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兆龙和青子将王太医送到家后,又去镇上添置了些家什。俩人一人骑马,一人赶车踏上了回程。”

  这时,从山坳里转出了王福棠、二龙和炮头及翻垛四人。

  “吁、吁……”两行人正巧相遇。海兆龙与王福棠四等人几乎同时勒住马的缰绳,青子的马车也随后停下。

  王福棠在马上抱拳:“这不是海大侠吗?”

  老海回礼:“在下荒村野民,不值大当家的闻名过耳,敢问大当家的去做什么?”

  王福棠豪爽道:“人生照面,多少香火缘,在下见好汉一副英雄气概一直心存爱慕,我曾邀好汉入伙,不料被好汉所拒,不知好汉现在何处营生?”

  老海笑道:“承蒙错爱了,在下乃一介平头百姓,靠打猎为生无名无号。无需大当家记挂。”

  王福棠:“不知大侠欲往何处?”

  老海:“去镇上添置些家什。不知大当家欲望何处?”

  王福棠:“去四平。”

  老海:“大当家即有事,就请先行!”

  王福棠见状只好抱拳:“我们后会有期。”

  老海在马上抱拳拱手让路。”望着他们渐行远去。

  路上二龙不甘心道:“大哥,这送到嘴边的肉干嘛不吃,我们为什么不顺手牵羊弄死他俩?”

  王福棠冷笑:“你没看出吗?他的眼神比鹰眼都敏锐,在这穷山恶水没有王法的荒野险地,见到我们竟没有一丝慌乱,他身手不凡非等闲之辈!再说那次他到山寨要镖,你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本事?你要知道我们不是‘别梁子’的拦路抢劫的山野蟊贼,传出去让道上的朋友笑话我王福棠不讲江湖道义?再说了,我们四个人也未必能赢他俩。”

  二龙不甘示弱:“大哥,我也不是白给的,那小子的这匹黑马真他妈是一匹好马,我看了心里就痒痒。哥,就冲你这句话,我二龙非撂倒那家伙不可!”

  王福棠劝解:“二龙,不能鲁莽。我们这些大当家。二当家得懂江湖规矩,如果连我们都没有了规矩,也就没有了容我们行走的江湖。”

  二龙:“大哥,行,行,行,我就是想一个人去看看这老小子到底有什么本身。你放心我是死是活,你们都不要管,这公平了吧?”

  王福棠:“二龙,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真不是他的对手,你去就是送死!”

  二龙:“大哥,行,行,行,我不和你犟嘴!这常言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不相信他能躲过我的冷枪。”

  说完二龙催马向回赶去。

  王福棠欲拦,却为时已晚。

  前面已见骑马在前,马车在后的海兆龙父子。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海兆龙随即向青子到:“你快赶车走,后面有人要偷袭我们。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轻易返回。”

  青子:“那您一人,能对付得了他们嘛?”

  老海:“我们分在两下,他们偷袭不成,就不便再进一步下手追赶了。”

  此时撵上来的二龙,早已暗自拔枪子弹上膛,在两下离将三四十米时,照着老海就是一枪。老海佯装中弹,一只脚扣着马镫,身体几乎倒立。他挥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了二龙骑的马腿上。

  顿时,人仰马翻,二龙一头栽倒地上,手枪也随之脱手。

  二龙滚爬着摸起地上的枪支,还想反抗时,一只大脚已踩在他攥枪的手背上。

  二龙疼得发出惨叫,不得已将枪松手。

  海兆龙趁机拣起枪,将另一支脚踏在二龙的背上。

  王福棠和两个土匪随即撵来,炮头和翻垛见状举枪正欲射击…… 

  老海双枪并举,子弹打得马腿前的尘土飞溅,战马受惊,嘶鸣着高高抬起前腿,不敢前进。此刻,两个土匪吓得紧紧抱住马脖子,脸色都变了。

  王福棠大喝:“好汉住手!”

  老海盯着二龙:“我最看不起打冷枪的孬种,你算什么好汉!”

