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阅兵,曹操来了,说的是《曹操来了》电视节目主持人,在华美籍影星乔纳森·科斯瑞德,中文名字曹操。九三阅兵后,曹操有个视频火了,说法很有意思,本文拟做一点探讨,不是针对曹操,只为告诉您一个真实的美国。
为向美国人解释九三阅兵,曹操就美国文化说了这样几点:一,美国是由一帮英国人为摆脱英王统治、追求自由的移民建立,并且从那时到现在都是这样一些人组成美国社会;二,美国宪法及社会底层逻辑是自由;三,美国人重视自由、热爱自由,因为自由竞争优胜劣汰,是解决问题最好方式。
曹操是美国人,难道他不懂美国?难道说笔者比他还懂美国?您别着急,容我慢慢道来,我们一起探寻一下美国古今。
一,北美殖民地的建立
曹操说“一帮英国人为摆脱英王统治而移民”,最具代表性的故事自然是五月花号传奇,说的是一群清教徒为着宗教信仰自由,乘坐五月花号船,横渡大西洋,拓荒北美,建立殖民地,其后美国由此而来。
但历史并不是这样!
五月花号于1620年11月抵达北美,目的地是佛吉尼亚地区的詹姆斯敦,因为风向和洋流导致偏航,漂到北边马萨诸塞地区,只好登陆建立了普利茅斯殖民地。詹姆斯敦是1607年建立,比普利茅斯早13年,所以五月花号不是英国移民北美起源。
詹姆斯敦是英国人第一个成功建立的永久殖民地,但也不是起源。早在1585年,英国人在詹姆斯敦南边的北卡罗来纳地区建立了罗阿诺克殖民地,几经努力最终失败,无奈只好换个地方,这才有1607年的詹姆斯敦。1584年伊丽莎白女王颁发特许状,授权英国贵族沃尔特·罗利爵士开发北美殖民地,罗利爵士派人建立了罗阿诺克殖民地,位于现在的北卡罗来纳州海滨。为着纪念罗利爵士,北卡首府命名为罗利市 (Raleigh NC)。罗阿诺克比五月花号早35年,可以说这里是英国人殖民北美的真正起源。
要说英国人开发北美殖民地动机,还要回顾大航海历史背景。1492年,哥伦布经过两个多月航行,发现了加勒比海东面一个小岛,他登陆后的第一件事是在沙滩插上一面西班牙国旗和写着西班牙国王与女王名字的十字架,宣布此地属于西班牙国王。哥伦布这第一个动作,精辟地注释了欧洲人大航海动机,那就是殖民侵略和掠夺财富。
西班牙人捷足先登,驱使印第安人为奴,掠夺了大量金银和美洲物产,英国和西欧各国垂涎欲滴,纷纷加入淘金大赛。但是西班牙在加勒比和中南美洲建立了稳固殖民地,凭借掠夺来的雄厚财力,打造了当时最强大的无敌舰队,英国人找不到新的金矿银矿,又打不过西班牙人,于是在海上劫掠西班牙金银宝船,做起海盗生意。
欧洲是“文明世界”,凡事讲究“合法性”,讲究“契约精神”,所以英王(或英国女王)给打劫西班牙船的海盗们颁发“特许状”,称为“私掠船”,干的是“合法海盗生意”,只不过掠获的金银要和英王分成。英国海盗横渡大西洋要两个多月,然后在加勒比各处巡游打劫,必须有一个补充淡水粮食和躲避风暴的落脚港湾,罗阿诺克殖民地就是英国人为此建立的海盗基地。
