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嗒嗒……”郑家屯外的骑兵团驻地响起紧急集合号声。

  士兵们纷纷奔出营房,跑向马厩。各自牵马,到操场集合。

  万福麟、石得山和巴英额的三个骑兵营分别集合完毕。

  “根据通信兵送达的密令,有人在偷运军火。” 东北军骑兵团长望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骑兵继续说到“现在,上峰命令我们立即前去截获。石得山营长带人往左,巴英额营长带人向右,我带人在后,咱们分三路行进。”

  万福麟与巴英额同声:“是。”

  三人带着各自的人马向密林奔去。

  天色微明,商队宿营地内,点燃篝火已大部熄灭。随行的人员大多还在熟睡。围绕着载有军火的车马,只有零星的三两堆篝火,还在燃烧。

  篝火旁,松井用一直木棍,轻轻拨弄着篝火。他的左边卧着左宪章,右边躺着多贺等几个扮作商人日本军官。

  薄益三从一旁匆匆跑来:“松井君,南边有情况。”

  松井听说南边有情况,神经不由绷紧:“什么情况?”

  “在外面的南边发现了几堆篝火。”

  “什么人的篝火,派人查看了没有?”

  “派人查看了,说可能是奉军的骑兵。”

  松井一下将手中的拨火棍扔到了一旁,棍子的一头偏巧碰到左宪章的腿上,左宪章一下惊醒了,他迅速出腰间掏出了手枪:“什么情况?”

  经左宪章一嚷:“几个日本军官也先后惊醒。”

  多贺揉着惺忪的眼睛:“松井君,什么情况的有?”

  “南面发现了奉军的骑兵?”

  “什么?奉军的骑兵?我们怎么办?”

  左宪章:“你们赶快起身赶车走,我带人掩护你们。”

  松井:“不,你们根本抵挡不了奉军的骑兵,再说前面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左宪章:“那我们怎么办?

  松井:“左桑,你的带人监视南面的骑兵,注意千万不要向他们开枪;薄桑,你的马上前面的了解情况,如同样发现奉军,你就说我们是日本商队,送农具到兆南,看他们如何反应?等你弄清前面的情况后,我们大家再商议对策。”

  左宪章和薄益三分别去了。

  薄益三顺着土路前行,一路上他边走边望。

  大约往前走了三四百米,路边的一块巨石出现在他的前面。他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当他正要往前继续走时,前面传来“咔嚓嚓”拉动枪栓的声响。石头后站出一个端枪的奉军士兵:“站住,干什么的?”

  薄益三:“过往的商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巴英额营的骑兵,就你一个人?”

  “不,我们是一行人。”

  “那你的同伙呢?”

  “在后面歇息呢。”

  这时,营长巴英额走到了大石前。

  巴英额,吉林扶余人。满族,行伍出身,东北军骑兵营营长。

  “什么情况?”

  士兵:“他说他是商队的商人。”

  “商队的商人?哦,果然是商队。”巴英额心中一震。

  他不由向薄益三大声喝问:“即是商队,那他们是做什么贸易的,要到哪里去?”

  “我们去兆南,往那里运送农具。”

  “好呀!既然是运送农具的,那就让你后面的车队停一下,让我们检查。如真是像你所说,我们随后放行。”

  接下巴英额拉长了声音:“如若不是,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你们要怎样?”

  “怎样?那我们就扣货拿人。”

  “我不过是个打前站的,检查的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让你们能做主的来。”

  “那我们的人到哪里谈?”

  “就到前面的牛山吧。”巴英额缓和了一下语气。

  车队营地。

  松井:“前面什么的情况,你的搞清楚了没有?”

  薄益三:“松井君,前面是巴英额的骑兵,他们要检查我们的货物,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有多少人马?”

  “我看到一个军官,他佩有肩章,像是个统领”。

  “这么说,他们这里有一个营的兵力。”

  “这我不好说。不过,刚才我与那位军官对话时,我说检查之事我做不了主。他说让我们能做主的人前去。您看我们能不能趁与他们谈判时全队硬闯过去?”

  松井:“不,不。在没有弄清他们有多少人马时,我们决不能硬闯。这样吧,他们不是说让我们能做主的人前去谈谈吗?”

  说罢把头转向身边的崗部兼吉,并向他大声喊到: “岗部兼吉”

  岗部兼吉:“有!”

