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解放战争时期
(1945——1950年)
二十二、进军大西南,解放重庆
1949年6月下旬,部队从常山出发,步行至杭州,乘火车到芜湖,再步行至戈江镇清戈江边,在这里休整补充,思想动员。
北方人十几年没看过戏,第一次看到京戏,干部战士个个兴高采烈,有的干部看了京剧的旦角,简直被他们的演艺着了迷,一见面就谈笑风生,恨不得找一个女戏子配成鸳鸯。
一个月左右之后,大约在8月下旬,部队开始步行到芜湖乘火车,又从南京转轮渡至浦江,经郑州到孝感下车。这一路虽然是乘车,但由于战争对铁路的破坏,路面高低不平,是工人日夜加工抢修为紧急运兵铺轨,凑合行车的,所以火车开起来就像牛车一样。从芜湖至孝感路途不算远,可是火车走了三天三夜。
我那时疲劳得很,瞌睡也多,一躺在货车里就睡着了,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像摇篮一样,睡的很舒服,一直睡了两天,体力得到了恢复。部队下了火车后,遂照上级大包围、大迂回的战略方针,在北起巴东南至天柱,宽约千里的地域内,多路进军川黔。
我们第三兵团是左路,有十一、十二和四野的四十七军组成,九十一团的进军路线是从孝感下车步行经皂市、沙市、公安、礼县、石门、慈利、甑家坪、桑植、龙山、来风、咸丰、石门坎入川。由于部队进军西南采用了急行军,沿途掉队人员很多,团首长决定由供给处长段北洋和我总负责全团后勤和收容工作。因此,我们就组织了一支收容队编成班排,行军宿营都由我们自己决定,每天就不再追赶前面的部队了。
我们这个摊子越来越大,刚开始只有几十人,以后逐步收容到几百人,有骡子、驮子,有筹粮人员,有伤员、病员,有担架员,有各营连的掉队战士,更多的是团供给处、卫生队和团直属队的人员,他们有了组织,行军、住宿、吃饭、治疗都有人管。前面的部队在进军中沿途与宋希濂的部队接触,在鄂西一带突破了他们的防线,打了许多仗,特别在黔江彭水都打得不错,仅我们一个团就歼敌两个师。可是,我们在后面的人连枪声都没有听见。
我带的都是伤病员,翻越武隆白马山时,山高路难人烟稀少,真如前人所说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从来巴蜀称天险,水如直立山如点。悬崖峭壁势欲倾,惟见飞云空冉冉。
山的高度至少在4千公尺。我们一上一下走了一天,正常人走路就相当困难,何况伤病人员?他们个个汗流浃背,艰辛的攀登,终于爬上高山,也有少数人掉队。掉队的就惨了,衣服被别人脱光,东西被抢走,那些人什么东西都要,就是不要枪。那地方人穷得很,11月还赤着脚,光着背,只穿着短裤,像野人一般。
我们这些收容队没有参加前面打仗,但对当地的土人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掉队,被别人把衣服剥光。我们团前面的部队每天行军都是百里左右,有时一天一夜走240多里。部队极度疲劳,一坐地便睡着了,部队走得快,来不及喊醒,有的战士醒来,找不到部队,很着急,幸亏遇到我们收容队,才避免了掉队后的危险。
蒋介石原打算让宋希廉在龚滩、黔江、彭水一带布防,扼守川湘的咽喉。由于我们进军神速,偷袭了龚滩,把防守龚滩的敌人全部歼灭了。宋希濂眼见防线被突破,只好下令撤退。人马车辆及各种武器与人员云集公路。山高路窄,人人都想夺路而逃,自相残杀,坦克、汽车起火燃烧,数十里道路堵塞,乌江水面漂浮着落水的尸体,惨不忍睹。10月29日重庆宣告解放,我们收容队进驻北碚待命。
解放大西南[20]及成都战役[21],我们采用了大迂回大包围作战,4个野战军密切协同配合。第三野战军的四兵团归第四野战军指挥,担任迂回任务,由赣南经广东出广西迂回包围白崇禧集团,协同第四野战军主力,将其歼灭于广西境内。然后,兜击云南,解放云南全境。我们和第一野战军及华北部队,在大迂回大包围的战略计划中,采用了南北对进的战术。
