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房间内,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枝花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顾一切地一头扑到王福棠怀里,王福棠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小花魁,让你受委屈了。”

  素贞喘息道:“大掌柜,你那天说得对,在这青楼小女子既是以死相拼,也难以洁身自好。独有你敢和李阎王叫阵,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我早已被他玷污。不过,他这人可不好惹……”

  王福棠摆摆手:“我知道……”

  素贞挣脱开嘴急促道:“大掌柜,你快走。这事不会这样完的……”

  王福棠:“我知道!我……我……”

  素贞用手挡住对方的口:“哥,你听我说,别为我一个风尘女子,栽在这里,要是那样你就太不值了。大掌柜,你快走吧?”

  王福棠捧起一枝花的脸:“我走,也想把你也带走,我要给你赎身。”

  一枝花惊喜道:“大掌柜,你说得是真的?”

  王福棠:“我王福棠何时说话不算话,我要正式娶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你可愿意?”

  素贞闻听平静地说道:“龙哥,我知道你是铁骨铮铮的男人,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可我一介风尘女子,怎敢玷污你的盖世英明,锦葵空有向阳心,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王掌柜,你真的愿意娶我这个下贱女人?”

  王福棠郑重点头:“一枝花,真的。常说‘好汉子娶娼妇’,戏文里韩世忠娶的梁红玉,也是青楼里出身,可梁红玉帮助韩世忠却干出过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男人娶青楼女子做老婆不丢人,娶的老婆做娼妇才丢人,你赶快收拾收拾,李阎王肯定去报官,来抓我这个土匪头子,我们赶快走,我这就替你赎身。”

  素贞一下抢过王福棠腰里的刀子,王福棠惊道:“一枝花,你这是干什么?”

  王福棠夺刀不及,素贞一下子插到自己胳膊上,血顿时冒出来,一字一句道:“王福棠,日后我张素贞,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王福棠的鬼,不生不死是你家的半人半鬼。”

  王福棠忙替她包扎:“一枝花,我知道你是烈性女子。你说的话我信,你何苦这样?”

  素贞:“龙哥,我从小被卖到青楼,没人疼没人爱,受尽了欺凌和玩弄,现在遇到你,让我感到一种温暖,感觉自己不是天生任人糟践的下流种,自己不仅是人,还是个女人,是龙哥唤起我做女人的渴望。以前我像骆驼一样任人吆喝,不当人看,自己感觉就像行走在人生的荒漠里,忍辱负重,在乱世中苟全性命,如今我才明白,这个世道谁变蝎子谁蜇人。既嫁龙哥,就一切从夫, 从今天起,我不再忍了,也不再当骆驼了,我也要和你一样成为人中之龙。从今后,为了你就做一个压寨夫人,日后就报号‘驼龙’,代表我由‘骆驼’到‘龙’的浴火重生。在青楼这些日子,人们都叫我‘一枝花’,我也早忘记了我还有个名子叫‘张素贞’,其实以前的‘张素贞’早死了,一出春香阁这个门,以前的‘一枝花’也就永远的死了,我叫‘驼龙’,要和你干一番事业。”

  王福棠一把抱住素贞,动情道:“驼龙,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素贞也被感染:“只要你带我走,你让我为做什么都行。”

  王福棠吻了一下素贞:“别说了。你收拾收拾我马上给你赎身。说完对外面的二龙大叫了一声:“二龙!

  二龙应声而进:“哥,是得赶紧走吗?走晚了,恐怕会被官兵包了饺子。”

  王福棠:“你去把老鸨子叫来,我要给你嫂子赎身。”

  二龙不解道:“哥,你脑袋有毛病吧,我们当胡子的干什么用着花钱啊?只有别人上辈子该我们的,这辈子还我们钱。我们把嫂子抢走不就完了,那老鸨子敢放个屁,我他妈一枪蹦了她!”