  松井:“那就由你和薄桑前去谈判。就说我们是奉关东洲军部的命令前往兆南的,检查事需由这里的最高长官吴俊升做出决定;还有我们在这里停留期间的饮水和食物,必须由他们提供。”

  骑兵营营部是用帐篷搭建而成。帐内办桌椅皆是由简易的木板搭成。

  巴英额:“妈的,这小日本居然让我们的长官吴俊升前来,方能对他们进行检查,还得向他们提供饮水和食物,这明显是拒绝我们的检查。”

  参谋:“恐怕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

  巴英额:“那他们要怎样?”

  参谋:“小日本要见我们的吴俊升长官是假,他们是想借此探听我们的虚实,摸我们的底。”

  “难道他们还要拒绝检查,硬往前闯?”

  “有这个可能,我们不能不防。”

  巴英额以坚定的语气说:“那就传令士兵扎起营栅,作好战斗准备。一旦他们要强行通过,我们就给予坚决的回击。”


  

  车队营地,又开始点起一堆、堆篝火。

  围坐在篝火前的松井和薄益三等几个日本军官,已经感觉到事情的最终会发生武力冲突,他们一起谋划对策。

  多贺:“我们身后的那个取水用的水坑水已不多,对方如不及时向我们提供饮水,我们的人和马将面临缺水问题。”

  松井:“现在的事态的确很严重。”

  薄益三:“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松井:“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薄益三:“我们与奉军交手已迫在眉睫。这里牧草没膝,我想应该在敌人动手之前,我方抢先夜袭。”

  松井略一思索:“好就这样,你带几个人前去,一旦得手,我们就强行前去,这里已离我们同蒙古台吉阿力贵(包凤吉)的汇合地点哈拉巴山已经不远。只要我们与蒙古人汇合在了一起,我们就安全了。不过,此次夜袭去的人不能很多,即使夜袭失败,我们与奉军也有周旋的余地。”

  “好,我就带上我的十几个人。”

  “吆西!祝你成功!”

  原野,牧草没膝,月亮在云层里出没。薄益三带着十几个马贼。在草丛中潜行。眼看就离巴英额的营栅不远了,前面猛地传来一声断喝:“干什么的?”

  薄益三心中一震,难道我们被人发现了。他随后示意跟来的人:“趴下。”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咋胡什么?”

  哨兵:“我觉得草丛中有人。”

  另一个声音:“八成是你小子心里发毛,耳朵听错了吧。”

  瞬间,夜晚有恢复了平静。

  薄益三不由暗喜:“谢天谢地!”

  他带人又往前摸去。往前走了还不到十步,随着“啪”的一声枪响,紧跟着营栅中射出了一排子弹。一粒子弹正好打在他身后马贼的肩上。

  薄益三:“不好,我们中计了!撤,我们快撤。说完回身就跑。几个马贼丢下那个中弹的马贼,向回逃去,他们一路狂奔。”

  只听得子弹在耳边“嗖嗖”作响,薄益三不辨东西,直到没有了枪声为止。紧随在身后的一个马贼抢他而过,于是他大喊:“站住!”话音没落,就听“噗通”一声。薄益三以为他摔倒了,正要上前要扶他起来。

  只听的那人一声大叫:“不要过来,我掉进泥潭了。”谁也没想到,。仅仅说话的功夫,沼泽已没过了他的胸部。

  月光下,那人双目圆睁,在再也说不出话来,“嗵、嗵”几下就不见了身影。薄天鬼与几个马贼找正方向,无奈向回走去。

  薄益三一夜未归,篝火旁,松井不停地踱着步子,一旁的日本军官谁也不敢吭声。这时,

  薄益三领着剩下的几个人回来了。

  松井几步抢到薄益三身边:“薄桑,情况的如何?”

  薄益三:“想不到,奉军早有防范,我们的夜袭失败了,我们的一个弟兄受了伤;另一个兄弟在回来的路上陷入了泥潭,死了。”

  松井一拍薄益三的肩头:“辛苦你了,成功的没有,没有关系。我们再行商议就是。”

  多贺走上前来:“松井君,夜袭不行,我们就强攻,我想我们一定能突破奉军的阻拦。”

  松井:“强攻的不要。”

  岗部兼吉:“奉军,从北、西、东三面包围了我们,是不是我们往南突出去。”

  松井:“往南有辽河,我们同样会受阻,那是一条往回的路。再说,奉军之所以没在南面设围,说不定南面就有沼泽和泥潭。我们决不能往南。”

  薄益三:“那我们从东北方向冲过去。”

  松井没有吱声,他沉吟了一会儿,走到海兆龙跟前:“老海,你很有预见!眼下的局面,你看如何是好?”

