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家乡后的关博通不见青子回转,每每想起海兆龙的嘱托,心中不免生就一种负罪感。于是他决定外出,以行医为名去寻找青子的下落。
土屋小院柴扉前,关博通正要叩门,身后转出一个手捧大半碗剩粥的女孩。看上前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很显然,这个孩子是刚刚讨饭回来。
关博通上前:“这是你的家吗?
女孩无语,只是点点头。
关博通:“那你家有大人吗?”
她又点点。
关博通:“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无语,眼中噙满了泪花。
关博通:“那我可以进去吗?”
女孩望了关博通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关博通随小女孩穿过小院,走进土屋内。
炕上躺着一个老女人,见到有人进来,想欠欠身,却动弹不得。
关博通一见炕上躺的是一个病得不轻的女人,忙阻止了她:“你病了,我是郎中,我可
以给你看看吗?“
女人摇摇头:“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没治了。”
关博通听到此话,没在问话,抓起她的手,为她把脉。关博通低下了头,不知说些啥。
女人有气无力地:“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接下那个女人缓了口气:“我活不过今晚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关博通:“你说吧?”
女人:“我眼前的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关博通:“那她……”
女人断断续续:“她叫雪儿,今年才六岁,她原是蒙古扈伦部落首领的格格。两岁时,因为不会说话被蒙族扈伦部落首领抛弃,但她天资聪明,是我收留了她。现在我不行了,我求你把她带、带……。”说着、说着,女人竟咽了气。
坟前,关博通在一旁站立。
哑巴女,跪在坟前。
二
森林深处的水流溪旁,淘金客们带着青子在河边埋头淘金,铁盘在奔流的溪水中晃动,闪亮的金砂逐渐汇聚到盘底。青子直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砂金。
不远处,海兆龙牵着马匹向正在淘金的人们走来。左手臂上系着的“小花翅”威武地站在他的左肩上。突然“小花翅”头顶上和颌下的毛抱的紧蹬蹬的,两眼眼不断扫视着前方。海兆龙预感到一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他松开“小花翅”脚上的套子,“小花翅”箭一般冲上云霄。
果然,密林里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这不仅让在河边埋头淘金的淘金客们大吃一惊,也让路过此处的海兆龙心中一颤。他迅速跳出溪流,抄起自己的驳壳枪,循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的向前奔去。
一声声扯命般的嚎叫透过密匝匝的树丛传过,海兆龙拨开树丛,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一头大黑熊正在撕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海兆龙连忙从身上抽出手枪。与此同时,正在淘金的青子,也提着一根长篙也向前赶来。
海兆龙连向黑熊开了两枪,子弹击中了黑熊的肩膀,黑熊大叫一声转身向他扑来。海兆龙不得不转身逃跑,黑熊在后面追赶,海兆龙甩手又向身后开了两枪,子弹从黑熊的耳边擦过。但终没能减缓黑熊的追击。
前面是溪流,海兆龙飞身跃过溪流,不料摔倒在溪流的对岸,手枪掉落到枯枝落叶中。黑熊追到溪水边停住,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海兆龙,嚎叫着扑向溪边,它对倒在溪流中正要站起的海兆龙当面就是一掌。海兆龙再次倒在溪水中。
黑熊正准备对海兆龙进行撕咬,只见一根长篙挡在了黑熊与海兆龙之间。黑熊抬头,看了一眼手持长篙另一端的人。它一巴掌将长篙打断,猛地朝青子扑去。青子擎着匕首抬手招架,一下被熊扑倒。正在这危急的时刻,“小花翅”从天而降,用利爪朝黑熊眼睛抓去。黑熊惨叫一声,随即一巴掌拍向“小花翅”,倒地的青子乘隙,看准黑熊前胸的白毛用力将手中的匕首刺了进去。黑熊受到致命一刀,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
海兆龙得救,此刻的青子也大口喘着气也瘫倒在地。淘金客们纷纷赶来,找到了青子及已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同伙。
青子喘着粗气对一淘金客:“我们得把受伤的人送到镇上医治,你回去套车在路边等候。”
那人应声而去,青子指了一下被黑熊咬得遍体鳞伤的同伙,对其余的人说到:“他伤重,你们几个做副担架,把他抬到路边。”随后又指了指被黑熊扑倒在水边的人说:“我先把这个背出去,你们随后赶上。”
淘金客,做担架去了。
青子望了一眼险被黑熊拍死的汉子,从枯枝落叶中捡起海兆龙掉落的手枪,背起负伤的海兆龙向树林外走去。海兆龙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到了青子的头上。