  王福棠:“二龙,如果抢日本天皇的老婆,你哥绝对敢,可抢一个老鸨子的摇钱树,你哥干不出来,而且传出去,也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二龙不情愿地:“假仁义!”说罢嘟嘟囔囔去了。

  素贞刚收拾完东西,老鸨哆哆嗦嗦被找了进来。

  老鸨:“爷,你这是唱的哪出呀,一枝花啊,你干什么收拾东西?”

  王福棠:“老鸨子,咱们来痛快的,我要给她赎身,你开个价吧。”

  老鸨:“爷呀,一枝花儿可是我的摇钱树啊,我老婆子就是这树上,风烛残年的老鸹,这树要让人刨了,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爷呀,多少钱我也不能让您领走啊。”

  王福棠:“老鸨子,我不难为你,不过人,我必须带走,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钱的事好说,你赶快开个价!”

  老鸨哭道:“真的不行,您老把‘一枝花’弄走,我也活不了了,爷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二龙掏出枪:“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王福棠喝住:“住手,别在老娘们面前撒野!”

  素贞:“干娘,我去意已定,您老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我不想让干娘为难,

  您老也了解我的脾气,您若执意不让我走,我就一头撞死这里,到时恐怕干娘怕人财两空,后悔就完了。”

  二龙怒道:“老骚婆子,你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本来可以把我嫂子抢走,一枪把你打死,然后烧了你这窑子,你别他妈不识抬举!”

  老鸨察言观色一阵,抹把泪:“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说什么了,常说‘成人之美’。爷,您就给三千现大洋吧,我豁出去了。”

  二龙咬牙切齿再次举枪,骂道:“你他妈这个老刁婆子,我们是杀人越货绑票的胡子,你他妈却绑起我们的票来,你他妈老鼠拔猫的胡子,不要命了,真是天底下什么奇了怪的事都有,我他妈一枪打死你!”

  王福棠:“二龙,不得胡来!”

  二龙:“哥,一枪打死她算了,和她费什么劲!”

  王福棠把一小布袋钱扔到桌子上,说:“老鸨子,这里面是金子,虽不够三千,也差不多,你将就着点吧”。

  老鸨忙把钱装进怀里,见好就收道:“就按爷说的办吧,别说这是个人,就是买卖牲口,不也留个缰绳头,留个念想嘛。这差的钱,就算我老婆子给‘一枝花’的嫁妆钱。我说‘一枝花’呀,日后想干娘的时候,常回来看看。”说完强行挤出几滴眼泪。

  素贞一时动情,她撩起褥子指着露出的几根金条和首饰到,道:“干娘,这是我这几个月的攒下的私房钱钱,不够三千,也不再少数,这些全给您留下。我知道,这些日子干娘没有难为我,我张素贞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相见,干娘,请受我一拜。”

  素贞跪地磕头,老鸨搂住素贞,不禁干嚎起来。

  二龙:“别他妈嚎了,想哭丧一样。哥,我们快走,走晚了,怕走不成了。”

  王福棠点头,几个人匆匆出屋门。

  王福棠几个来到院子纷纷上马,王福棠和素贞一马双跨。

  老鸨送出院外。

  王福棠几个打马疾驰而去,素贞频频回望。

  见几个人走远,老鸨一屁股坐到地上,抹把额上的汗,捂着胸口,自语道:“好险呀,老鼠蹭猫腚,差点要了老娘的命。


  

  深夜,李阎王和挂着绷带的黑、白无常,以及张庆裕骑马走在街上,后边跟随大批跑步前进的士兵。

  李阎王委屈道:“叔呀,可千万别放跑了这个土匪头子啊,他们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明目张胆跑到您的地盘上逛窑子,这分明是瞧不起您这个巡防司令,拿粘豆包不当干粮啊。”

  张庆裕面有不快:“你说你的人逛窑子被打了,当时你在干什么?”

