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军地面武器组成了空中火网瞄准敌机,敌机没料到会遇到这么猛烈的地面炮火的攻击,三架敌机慌乱地丢下几颗炸弹就逃窜了。

  “你这个女同志是那个部队的,怎么到处乱跑,这里是前沿阵地,敌人的飞机经常来袭扰,以后要注意了。”那个男人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冲着唐海秀发了一顿火。

  唐海秀从地上爬了起来,定了一下神,差点叫了出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自己要找的赵大炮!

  “唐海秀!怎么会是你?难道我这是白日做梦?”

  唐海秀的突然到访,让营里的战士们兴奋不已,夹道欢迎祖国慰问团的成员,许多战士感动得热泪盈眶,那种亲切热烈的气氛实在令人感动。

  他们纷纷挤到唐海秀的面前,问这问那?耿战朝率先问:“唐乡长,乡亲们过的好吗?”

  “好着呐,有吃有穿,还有自己的渔船,多打多卖钱。二狗兄弟,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乡长!你不能再叫他二狗了,他现在叫耿战朝,是二连四排排长啦。”唐家宝连忙解释。

  “好名字,又进步了,姐为你高兴!家宝,你从家里偷跑后,你娘急得差点把眼睛哭瞎了。”唐海秀的话,深深刺痛了唐家宝的心。

  “唐乡长!我娘现在好吗?”

  “如今,你娘可是个支前模范,她听说朝鲜这边特别冷,连夜为你缝制的棉被心。”唐海秀从包袱里把被心交给了他。轻意不流眼泪的唐家宝此时也流下了两行热泪。

  “这是嫂子吧?”警卫员小水冒失问了一句?被赵大炮训斥一番:“就你贫嘴,哪凉快哪呆着去。”

  警卫员小水吐了吐舌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脸一下红了起来,引起战士们的一阵哄堂大笑。

  唐海秀把乡亲们委托带来的礼物,逐一分给了战士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画和挑战书交给了教导员,他打开挑战书后,当众念了起来:“亲爱的战友们:你们战斗在朝鲜,勇往无前,所向披靡,生而无畏,战至终章。我们守卫海岛,如同钉子,胜无止境,苦练本领,捍卫国土。让我们在不同的战场上携手并肩,英勇杀敌!赵营长,我们应不应战?”

  赵大炮斩钉截铁:“一定要应战,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谁怕谁呀!”

  战士们群起激昂:“营长说的对,是英雄是好汉,战场上比比看!”

  “好!我马上写封应战书,委托唐乡长带给刘起连长!同志们,时间不早了,明天海秀同志还要去别的部队进行慰问,接下来,她和赵营长还有工作要谈,咱们就撤离吧!”

  战士们听出了教导员的话里的涵义,纷纷离开了现场。

  夜深了,赵大炮带着唐海秀登上了一个山包,用手指着前方不远说:“那儿就是三八线……”

  “大炮!听慰问团其他的同志说,过两天,你们又要打大仗?”唐海秀关切的询问。

  “这可是军事秘密,不过,打仗对我们来说,就同吃饭和睡觉一样,几乎天天听到的是枪炮声。对此,战士们都习以为常了。但要战斗就会有牺牲,万一那天我光荣了……”

  “呸、呸、呸,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唐海秀阻止了赵大炮后边的话。

  “真对不起,我又满嘴跑火车了。”

  “大炮,我知道你打起仗从不要命,但你现在的生命,不属一个人,还有一个为你担惊受怕的女人。”

  “海秀。你看那小星星,好像在寒空中摇晃,仿佛冷得在颤抖。”此时的赵大炮,想把话题从战场中拉出,用手指着暗蓝色高空中闪耀的一颗白亮耀眼如钻石的星星。

  “你什么时候,学会咬文嚼字了。那是颗启明星,她充满了感情,像顽皮的孩子,在稚气地注视着人间,仿佛用那明亮的眸子讲述一个美丽动人的神话。”唐海秀深情的向寂静的山谷述说着心声……


  祖国慰问团离开前线的第二天,师里召开了军事会议。

  陈师长传达了军部的作战精神:“这次阻击战的防御地形为山地地形,宽约25公里,纵深20公里,我们一个军奉命坚守15天,对敌军展开阻击行动。阻击行动中,第三师负责右翼防守,二师师负责左翼防守,我师则作为一支预备部队补充作战。从双方的兵力来说,我军只有二万多人,一个炮兵团和一个火箭炮营。而联合国军,有美军骑兵一师、美军二十五师、英军二十八旅、二十九旅,共计五万多人。各种火炮1450多门,坦克220余辆,当然还有强大的空中支援部队。可以说,无论是在兵力,还是武器装备,弹药补给方面,我军都处于劣势。”陈师长讲到这儿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会场,接着说:“这次阻击战,势必将是一场硬战,血战。彭德怀总司令要求我军不许后退一步。军长说的更直接,就是打到最后只剩一人,也绝不让美军前进半步。”

  赵大炮听完后,两眼放光,决心与敌人拼个死活,也不能让美国佬小瞧咱们中国人。

  陈师长传达完作战任务后,曲政委作了战前动员:“近来,大家都听说了吧,美军换帅了,原任总司令的麦克阿瑟被杜鲁门总统撤销了一切职务,李奇微走马上任,制定了一项名为磁性战术的打法。一改美军往日分兵挺进的做法,改为相互聚集,稳扎稳打,各方呼应,各方支援,保持连贯性,准备跟咱们打一场消耗战。同志们!战况严峻呀,但咱们从不怕死,还怕困难吗?”