  海兆龙:“依我看,你们还是停在原地,与奉军周旋,拖延时间。我设法冲出去,去哈拉巴山寻找蒙古的台吉阿立贵,到时我们前后夹击,定能突破奉军的包围。”

  松井一听,不禁挑起大拇指:“吆唏!你的速速前去!我们就这么办。”


  

  海兆龙走后,多贺走上前来,怀疑地:“松井君,我们已在此地多停留了一天,饮水与食物均已不多,我们如何与奉军周旋?”

  松井:“说的对,我们在此地决不能过多停留。我看这样。对于昨晚的夜袭我们可以佯作不知,我们仍让岗部兼吉和薄益三前去奉军那里,向他们所要谈判中应该提供给我们的饮水和食物。”

  松井向岗部兼吉招了一下手:“岗部兼吉,你的过来。”

  岗部兼吉走了过来:“松井君,任凭吩咐。”

  “岗部兼吉,你的前去奉军那里,按昨天谈判所说,向奉军索要饮水与食物。”

  “好的!”

  岗部兼吉刚要离去。

  松井在后面叫住了他们:“慢着,你们的、中午的再去。”

  岗部兼吉:“为什么?”

  松井:“我想趁你们与奉军交涉之际,向奉军发起突然的进攻,强行突破他们的包围。一旦得手,我们就让左宪章断后,掩护我们向北而去。你们现在就去准备。”

  多贺等人一起应到:“是!”


  

  临近中午,通往巴英额营部的路上。

  岗部兼吉晃着白旗沿路走去。

  借着路两侧的草丛,化装成平民百姓的日本浪人紧紧跟随在离岗部兼吉身后四五十米的地方。

  就在岗部兼吉走到里巨石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又传来哨兵的断喝:“干什么的?”

  岗部兼吉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挥动着白旗,我是来谈判的?“

  哨兵:“昨天不是谈过吗?怎么又来了?”

  岗部兼吉:“我是前来索要你们提供的饮水和食品的。”说着还要往前走。

  哨兵一见忙拉动枪栓:“站住!再往前,我就开枪了。”

  岗部兼吉只好停住脚步:“我来谈判。昨天说好了,我们在此停留,由你们向我们提供饮水与食物。”

  哨兵:“你就在那儿等着,我让人给你禀报,千万不要向前,要是往前一步,我就开枪!”

  岗部兼吉乖乖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中午巴英额与帮办正在吃饭,门外传来一声:“报告。”

  巴英额停止了吃饭:“进来,什么事,这么急?”

  哨兵:“报告协领,昨日前来谈判的那个日本人,前来索要食品和饮用水。他说,这是昨天,谈判说好的。”

  巴英额:“几个人。

  哨兵:“就一个”

  巴英额:“那就放他进来。”

  帮办:“慢!他们这个饭点来索要水和食品,这当中一定有诈。”

  巴英额:“传我的令,快做好战斗准备。”

  说罢掏枪就往外走。

  人还没到门口,外面就传来了枪声。

  巴英额大喊:“日本人来了,快跟我把他们截住。

  门外的士兵纷纷跟上。

  巴英额领兵赶到营栅时,日本浪人领着马贼已打倒了哨兵,冲到了离营栅只有二十几米的地方!他一声令下:“给我打!”

  随着一阵枪响,冲在前面的几个马贼纷纷倒下,余下的掉头就往回跑。

  松井:“不好,奉军已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快给我强攻。”

  薄益三:“快!用炸药包,给我炸开营栅。”

  一个马贼抱着炸药冲了上去,他只往前跑了十几米就被枪弹打倒在地。

  薄益三:“集中火力掩护,再上。”

  又一个马贼抱着炸药又冲了上去。在离营栅十几米的地方,马贼又被打倒。“

  薄益三一见,就要自己冲上前去,松井拦住了他:“让我的人去。”

  他一回身向一个浪人招了一下手,那个浪人马上跑到松井跟前。松井对他耳语了几句,浪人向前跑了几步,迅速趴倒在地,匍匐向前。他很快爬到了抱着炸药被枪弹打倒在地的那个马贼身旁。他抱起炸药,继续匍匐向前。