  李故作委屈道:“叔,我当时和朋友在酒楼喝酒,我这两个手下好这口,溜出去逛窑子,没想到碰上这几个土匪头子,因为抢窑姐,所以打了起来。叔要不信,你问问他俩。”

  黑白无常忙点头。

  黑无常忙道:“对。对,我们少爷在酒楼喝酒,是我俩不争气,偷着去逛窑子。”

  白无常:“是、是,是我俩不争气,给我们少爷丢脸了。”

  李阎王:“叔啊,我这两个手下,当时提了您的名字,还有我爹的名,可他们根本就不尿这个,这些胡子不仅不把您当人,连我爹都不放在眼里。王福棠这个胡子,我爹和您清剿几次都抓不住,今天他们送到门上来了,可千万别放跑了他们,您要抓住王福棠,就是大功一件。”

  张庆裕面无表情:“我说大侄子,不是我说你,你偷偷跑到我这这个地方来也不说一声,你要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李阎王:“叔,我昨天才到您这里,本打算马上到您府上看望您。有几个这里的朋友非闹着给我接风不可,没想到今晚弄出这种乱子,也算歪打正着,给叔您一个立功的机会。”

  张庆裕对士兵挥手道:“加快速度,抓住王福棠这个土匪头子,重重有赏。”

  春香阁外,张庆裕指挥道:“弟兄们,把妓院给我围了,不要放跑了一个土匪。王团副!”

  王团副:“到!”

  张庆裕:“你速带人搜查每一个房间,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放过,我在外面负责堵截。”

  王团副:“是!”

  王团副带兵冲入妓院,踹开一个个房门,炕上的嫖客和妓女丑态百出,一个个吓得不由尖叫起来。

  负责搜查的士兵,开始顺手牵羊,把桌子上嫖客和妓女的怀表、首饰等,趁机装进怀里。

  一个老嫖客见王团副拿自己的怀表,忙道:“长官,长官,您看清了,那是怀表,不是土匪,请长官手下留情。”

  王团副蛮横道:“老牛吃嫩草,老不正经的,你给我住嘴!不然我说你是土匪他二舅,马上把你抓起来。”

  见王团副出去,老嫖客叹道:”唉,这那是当兵的抓土匪呀,这是明抢啊。土匪还讲江湖规矩,不抢窑子呢,除了夜壶不拿,他们什么都往腰里揣啊。你把我皮鞋都顺走了,我可怎么回家啊。”

  老鸨挡住尝到甜头的王团副:“长官,长官,别搜了,土匪已经跑了,我亲眼见到的,你们赶紧去追呀,别在这里折腾了。”

  王团副:“你老娘们懂个屁,土匪非常狡猾,万一有漏网的潜藏在这里呢?土匪漏抓,你担当得起?弟兄们,给我接着拿……不,接着抓土匪。”

  老鸨慌张跑出妓院,大叫道:“土匪早骑着马跑了,谁是长官呀,你们赶紧去追呀。”

  张庆裕上前:“我是巡防司令,你说土匪跑了,此话当真?”

  老鸨:“司令,我哪敢说这种瞎话呀,我亲眼见到的。土匪不仅跑了,还把我们这里的‘一枝花’拐跑了。”

  张庆裕:“王团副,你火速带人向那个方向追,我带人向这个方向追。赵团副!”

  赵团副出列:“到!”

  张庆裕:“你带我的大侄子他们到客栈休息,好好伺候。”

  赵团副立正:“是!”又伸手说:“李大少爷,几位请吧。”

  李阎王回过头道:“叔,你可要抓住那几个土匪,把他们凌迟处死,一定给我出气啊。”

  张庆裕没理会李阎王的哀求,对手下道:“执行命令!”

  大街,张庆裕带人跑出一段路,副官不解道:“咦,司令,不对呀,这不是回司令部的路嘛,我们不是出城追击土匪吗?”

  张庆裕:“你傻呀。常说‘穷寇莫追’,这些亡命徒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我们追不上还好,如果真追上了,凭王福棠的枪法,我们得死多少人。我们把他们吓唬跑就行了,让他们跑到别人的驻地,咬别人去,我自有办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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