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突出包围的巴匪,向西狂奔了二百余里,方才住脚,扎下营帐。
荒野燃起了堆堆篝火,巴布扎布帐内烛火通明。
大炮手拿着一只刚考好的黄羊走了进来:“司令,近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些东西吧?”
巴布扎布:“去去!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下一步还不知咋走呢?”
军师:“王爷,您该吃就吃,该喝酒喝。俗话讲:“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这么多人,加上薄天鬼叔侄,一定会想出好的办法来。”
巴布扎布:“那就把薄天鬼叔侄找来,他这时能带人来投我们,当中的厉害他一定晓得。你去把他们找来。”
炮手:“您吃点东西再说。”
巴布扎布:“不,你现在就去找。就说我找他们一起吃饭。还有,把那个日本人清抑胜敏也一块给我找来。”
大炮手:“好!说完,大炮手转身走了。”
巴布扎布:“军师你说,这叔侄俩,会有什么好主意吗?”
军师:“俗话讲‘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叔侄俩,熟知这里的情况,说不定还真有好主意。”
巴布扎布:“但愿他们能拿出好主意。”
不一会儿,薄天鬼叔侄俩出现在了大帐前,薄天鬼正要喊报告。巴布扎布一眼瞄见了薄天鬼,他忙迎出来:“二位快请进。”
薄天鬼叔侄二人随巴布扎布走进大帐。
薄天鬼:“我俩正要用饭,不知王爷请我们过来有何吩咐?”
巴布扎布:“吩咐谈不上。弟兄们打了几只黄羊,请请你们共同进餐,顺便商讨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薄天鬼:“那就多谢王爷了。”
正说着,大炮手也将清抑胜敏找了过来。
巴布扎布:“正好,清抑胜敏大尉也到了,大家一起坐。我们边吃边谈。”
巴布扎布用刀亲自割下两条黄羊的后腿,送到薄天鬼叔侄两人跟前:“二位,今天每人多用一点。不用客气。”
完了,又招呼其余人:“大家一起动手,我们一起吃。”
其余人开始割肉,而且自割自吃。
薄天鬼见巴布扎布如此礼遇自己,不胜惶恐:“王爷,如此礼遇,叫我叔侄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巴布扎布:“二位在我危困之时前来投我,本王爷不胜感激。我们现在虽突出了奉军的包围。我却不知下一步投向哪里?二位叔侄熟知这里的地势知其形胜,不知二位有和妙计教我。”
薄天鬼想了一下说:“我想下一步,我们应该杀向林西。”
巴布扎布:“为什么?”
薄天鬼:“张作霖调军围剿王爷,那里一定抽掉了兵力。我想那儿一定空虚。我们进攻那儿,我们必能取胜。”
薄白龙:“还听说,驻守在那里的吴俊生在作战时,曾被王爷打伤,或许他根本不在林西。”
军师忙站起:“有这么回事。”
清抑胜敏:“薄天鬼叔侄说的对,下一步我们就攻占林西。”
巴布扎布:“好,英雄所见略同,我们就去林西。”
薄天鬼:“既然王爷同意进攻林西。明天,我就派我的人去那里侦察一下。”
巴布扎布:“还是我的人去吧。”
薄天鬼:“我们有对林西熟悉的人。”
“那好吧。” 巴布扎布没再坚持己见。
五
繁星满天,习习的夜风,吹拂着草原,草蒿一起一伏,散发着“飒飒”的轻微响声。林西城外村东营盘的哨位上,一个哨兵接连打着哈欠,他不由自语:“什么时候了,还不来换岗。”接下,他又打了个哈欠:“八成是换岗的睡着了,我不能在这儿傻站着。我去找连长去。”
林西县城外的村镇东营盘连部,连长和几个排长、兵士正分成两拨围在桌前打着麻将、推着牌九。
“幺鸡”、“大点儿”……
屋子里一片乌烟瘴气。巡哨的士兵跑了回来:“连长,换岗的哨兵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去换岗。”
正陪连长打麻将的一个士兵站起:“该我的岗了,我得上岗前去了。”
打麻将正在兴头上的军官,满不在乎地回道:“巴匪离这里有两三天路程,有没有哨兵都一样。叫的哪门子的劲儿啊?”
那个起身的兵闻听,则坐下继续打麻将。而进来报告的那个士兵,也扎进了赌牌九的人堆里。
勤王军大帐内,巴布扎布已发出微微的鼾声。日本大尉青抑胜敏仍在桌前仔细查看着地图。
“报告”,前往林西县城外的村镇东营盘侦察的前哨赶了回来。
清抑胜敏:“进来。”
前哨气喘吁吁迈进。
清抑胜敏直了下身,看了一眼前去侦察的士兵:“前面的情况怎样?”
