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得秋光入镜来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过多日,今日刚好放晴。我一直以为时序已经到寒露,就应该有萧索的秋风吹过,落叶纷纷布满我的视野。古人云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古人很形象的把秋天嫁接到心头,然后创出另一个字:愁。

  也许是现代都市的楼太高,遮住秋风来往的路径。城市人越来越多,树越来越少,那些作为城市风景的行道树多是常年不凋的树种。在繁华都市,想拾取一片落叶,跟想在都市的喧嚣中找到一点诗意一样难。

  在城市,很难找到秋天的痕迹,温室效应使季节的界限模糊,现代都市人都很忙,没有几个人会去注意秋天枝头飘落的那几片树叶,更不会将它夹进心情笔记,即使远上寒山,也只在红于二月花的霜叶前留存此照。

  现代人讲究实用,美化环境用塑料花,水泥树,搬了新居,一些人家总想买些假花装饰新居,家人意见始终不统一。

  秋很难登上都市人拥挤的心头,那份因悲秋,伤秋而引起的愁也很难在攒动的都市落脚,但为什么事故的都市人却经常愁云密布?花自飘零水自流,都在都市人的心头之外;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是物价指数,房价涨幅。

  秋需要用心体验,冷漠的都市人很难有一叶知秋的感触。郁达夫写故都的秋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现在又有几个人会去倾听着心灵深处的律动呢?

  秋日里百无聊赖,挎着相机走出家门,诗人说剪得秋光入卷来。那就让陆游的《秋思》给生活在都市的我们剪来几朵渐开的黄菊,几声零落的雁鸣;剪一点诗情,给枯竭的心灵。


  秋声里的古今意韵

  窗外的银杏树又落了一层金,风裹着细碎的叶掠过窗台时,竟恍惚听见千年前的声响——许是宋玉在《九辩》里叹“悲哉秋之为气也”,那声叹息太沉,竟穿透了时光,落在今人晾晒的桂花茶里。

  古人见秋,总绕不开“伤”字。杜甫在夔州见“无边落木萧萧下”,落叶里飘着身世飘零的愁;李清照守着“梧桐更兼细雨”,黄昏的雨打湿了国破家亡的痛;就连豪放如辛弃疾,也会在“却道天凉好个秋”里,把壮志未酬的苦,藏进看似淡然的闲谈。

  他们的秋,是案头的残灯、是阶前的冷露、是雁阵掠过天际时,拉得老长的牵挂,每一片落叶都像一封没寄出去的信,写满了岁月的重量。

  可今人看秋,却多了几分“乐”的暖意。周末的公园里,有人铺着野餐垫,把枫叶当书签夹进书页;市集上的糖炒栗子冒着热气,甜香裹着笑声飘得很远;摄影师蹲在银杏树下,等着阳光穿过叶片,定格那抹透亮的黄。

  我们似乎不再只盯着落叶的凋零,更会看见稻田翻涌的金浪、果园里沉甸甸的果实,把古人笔下的“肃杀”,酿成了可触摸的温柔——就像把杜甫的“秋风万里动”,变成了自驾去看大西北胡杨林的畅快;把李清照的“绿肥红瘦”,换成了朋友圈里晒出的秋日奶茶与落日。

  其实秋从不是单一的模样。它既藏着“万里悲秋常作客”的沉郁,也盛着“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豁达;既让王维在“空山新雨后”里寻得禅意,也让梭罗在瓦尔登湖畔,写下“秋是第二个春,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朵花”的明媚。

  古今中外的人,都在秋的褶皱里读出了自己的心事:古人的愁,是对时光流逝的敬畏;今人的乐,是对当下生活的珍视。

  风又起时,我捡起一片银杏树叶,叶脉清晰得像时光的纹路。忽然明白,秋从不是用来“悲”或“乐”的,它只是静静地铺展着岁月的底色,让每个路过的人,都能在它的声息里,看见自己的故事——无论是千年前案头的那盏灯,还是此刻手中的这杯热茶,都是秋意里最动人的注脚。

  金秋是退休人最美的生活节点。去旅游,秋天是不冷不热适合远游的最好的季节,退休了,这个节点总要出去一两次,去看大好河山与美景接触,让自己的心情也明亮起来,太懂这种感觉了!

