不过,你要好好教我。”

  “不但我会教你,我还会请寨子里最好的枪手、骑手教你。”

  “我一定好好学。”

  “你学骑马,我不担心。”

  “怎生见得?”

  “从天香阁返回时,我与你一马双跨,初始你神情紧张,其后却发现你坐姿自然,且身能随马奔而起伏。

  “当时只不过感到,那样能舒适些。”

  “只要你仔细体察,骑马对你并非难事。以后,你只要学会打枪即可。”

  “那你我给支手枪。”

  “明日,我给你弄支小一些的手枪。”

  张素贞一指挂在墙上的盒子钱:“不用等明日,把你挂在墙上的那支枪给我就行。”

  “好,我就把我挂在墙上的枪送给你。”说完王福棠从墙上取下枪,送到她的手上。

  张素贞将枪握在手里,很是高兴。

  王福棠帮张素贞攥着手里的枪:“……握枪时,右手虎口对正握把,用手掌的肉厚部分、虎口和余指的合力握住握把,拇指自然伸直,食指末端靠在扳机上,前端内侧与枪之间应留有不大的空隙。手腕自然挺住。”

  张素贞一边握枪一边说:“照你这么一说,这握枪到和握笔有些相似之处。”

  王福棠笑了:“是吗?这,我还是头次听说。再有瞄准时眼睛要盯视草人的头部或心脏,要屏住呼吸,不然胸部起伏手臂跟着动,就失去准头。手要持续加力,最后瞄准目标再扣动扳机,不能用猛力,否则枪口会下压打不中。”

  ……

  二龙趴在洞房窗下,炮头紧随在他的身后。

  二龙耳朵紧贴窗台,炮头在后面拽了一下二龙,悄声问:“他们说些啥?

  二龙回身悄声回答:“没意思,新婚夜不说情话,尽说枪。”

  炮头:“讲‘枪’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

  二龙:“你以为人家讲的是裤裆下的‘枪’呀,人家说的是手枪。没意思,悄没声,我们扯呼。”

  二龙遂与炮头等人离去。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