自然,首批殖民罗阿诺克的这些亡命之徒只会打劫,根本不会种地养活自己,需要粮食就打劫当地印第安人,结果双方争战不断,战斗伤亡再加上疾病和饥饿,罗阿诺克殖民地最终失败。罗利爵士几个表兄弟都是著名海盗,都是拥有爵士头衔的英国贵族,而背后最大海盗头子自然是伊丽莎白女王。所以英国殖民北美始于海盗,和自由毫不相关。
另外,就比例而言,五月花号代表的宗教移民只占殖民地人口极小部分,绝大多数人是经济移民(海盗也是经济目的),其中有大量白人契约奴。所谓契约奴,是付不起船费的英国穷人,卖身为奴偿付旅费,通常要做五到七年奴隶。这当中有些是在英国实在活不下去,铤而冒险跨海求生的穷人,还有很多是被绑架的少年或流浪者,被船主卖到殖民地为奴,但是更多被绑架到美洲为奴的是非洲黑人,这些黑白奴隶是开拓殖民地最大贡献者,要说自由,他们最有资格发言。
那么,今天前来美国的移民是为了什么?今天绝大部分新移民是从美墨边境进入的中南美洲拉美裔,所谓非法移民。我看过一个美国名嘴塔克·卡尔森节目,谈论这个问题,卡尔森和节目嘉宾明确承认移民们是为了在美国找到工作,谋求一个养家糊口的收入。但是卡尔森和嘉宾没有说为什么拉美人在本国活不下去。我们知道,美国历来把拉美称作自己的后院,视为美国独霸的势力范围,所谓门罗主义。拉美国家的贫穷正是拥有霸权的美国资本在这个地区掠夺的后果。所以,拉美移民需要的是生存下去,谈自由太累。
二,自由与美国宪法及社会底层逻辑
自由两字在美国宪法出现三次,序言一次,正文两次。至1992年,美国通过了27条宪法修正案,自由两字在修正案出现5次。概括如下,

序言是概论,对自由没有具体定义,但是确定为一个基本权力。正文定义自由民身份,可以说这是最重要和具有最实质意义的自由定义,因为没有合法身份就谈不上其它许多权力或自由。比如按照目前法律,假如你居住在美国,但是没有公民身份,你就没有投票权,因此谈不上充分的政治言论权;你也没有参加司法陪审团资格,因此没有平等的法律地位;你也会失去很多福利待遇,甚至可能没有工作权力。因此缺乏经济基础,也就丧失很多自由。
按一般概念,自由和民主是孪生兄弟,民主是曹操前面说的“自由竞争”在政治领域的主要形式或程序,按曹操所说“这是解决问题最好方式”。宪法正文定义“自由民身份”的主要目的是计算人口以便分配各州国会席位,也就是各州投票权。有自由民就有非自由民,或按宪法叫做“其他人口”,谁是其他人口?基本而言,“其他人口”主要就是奴隶。北方州奴隶很少,南方州奴隶众多,北方说奴隶没有合法身份,不算人口;南方虽然否定奴隶平等身份地位,但是强烈坚持把奴隶计算为州内人口。双方“自由竞争”结果是找到了“解决问题最好方式”:一个奴隶算五分之三个人!宪法原文是:“各州人口数目指自由人总数加上所有其他人口的3/5。”
连一个完整的人都不算,所谓自由可想而知!另外应该说明一下,美国内战之前的北方州有少量黑人自由民,这些“自由民”没有投票权!