前哨:“前面敌军士兵纪律松懈,连警戒都没有。”
清抑胜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胸前的手猛地向桌上拍去:“吆唏?”
本已睡着的巴布扎布一下坐起:“什么情况?”
清抑胜敏:“前去侦察的前哨回报,敌军士兵纪律松懈,连警戒都没有。”
巴布扎布:“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击。”
清抑胜敏一摆手:“不,现在,现在就派部队前去突袭。”
巴布扎布有些不情愿:“好吧。”
清抑胜敏:“告诉突袭的部队,如若突袭成功,一刻也不要停,要直插林西。”
林西城外村东营盘外。星光下,大炮手,领着他的部下借着篙草一起一伏及“飒飒”声响的掩护,朝驻扎在林西县城外的村镇东营盘摸去。哨位上,果然空无一人。他们迅速接近了那个连部。
赌博闹腾了一宿的士兵都在熟睡。摸进去的勤王复国军,一见营盘里的哨兵都在呼呼大睡,连枪也没用,抡起刀来就是一阵砍杀。“咔嚓”、“咔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听到动静的士兵才爬出被窝,就又倒在刀下……
除了一名早起的号兵逃脱之外,其余的士兵悉数被杀。
黎明时分,勤王复国军占领了东营盘后,大炮手遂带队向林西县城扑去。
拂晓,通往林西的路上,林西军一支执行例行巡逻的三旗马队正向村镇东营盘巡逻,正好与那个因早起得生逃回的号兵相遇。
巡逻官:“什么人?”
号兵:“我,东营盘的号兵。”
巡逻官:“为什么向回跑?”
号兵:“我们东营盘遭到了勤王军的偷袭。”
巡逻官:“怎么,就回来你一个?”
号兵:“是的,我们的人都被砍杀了。”
此时,巴布扎布大炮手带领的前锋部队正向林西县城方向赶来,他们刚好被一个在马上的巡逻兵看到。
巡逻兵:“报告!敌人已上来。”
巡逻官举起望远镜一望,大路上一些人正朝着他们赶来:“不好,是勤王军,快跟我回撤。说完他调转马头就向县城的方向跑去,巡逻兵一见,也纷纷调转马头向回跑去。只听得
子弹在耳边“啪啪”作响。
那个号兵拼命向前喊:“带上我,带上我。”但是没人理睬他。他最终倒在勤王军的子弹下。
巡逻队马不停蹄,终于仓皇逃回林西县城。
六
在被占领的奉军东营盘引内,巴布扎布正在部署偷袭林西县城的计划,前锋部队的传令兵赶了回来。
传令兵:“报告。”
巴布扎布:“进来。”
传令兵走进,巴布扎布:“前面情况怎样?”
传令兵:“大炮手的前锋,遭遇到了林西军的巡逻部队,经交手。其林西巡逻队已跑回
城。”
巴布扎布:“这么说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们怎么办?清抑胜敏大尉。”
清抑胜敏:“我们只能改变计划,由偷袭变为强攻。”
巴布扎布:“传我的令,所有部队火速前进,包围林西县城。饭后,给我全力猛攻。”
勤王军加快前进的速度,向林西县城奔去。
当天,巴布扎布的骑兵包围了林西县城。在东山架起大炮,开始向城内轰击,瞬间,炮弹落向民房,一些百姓被炸死。
一个百姓大喊:“待在家里也不保险,不如上城与勤王军拼了。”说完拿着菜刀向城关马道跑去。一些百姓当即响应,拿着扁担,铁铲向城头跑去。
城内只有两营兵力,林西镇守使米振标紧闭城门,正指挥军士坚守。见有人前来助阵,不仅大喜:“我们的主力一会就到,大家一定坚持,把巴布扎布挡在城外。”
巴布扎布站在山炮后指挥攻城,在山炮的掩护下,一连向城头发起了好几次攻击。
城头的守军在米振彪的指挥下,以炮火和枪弹对抵进的敌军进行还击。敌军的几次进攻均被打退。
阵地上除横七竖八的尸体外,还有一些缺胳膊短腿的伤者在不断的呻吟。
午后,巴布扎布再次指挥攻城,清抑胜敏来到他的面前:“巴布王爷,这样地不行,你把山炮炮口统统对准中东门,给我一起轰向东门。”
巴布扎布的八门山炮集中轰向了东门,林西守军炮火不济,米振彪不由火起。他拿起望远镜向敌军阵地望去,米振标清楚地看到了东山上的大炮,看到了站在大炮后的巴布扎布。他灵机一动:“把我们射程最远的那门野炮给我推来。”
士兵很快把那门射程最远的那门野炮推了过来。米振彪连忙催促炮兵:“快!给我瞄准对方大炮狠狠地打。”
炮手将推来的野炮,瞄了瞄对方大炮,没有射击。
米振彪大怒:“为什么不射?”