刘邓部直出贵州,进川东、川南,切断胡宗南退往云南的道路,割裂白崇禧与胡宗南两集团的联系。第一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的十八兵团在秦岭把胡宗南部吸住,待二野切断敌人退往滇康之路后,迅速南进。12月21日,南北我军大包围形成,被围敌人有6个兵团,除一个兵团被歼外,其余5个兵团起义。此次战役共歼灭胡宗南集团30万人,卢汉、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赵义、宋希廉、李文等被俘,胡宗南乘飞机逃跑,云南、西康和平解放。在成都战役中,我们三十一师在两河口大祖寺参加,歼灭敌人3500人。
12月30日,贺龙,、李井泉率十八兵团机关偕十六军进驻成都,成都具有天险之称,有六山、六关[22]、三江、四川的天府之国,从此回到人民怀抱。
1949年11月29日,重庆解放。我们收容队于12月由彭水越过乌江,到武隆。从南川、纂江到达北碚宿营。前方来电要我们不要去成都,就在重庆待命。12月3日,副团长张生华回到留守处,统一领导我们。我和张生华、直工股长王肇祥、队列股长汝春秀一起乘车,到蒋介石的公馆参观,第一次看到了抽水马桶、盥洗室、大灯泡的电灯。公馆雕梁画柱,富丽堂皇,清洁整齐的宿舍卫生间,我们十分惊讶,就照了张像作纪念。几十年后,觉得并没有什么惊奇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长廊。
1950年1月上旬,前面的部队都回来了,我们移到石桥铺驻防,上级指示环境清洁大整顿,彻底清洁自己驻地卫生环境,随后召开祝捷庆功大会。
我们卫生队住在一个地主庄园的寨子,偌大一片空房,卫生队和休养连分别居住。这个时候我工作很忙,既要管理全团的卫生医疗,又要进行总结。队长马焕玉到军卫生部休养去了,只有指导员李成翔在,他每天领着炊事员把一个废猪圈改造成厨房,并整理出干净清爽的食堂。休养连的伙食由副指导员杨庆麟负责管理,也搞得很清爽,这个时间又给我们分来五六个文化教员,卫生队的工作也活跃了起来,除了日常工作学习之外,还组织演戏。
1950年夏季,师政治部把全师营以上干部集中在梁山整风,这次整风是检查总结以往工作,找经验教训,发扬民主,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师党委书记赵兰田对政策掌握得好,没有算老账,没有专门搜集重点批判对象。可是,与我们在同一个院整风的地方干部学习班就不同了。在整风快结束的8月20日中午,我们刚开过饭,听到有人说,隔壁楼上跳下一个人,是自杀,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也没多问。因为我们一直都在打仗,对于死人已经司空见惯。我们全团的整风干部仍然是高高兴兴的摄影留念。这件事说明采用不同的方法,就出现不同的结果。我们是赵兰田主持掌握政策,参加整风的干部是高高兴兴,隔壁的整风是外面的干部主持,结果是把人逼的跳楼自杀。
注释:
[20] 进军西南战役,西南包括川、黔、康、滇四省,我二野于1949年8月向西南进军,历时2个月,前进4000余里,歼敌90万人,解放了川、黔、康、滇四省。
[21] 成都战役,1949年12月,解放祖国大陆最后一次大规模战役在成都打响,人民解放军在蒲江战场歼敌5万余人,并缴获大批武器装备。这就是著名的“成都战役”。11军31师参加了成都外围作战。
[22] 蜀山名山名关:成都为西川,潼关为东川,利洲为北川,夔洲为南川;六大名山是,峨眉山、青城山、锦屏山、赤甲山、白盐山、巫山;其间有金沙江,白龙江,汉阳江;险阻,瞿圹为第一关、剑阁为第二关、阳平为第三关、葭盟为第四关、石头为第五关、百牢为第六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