  退休后趁着秋光正好去远游,既能避开夏冬的极端天气,又能撞见层林尽染的盛景,简直是把日子过成了诗。去看喀纳斯那样的彩林,去看苏州园林里藏着的秋意,去看本溪的水洞和和红枫满山遍野的姿色,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大兴安岭的秋一定更加格外动人!那里既有我们年轻时戍边筑路的回忆,又有秋日里层林尽染的林海,走在熟悉的土地上,看着当年我们参与修建的铁路,如今绿皮火车载着游人悠哉悠哉穿越原始大森林,中俄大界江,这份心情肯定与别人特别不一样。


  重游大兴安岭:秋林里的旧时光与新颜色

  汽车驶进林区时,风先递来熟悉的气息——是松针混着腐殖土的味道,和六十多年前我们扛着军帐走在林间时,鼻尖萦绕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当年只顾着低头赶工期,竟没发现,原来秋天的大兴安岭,会把整片山林染成打翻了的调色盘:美人松——挺拔的樟子松还守着深绿,白桦却早早换上白裙镶金边,更有不知名的灌木,和笃柿也即是蓝莓,红得像点燃的火苗,顺着山脊一路铺向天边。

  沿着当年参与修建的林区公路慢慢走,路面比记忆里平整了许多,偶尔有载着游客的小车驶过,车窗里飘出笑声。我忽然想起某个深秋的清晨,也是这样的冷冽空气,我们几个战友围着篝火啃干粮,哈出的白气混着松烟,说着等路修好了,要让更多人看看这山里的好风光。

  如今再看,当年亲手栽下的小树苗,早已长成能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老照片里那些模糊又温暖的片段。

  走到一处观景台,极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林海,风穿过树梢时,传来“沙沙”的声响,仿佛还能听见当年铁锹撞击石头的“叮当”声,和同伴们铺设铁轨喊号子统一步伐的劲头。

  随手捡起一片落叶,叶脉清晰得能看见岁月的纹路,就像那些刻在心里的日子:有筑路士兵的艰辛,有冬夜里的星光,更有对这片土地沉甸甸的牵挂。

  原来重游故地,看的不只是秋景,更是藏在风景里的旧时光。如今山林依旧,只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已添了一头白发,可当秋风拂过脸颊,看着眼前这红的、黄的、绿的层层叠叠,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这既是我们曾奋斗过的土地,也是如今依旧壮阔的大好河山,能再来看一眼它的秋天,真好!

  当年8万铁道兵将士用鲜血和生命铺就了大兴安岭的发展之路,硬是把钢铁的轨道铺进了千年沉寂、人迹罕至的林海雪原,使嫩林铁路贯穿在大兴安岭山脉,一直延伸到祖国版图最北端的城镇——漠河。

  在极端严寒和困苦的条件下,铁道兵战士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有300多位战士为了嫩林铁路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平均每2公里就付出了一个战士的生命。可以说,这是一条用生命铺就的钢铁运输线!

  现在,经过几代人的建设,大兴安岭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尤其是首府加格达齐,昔日是静谧的原始森林,人烟稀少,一片荒凉,而今变成一个掩映在茂密的丛林之中的棋盘般整齐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完全崭新的,具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于一体现代化的绿海明珠城市。

  我想,如果没有我们当年发扬高度的共产党员先进性和自觉性,没有我们的挨饿受冻,流血流汗的奉献精神,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繁荣的兴旺。

  今天在改革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些党员和领导干部不能在思想上、政治上保持艰苦奋斗清正廉洁的作风了,他们的精神状态完全不能适应新形势、新任务的需要……

  在烈士纪念碑这面镜子面前,高贵者显得更加高贵,卑微者显得愈发卑微!

  作为一个兵种,铁道兵早已不存在了,且离今天越来越远;但是作为铁道兵曾经的一个成员,对铁道兵的情感却越来越浓。蓝天不语,森林无声,烈士已去,浩气长存。

  在金秋读碑的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铁道兵纪念碑犹如一具活生生的英雄雕塑,矗立在天地之间,静静的,美极了,刹那间,我感受到了大兴安岭的金秋最美,那是一种超凡脱俗的永恒的庄严和肃穆。


  致大兴安岭的铁道兵战友

  当秋风裹着冷雨掠过林海,总想起你们年轻的模样。有人在塌方的山洞里,用身躯护住战友的身躯;有人在湍急河水中,为救战友永远定格在浪尖;有人在伐木施工时,被突然倾倒的树木夺走生命。

  你们把青春埋进大兴安岭的冻土,换来了钢铁线路的延伸。这山河记得,我们更记得,永远怀念你们,亲爱的战友。

  我在桦树皮剥下的信笺上写下这样的文字:缅怀大兴安岭铁道兵战友

  林海含悲,秋雨寄思,致永不褪色的铁道兵魂!

  回忆,使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那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当年曾唱过的一首歌:“路是我们开,树是我们栽,铁道兵走后,幸福留下来……”

  大兴安岭的每一寸冻土,都埋着烈士的青春与赤诚。山河为证,我们永记,亲爱的战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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