炮兵:“野炮射程有限,目标距离太远,很难打中,炮弹且只有三发。
米振标听了,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命令道:“要你开炮就开炮。”
炮兵无奈,只好打了一炮。
炮弹果然偏得很远,巴布扎布却被射来的炮弹吓了一跳,心里不免有些惊慌。
清抑胜敏手指城关:“王爷莫怕,那是野炮,射程有限。”
炮手:“他说的对,城关的大炮够不到这里。”
巴布扎布于是放下心,又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继续站在山炮旁。
城头的米振标见一发炮弹没打中,又见炮兵班长发炮的手也在颤抖,不由又急又气:“饭桶,简直是饭桶。”
听到骂声,此刻为吴俊生做过手术,又走上城抢救伤员的关博通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炮,又望了望敌军阵地,对米振彪道:“射程是有些远。不过,我在城中行医,结识了一个叫许克武的,别看他腿瘸,确是老营中的一个神炮手,现在县城靠做点小买卖谋生。如把他请来,或许能行。”
米振彪一听,转忧为喜:“那快给我去请!不,快给我抬来。”
关博通和炮兵班长刚领着几个士兵下去,一颗炮弹落在城头,当时就有五六个士兵倒在米振彪的身边。
林西县城小巷杂货铺外,关博通领着炮兵班长和几个士兵向小巷的一个卖烟酒的小杂货铺走去。
杂货铺内,许克武正躲在小铺的桌下,他仔细辨别着炮声的方先,并小声地嘟囔着:“这是山炮,这是山炮。”见有人走近了铺子,忙从桌下钻了出来。
许克武:“老总们,需要点什么?”
炮兵班长:“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许克武:“你们找我瘸子干什么?我不去。”
炮兵班长:“废话少说,不去也得去。”
几个士兵向前抬起他就向城头走。
许克武边挣扎边喊:“我的舖子,我的舖子!”
炮兵班长:“勤王军要是打进来,别说你的舖子,就是命有没有还不知道呢?”
闻听此言,许克武不再叫喊。而是低声问:“你们找我到底干啥?”
炮兵班长:“干什么?让你帮助我们打炮。”
士兵挟持着许克武来到城关,城外密集到的炮火,已将城关两侧炸开了四五处豁口。眼看城墙即将塌落。
米振标见被挟持的人到了,心中大喜:“把他抬过来,让他看看,这两颗剩下的炮弹能不能把对方的大炮摧毁。”
许克武目测了一下距离:“目标太远,没把握。”,说完转身就要撂开他那瘸腿就要走。
米振标急了拔出手枪顶着许克武的脑袋威胁到:“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开炮,我现在就毙了你。”
许克武无奈操起野炮瞄准,一炮打了过去。
眼看城破就在眼前,巴布扎布心中正在得意。许克武发来的那枚炮弹,正落在他的脚下爆炸,巴布扎布当即倒下,一具包藏祸心的身子被炸开了胸膛,日酋清抑胜敏也身负重伤。
勤王军正在惊恐时,又一炮打来,这一炮刚好打在一门大炮旁边,大炮连同几个士兵一起飞上了天。
其余的炮兵一见总指挥巴布扎布被炸死了,再无斗志,树倒猢狲散,丢下大炮纷纷向后逃窜。没有了后面炮火的支援,原来巴布扎布手下各部参与攻城的头领,纷纷各将攻城骑兵撤回。“勤王复国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迅速溃散。
七
旅顺俄式洋房。早饭过后,善耆边擦嘴,边来得到隔壁的房间。他坐下后,把擦嘴的
方巾,揣进怀里。习惯地去拿桌上的报纸。他拿起报纸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头:“来人!”
家人走了进来:“老爷,什么事?”
善耆:“怎么是昨天的报纸,难道今天没有报纸吗?”
家人如实禀报:“来了!”
善耆:“为什么不给我拿来?”
家人:“小的不敢。”
善耆:“这有什么不敢?”
家人:“上面的消息不好,不看也罢!”
善耆:“现在林西之战正打得如火如荼,焉有不看之理?”
家人无奈回答了一声:“是。”转身去拿报纸。
善耆自语:“不好的消息?难道巴布扎布又打了败仗?”
他不敢往下想,正在这时家人将报纸拿了进来,慢慢递了过去:“老爷您慢慢看,千万不要动气。”
往常的报纸,都是第一版在前,今儿不知怎么却是第二版在前,上面却没有关于林西的消息。于是打开了第一版,一行大字标题映入他的眼帘:“‘蒙古军司令巴布扎布昨天在林西毙命’他撇开报纸不由哭喊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家人连忙劝阻:“老爷不要这样!老爷不要这样……”
旁白:“随着黄旗军首领巴布扎布的死去,川岛浪速策划的满蒙独立这一阴谋,再次遭到了彻底的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