  在火力的掩护下他很快爬到了栅栏前,炸药点燃,“轰”的一声闷响,营栅并没有炸开多大的缺口,而栅垒,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损坏。

  就在这时,一支奉军的援兵带着两门炮赶到了。他们架起炮,开始将炮弹射向日方。

  浪人回身见营栅并没有炸开多大的缺口,于是他向另一个抱着炸药被枪弹打倒在地的那个马贼身旁爬起,就在他抱起炸药的瞬间,一粒子弹打中了炸药包里的雷管。浪人倒在了血泊中。

  没有了炸药,松井不由扼腕顿首。

  这时,有人跑来向他报告:“南面的奉军也向车队发起了攻击。”

  松井:“左宪章呢?”

  来人:“他在拼命抵抗。”

  松井对薄益三说:“你的留下掩护,我们的撤退。”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了,一块弹片击中了松井的左肩,薄益三背起松井撤退了,然而巴英额并没有马上派人追击。


  

  天黑营地南面战斗仍在进行,左宪章率部拼命抵抗,且死伤惨重。然而奉军却没向前推进一步。至天黑,南面的枪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奉军在车队营地四面稍远的地方燃起了一堆、堆篝火,显然他们已把日本人的车队团团围住。

  左宪章布置了警戒后,让人带着伤员,找到了松井。

  松井刚刚包扎上伤口,一见左宪章到来,忙向前欠了欠身:“左桑,你的大大辛苦,你那边的情况怎样?”

  左宪章:“松井君,我那里的情况,很糟糕,伤亡惨重。连同我在内,没有带伤的只有十二三人。现在到了必须做决断的时刻了。”

  松井:“左桑,你说的对,是我们该做决断的时刻了。来、来,你们都过来我们共同议一议。”

  几名日本军官全聚拢了过来。

  松井:“奉军已把我们团团围住,形势对我们非常的不利,我们要完成军火的运输已完全不可能。我决断,今晚我们分两路突围。在突围前,我们要做好几件事情。一、将我们随身带的一些银块分给我们雇来的人,让他们自行离散。有愿意跟我们走到可以留下。二、把拉车的马匹,集中起来,挑选一些能够骑用的,做突围用。三、把所有军火统统销毁,我们决不能把军火留给奉军,也不要留给他们任何私运军火的证据。你们吃一些事物,就去准备吧!”

  深夜,松井带着他的几名军官牵着从大车上选来的马匹隐藏在远离车队营地的西面;左宪章则带着他未死的手下牵着马匹隐藏在远离车队的东面,他们静等着薄益三点燃的火光。

  薄益三和他的两个手下,同时将手中的火把从三个方向扔向集中在一起的马车。然后迅速逃离。马车与装在车上的木条箱被点燃了,瞬间火光冲天,火光中不一会就响起了“轰轰”的爆炸声。

  伏在东西两面的松井、左宪章与他们的手下,几乎同时骑上马匹,呐喊着向外冲去。在外奉命包围他们的奉军,一时惊惧,竟让逃敌冲出。一些回过味来的奉军士兵,即刻上马追了过去。

  突出包围的两只队伍,边战边退。

  松井与薄益三与手下逐步摆脱了奉军的追赶,向一处高地驰去。并回身收容了一些趁乱跑出来的人。

  薄益三沮丧中不免有透出几分得意:“此次我们运送的军火虽然遭受了损失,可奉军,却也没得到什么?”

  松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薄益三只好改口:“松井君,你看我们现在该往何处去?

  松井望着又乏又累的手下:“先找一些饮水与食物,再说吧。”

  “那我们就去达尔罕王府去吧?达尔罕王爷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松井想了想:“好,我们就去那里。”

  疲惫不堪的松井骑着少了精神的马匹在土路上走着。突然,路两边分别涌出端着枪的人马。来人均身穿蒙古袍。为首的一个人手举短枪:“全给我放下武器。”

  薄益三刚要挣吧,为首的那人一枪打下了他头上的帽子。

  松井知道这时的任何反抗,都不会有任何结果。他带头将手中的枪扔到地上,余者一见也纷纷把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

  为首的人一声:“全都给我绑起来。”

  松井一行人束手就擒。

  为首的人又一声喝令:“把他们押往奉军营中。”

  这行人押着松井等人向他们逃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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