  王福棠拱手:“朋友,实在对不起!我王福棠的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请好汉海涵。”

  老海:“大当家的在这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谓绿林豪杰中的瓢把子,怎么有如此下三滥,打冷枪的手下。知道的会说大当家的管教不严,可不知道的会说你的人以众敌寡,还背后打黑枪,不讲道义。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呀。”

  王福棠:“朋友,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海兆龙:“那就请大当家言而有信。”说罢,随将踩在二龙的身上和手上的双脚移开,二龙趁机爬起。

  王福棠:“还不赶紧给好汉请罪!”

  二龙和马上的二匪同时抱拳:“得罪。”

  王福棠:“好汉,何时有难,就到山寨找我王福棠!若瞧得起我王某,我山寨的大当家的位置随时给您留着,我王某随时恭迎。”

  老海:“多谢大当家的抬爱,日后好好管教你的弟兄们,要除恶扬善杀富济贫,勿摧折善类。既然你、我都有事要办,还望几位先行。”说罢虽将二龙的枪奉还。

  赶车并未走远的青子,听到后面的枪声,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父亲已制服了前来偷袭的人。心里十分高兴。此时,见海兆龙要把枪还给对方,不由高喊:“别还枪给他们……”

  他的“别”字刚出口。海兆龙抢白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儿。”

  二龙满脸通红,接过老海送还的枪支。”  

  王福棠看了老海身后不远处的青子一眼,随即向海兆龙拱手到:“多谢海壮士,大人大量。在下先行了。”回身命令:“二龙,还不上马。”

  一个小匪将自己的马匹让与二龙。两小匪同乘一骑。

  路上,王福棠回谓到:“海壮士真是马中赤兔,人中龙也,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此人不想和我们结下梁子,不然的话,你们仨早没命了。”

  二龙不由咧嘴:“妈的,这小子真他妈的厉害!”

  炮头在旁:“二当家的,我们本来是去窑子寻开心的。您可好,来个搂草打兔子,没想到兔子没打成,让兔子咬了不说,这草也没法搂了。手都这样了,搂娘们都搂不痛快了,这是何许呢?”

  二龙瞪眼:“滚犊子,你给我闭嘴!你他妈当炮头不是管直吗?平时枪法百发百中,这次他妈的怎么撒尿的东西管直,枪管不直了,怎么他妈这回尿怂了?”

  炮头吓得伸伸舌头,不敢言语。


  

  海兆龙眼见他们走远,方才向回走去。

  路上,青子埋怨义父道:“您已然把他的枪缴了。为什么还把枪还给他呢?”

  海兆龙:“在江湖上行走,就要懂得江湖上的规矩。”既然对方服了,并向你赔了礼道了歉,就不要得理不饶人,枪嘛,自然要还给人家。”

  青子小声嘟囔道:“小的还没枪使呢?”

  海兆龙:“你没枪使,我们可以想法弄。将来我们免不了要在走江湖行走。道上的规矩,你一定要懂得,不然你会吃大亏。现在我就把道上的规矩讲给你。要行侠仗义,首先要知道胡子里的事,熟悉土匪的黑话。我把马拴到车后,我上车给你好好唠扯、唠扯。”

  说罢海兆龙将黑马拴到了车后,上了马车。

  老海:“其实,土匪在中国很早就有,尤其是清末到民国时期的土匪,其人数之多,分布之广为历史之最。东北土匪最多时有枪支180万条之多,有些地区整个村子几乎都被土匪控制了,基本上属于三人行必有一匪。这些土匪里,有些人是真的凶残成性,无恶不作。但是也有有情怀的土匪,他们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在异族入侵时,甚至为国捐躯。在落草为寇的人中,确实是有一些被逼上梁山的,但主要的还是为了钱和色。在咱们东北土匪中流传过这样的歌谣:‘当响马,快乐多,骑着大马把酒喝,搂着女人吃饽饽(乳房)。’这都是有实打实的事。”

  青子:“那官府就不管吗?”