解决了人口问题,并不等于自由民就人人平等,并不等于人人拥有参加民主竞争的权力,美国建国初期投票权基本规定是:21岁以上拥有土地财产的白人男性自由民才有投票权。这个群体的规模大概是总人口的6%,而这6%人口只有少部分出来投票,最后是总人口的1.8%出来把华盛顿选为总统。美国妇女直到1920年以后才获得投票权;黑人直到1965年以后才获得投票权。
有了投票权,并不等于你就拥有自由选择。美国选举有若干不变潜规则,首先,两党把持候选人提名,候选人来自精英圈,本身代表精英集团,民众没有第三个选择,马克吐温说:“美国民主就是你有权力在两个坏蛋中任选一个”;其次,候选人如果没有足够竞选经费就没有当选机会,因此他必然服务于提供经费的资本集团;最后,如果当选者施行任何有悖于资本集团利益的政策,垄断资本可以随意撤资,釜底抽薪,“死给你看”,使执政者无法实现施政目标,必然瞬间领悟“大而不能倒”的经济学原理。所以马克吐温又说:“如果选举管用,他们就不会让我们选举。”
和政治领域的自由竞争不同,经济领域的自由竞争,直来直去,无所谓民主。比如一家企业竞争不过而倒闭,那就关门大吉,资本家申请破产保护,私人财产安然无恙,但是工人们扫地出门。如果许多家企业一起都扛不住了,那就来一场衰退,来一场经济危机。失业工人们是有自由的,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工作。找不到工作怎么办?那你还可以写书,比如万斯就写了一本书叫《乡下人的悲歌》,一举成名,顺势当上美国副总统。
三,美国人对自由的态度
毫无疑问,美国人是热爱自由、重视自由、相信自由的!世上又有谁不热爱自由呢?中国人同样热爱自由。只不过自由不能当饭吃,如果一个人兜里没有饭票了,他就没有选择的自由,只能赶快打工挣饭票。
美国是幸运的,当年开发殖民地,东岸土地瓜分完了,美国人自由地向西一路平推,剪除路上遇到的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不愁没有饭票。美国坐拥两洋地缘优势和“上天恩赐”的丰厚资源,又借助欧洲工业革命新技术,仅仅百年时间就晋身镀金时代(The Gilded Age),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踌躇满志的美国,又昂然走出海外,一举击败西班牙这个衰老的殖民帝国,把古巴、波多黎各、菲律宾尽收囊中,还顺势把夏威夷并入美国。所以,从小受美国历史文化和教科书熏陶的美国人民,怎么能不相信自由!
但是且慢,美国很大,人很多,并非所有人都一样,美国还有以下这样一些人。
美国约占世界人口的5%,但在押犯人是全世界在押犯人的20%以上。毫无疑问,关在监狱里的这些美国人是不相信自由的。
美国是超级大国,世界首富,但据公开数据,有将近80万人无家可归,他们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只是不管风霜雨雪,都要露宿街头!
美国人的居住区域有很大差别,好区真的很漂亮,但房价贵,穷人买不起房子就进不来,而好区居民也从来不关心穷人居住区情况,双方老死不相往来。从前有贫民窟(ghetto)这个词,现在媒体通常用高大上词语,叫“内城”(inner city),这种区域房屋残破,毒品泛滥,黑帮横行,居民深陷穷困和治安险境。
2018年,美国影星安吉丽娜·朱莉前往战后的伊拉克实地考察,她面对镜头站在连片的废墟前,深情赞叹伊拉克民主:“他们一无所有,但是得到了自由。”其实朱莉的感叹完全可以用在美国城市的 “内城区”。
笔者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美国两党无法就财政法案达成一致,导致政府已经关门停业两个多星期,何时复工不得而知。双方核心争议是共和党阻挠平价医疗法案(俗称“奥巴马医保”),估计后果将使多达一千多万人失去医保。事实上,美国人民已经深受高昂的医保医疗费用之苦多年,平价医保聊胜于无,但是失去平价医保,许多人无疑雪上加霜。
联合健康保险公司是美国最大医疗保险公司,在财富500榜单上排名第四。2024年12月4日,该公司总裁布莱恩·汤普森在曼哈顿市中心被人当街枪杀。枪手是26岁的路易吉·曼吉奥尼,富豪子弟,拥有宾州大学硕士学位的工程师,只因参加社区志愿者服务,目睹了病患痛苦挣扎而医保公司唯利是图,愤而除暴安良。美国社会自由竞争的最后解决问题方式,竟然是前途无量的富家子当街枪杀顶级大公司总裁,岂不令人深思?!
所有伟大民族的起源都离不开神话故事,四大文明古国各有其美丽神话,古波斯、古希腊也有美丽神话,比如中国有夸父逐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大禹治水;古希腊有奥林匹斯诸神,有宙斯劫持欧罗巴,从此欧洲有名有姓。美国是一个年轻而伟大的国家,和古老而伟大的国家一样,也离不开神话,在美国诸多神话当中,自由民主是一个人们津津乐道的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