路边,淘金客赶来的车正在路上等候。青子背着负伤的海兆龙走出了老林,赶车的淘金客赶忙前来接应。青子顺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他的脸随即被和着鲜血的汗水染红。
两人刚把海兆龙抬上车,后面的淘金客也抬着担架赶来了。
淘金客连人带担架抬上了车。马车的地方有限,青子只得让海兆龙靠在前胸,用手扶住他。
众人马车载着伤者和淘金客,向小镇赶去。
三
诊所里,此时,出来寻找青子的关博通,正在给人诊脉看病,雪儿则在一旁佇立。
脸上满是血污的青子背着满脸、满身是血的海兆龙走进了诊所,身后是淘金客用担架抬着的那个被熊撕咬的伤者。
关博通见所送进来的两人的伤势都很重,就立刻走了过来。
关博通一看两人都是被熊所伤,他指着被熊撕咬成重伤的一个对淘金客和青子说:“这个被熊撕咬过的人已经没救了!随后又一指海兆龙:“这个嘛,或许有救。”
青子没认出行医者,听到这样讲不由勃然大怒,掏出枪用枪顶在了关博通的脑袋上:“给我好好的治,要是死一个我就要你的命。随后青子又掏出一袋沙金:“治好了,这些金子都是你的。”
关博通给满脸是血的“海东青”擦拭,他认出了眼前的伤者,就是当年自己朋友海兆龙,他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他迅速为海兆龙做了处置,哑巴女在一旁帮着忙碌着。
关博通回转身来,看到脸上满是血污的青子的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难道这就是自己苦苦要寻觅的儿子,他心里一阵激动!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难道他们父子已经相认,可海兆龙说过,他们父子永不相认啊!”关博通心中疑惑。他记起青子肩头有块胎记。他望了满脸血污的青子一眼问到:“小伙子,你负伤没有?”
青子一怔:“没有啊!”
关博通:“瞧你满脸和后脖梗到处是血,是不是也受了伤?”
关博通一说,青子隐隐感到后脖梗有点疼,于是说:“许是让树枝划了一下。”
关博通上前:“我还是给你看看吧?省着发炎。”
关博通擦去了青子脖子上的血污,一块明显的胎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心中全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小伙子,竟是他苦苦寻找的青子。
他看了看青子,又看了看到身受重伤的海兆龙。关博通本想上前相认,却很快止住了自己。“他们父子已经相认,我何必……”他决定探个究竟。于是向青子说:“你送来的人受伤太重,得悉心治疗,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你家在哪儿?我跟你走。”
青子把身负重伤的淘金客和海兆龙送到淘金客家,淘金客年轻的老婆喜善正在家中院子晾晒被褥,看到一辆大车停在自己家的院门口,她连忙跑过去看,看到的是丈夫奄奄一息的模样,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
人们分别把身负重伤的淘金客和海兆龙送进喜善的家里和工棚。
山里,关博通和哑巴女孩上山采药。
关博通分别用草药给喜善家受伤的淘金客和工棚内海兆龙治病、疗伤。淘金客的伤势不见起色。海兆龙的脸色与伤势渐有好转。
三日后,昏迷在工棚内的海兆龙终于醒了过来。
海兆龙一眼认出了青子。眼前的正是他几年前在山下救过的少年。而眼前的少年,现在又救了自己,这真是一报还一报。他不由地:“孩子,是你!”
恰巧,工棚外关博通正准备进来看望海兆龙的。听到此,他误以为海兆龙父子早已相认,于是他转身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青子认出了“海东青”,心中十分惊喜。
海兆龙问青子:“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一心想跟‘海东青’学习功夫的青子一闪狡黠的眼睛:“我叫青子,没有家。”
“那能没有家?”
“为学功夫,我已找寻你好几年了。”掩饰不住内心欣喜的青子十分高兴,又说:“海师傅,这回你可跑不了了。你伤好了,你一定要教我学功夫。”
海兆龙满脸微笑。
工棚外,关博通留下一个纸条在药筐里,拉起雪儿,向工棚外走去。
工棚内,苏醒的海兆龙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拉住青子的手不禁问了一句:“是谁给我医的伤?他在哪儿?”
青子一挠头,不好意思地:“这我还没细问,我现在給你叫去。”
工棚外,早已没了关博通影子。
青子在关博通的留下的药筐里找到了关博通留下的纸条。
上写:“青子,工棚内的伤者,苏醒后,身体将无大碍。只要按时敷药,定会自愈。而上房内的伤者,我是回天乏术,故此告辞!”
工棚内,青子将手里的字条递给海兆龙:“怎么会这样?我去找他。”
海兆龙:“慢!你找回他又怎样?”
青子:“让他给我师父看病。”
海兆龙:“他已尽力,医不了,又当如何?”
青子:“那我师父就不救了?”
海兆龙:“你还记得,为你医伤的那个王太医吗?”
青子恍然大悟:“我怎么把他忘了,我现在就去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