  老海:“咱们东北是啥地方?这是一个充满了冒险的地方,鱼目混杂的地方。这里有俄国人,日本人,土匪,东北军,关东军,巡警。虽说东北出士匪,这土匪也有好赖之分,大数都是生话所迫才当工匪,人逼急了为匪,狗逼急了咬人。自清末开始,东北历经甲午战争。俄军入侵和日俄战争蹂躏,地方上枪支泛滥,土匪多如牛毛。如此情形下,什么样的人才当得土匪?他们基本以欠债者,赌徒,通缉犯和破产农民居多。”

  青子:“那又怎么叫胡子呢?”

  老海:“东北人一般称土匪为胡子,也称为绺子,响马或马贼。这些土匪的武器一般是土枪,枪口平时塞着木塞,上面系着红缨。在开枪时,土匪将木塞从枪口中拔出来,衔在口中,远远望去就像长了一绺红色的胡子,故而得名。俄国土匪以及后来的日本马贼统称之为红胡子。”

  “喝!道道还不少!”

  “土匪头子,也就是大当家的,大多艺高人胆大,特别是大匪首。如果你认为土匪只会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没啥真本领,那就错了。对于东北土匪来说,马术和枪法是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因此,匪首往往都是精通此二技的人物。现在做东北王的张作霖早年也曾落草,传说其骑射技术精湛,激战中骑在狂奔的马背上,上下翻飞,任意自如,可以脚挽马蹬,身体藏在马腹一侧,将头从马项下探出,准确地射击目标。”

  “厉害呀!”

  “正因为这些匪首精于骑射,其绿林报号也有鲜明的个人特征,比如:双镖王。镖打得好。快枪林三,说明枪法好;草上飞。一股风,说明动作敏捷;还有一些描述个人特征的,比如;滚地雷,就是说这个土匪身上总藏着地雷,谁惹了他,二话不说就把地雷扔出去,致人死亡。”

  “技压群芳,了不得啊!”

  “匪首很彪悍,一般人当不了;普通土匪,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要入伙,首先一点就是胆子必须大。新人入伙,土匪黑话叫过堂。过堂的仪式极为苛刻:‘叫来人在头上顶个葫芦或酒壶之类,朝前走去不许回头,走到百步左右,大当家的举枪射击。’只听‘咣’的一声,那头上的东西碎了。这时,大当家的派人去摸摸他有没有尿裤子。如能挺住就叫‘挺硬’,可以入伙。除了胆大,新人还必须学会说土匪的黑话。出于忌讳的心理和甄别他人的需要,东北土匪有一套独特的隐语,俗称黑话。比如,土匪管杀人叫插人,分钱叫挑片。他们忌讳‘死’字,称死了为睡了,睡了则称躺桥;忌蹲大牢的蹲字,故点灯叫上亮子。点明子,放火叫放亮子。吃饭、喝茶,这样的日常用语是他们所忌讳的,因为饭与犯同音,茶与查同音。”

  “看来,这江湖上的水还很深呀!”

  可不!江湖险恶,如果你不熟悉这些,与他们打交道时,恐怕刚一上场就玩完了。不过有意思的是,东北土匪也会拜自己的‘祖师爷’,就是达摩老祖,因为达摩位列十八罗汉之一,而十八罗汉相传又从事劫富济贫活动,故被土匪尊敬。有经验的镖师如果遇到土匪,会先停镖车,喊句’达摩老祖威武!’土匪一听,便不为难了。”

  “那——他们怎么混饭吃啊?”

  “干土匪这一行,最赚钱的行动,肯定是砸响窑,也就是抢劫有钱人家的大院。打进去叫砸响了,没打进去叫没砸响。这些地主富商都会给大院修建大院墙,筑有炮台,还会花高价雇佣猎手和好枪手担任护院保镖。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若干村庄会组成联庄民团,以应对大股土匪进犯。”

  青子:“这些我会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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