  “不怕!失败和退缩永远不属于我们!”师指挥所传出一阵阵铮铮誓言!

  一场惨烈且悲壮的阻击战正式打响。美军从不吝啬自己的弹药消耗,大炮轰完,坦克就冲,仅一小时,美军便向我军前沿阵地疯狂倾泻4500吨炮弹,战场浓烟四起,硝烟弥漫,真的是铁在烧。阵地一片狼藉,水源也被严重污染,战士们在口渴难耐时,无奈只能去舔树叶上的露水来喝,为此,牺牲了不少战士。

  赵大炮和他的营第一次担任预备队,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战斗打响后,他三番五次给陈师长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进入前沿阵地,同敌人面对面的进行生死决斗,被陈师长骂的狗血喷头。

  阻击战坚守到十天后,陈玉师长接到军里接替战斗的命令。他马上召开作战会议,对大家说:“三师采取化整为零的钉子战术,坚守三天三夜,让美军望城兴叹。

  二师接替三师进入阵地作战,利用许多战壕掩体和防御工事,将其改造成为了交织纵横的战壕防御网。顽强阻击敌人。现在轮到我们上场了,我们要猛如虎,狡如狐。”

  憋了好几天的赵大炮,直接问陈师长:“师长!你说该怎么打?”

  陈师长笑了笑说:“守不住,就不守好了,只要不让美国人进攻,就可以完成志司交给的战斗任务嘛。”

  “不让美国人进攻?怎么可能?”会场上一片议论声。

  曲政委马上说:“同志们,别急,听陈师长把话说完!”

  “反攻!”

  赵大炮一头雾水,心想,反攻!从何谈起,从兵力和火力上我军全无优势,特别是面对的美军在五次战役中已经打得“成了精”,对于志愿军的夜袭作战准备十分充分。他们每到晚上必要收缩阵地组织夜间防御,如何进行攻击呢?

  曲政委看见参加会议的营团干部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便把陈师长的构想全盘托出:

  眼下,美军的防守固然坚固,但如同曹操建了连环舟,安稳但也把自己栓死。枪是够不着它,也打不动,可要是炮来打呢?那它周围的开阔地就不够了。我们打它,它不跑就是靶子,要跑,周围那么密集的车辆人员,还不知道要压死多少自己人呢。既然如此,与其在阵地上等他来攻,不如先给他来个火烧连营算了。

  陈师长说:“对喽!过去我们的炮兵比较分散,对敌人够不成威胁。现在,我们把前线的迫击炮集中起来,加上军部的喀秋莎火箭炮,拉上去就能进入射程,用不着瞄准了,那样大的目标,打着什么算什么,给他来个一锤子买卖,等把它打毛了打乱了,步兵再来个冲锋!”

  “火烧连营,好计!”赵大炮和与会人员对陈师长的计谋佩服的五体投地。

  反攻在夜间打响,一线炮兵部队配置迫击炮,二线配备“卡秋莎”火箭炮。在步兵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进入美军对面的阵地,因为志愿军部队已经很久没有成建制的炮火反击,美军只对中国军队的步兵袭击作了防范。

  凌晨二时,一门120毫米迫击炮发射的黄磷燃烧弹腾空而起,全军的炮兵各自为战,在最短时间内把炮弹全部打光,美军上百辆坦克围成的营地顿成一片火海。瞬间,美军狼奔豕突,一片混乱,围在外面的装甲车和坦克成了逃离炮火的障碍,炮弹打中了美军营地的储备弹药,引起的爆炸比我军的炮火更加猛烈,

  赵大炮在战壕里随时准备冲锋,他对战士们说:“我们的大炮开始发威了,够美国佬喝上一壶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火光,是我军战士们的激情在燃烧,是愤怒的烈火在咆哮!”

  “老赵,你什么时候成了诗人啦!”教导员伸出拇指夸赞。

  “老伙计,近朱者赤嘛,都是跟你学的。”赵大炮谦虚的对答。

  “砰、砰、砰”三发信号弹划破夜空,在苍穹的天空中留下了一道耀眼的弧线。

  赵大炮第一个跃出战壕,高喊:“同志们,为了祖国的和平,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牺牲的战友,共产党员跟我冲啊!”在他的带领下,全营的战士像猛虎下山,冲入敌军阵地。一时间,美军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突然,一颗子弹从黑暗中射出,不偏不正击中了教导员的心脏,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了几步,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赵大炮命令李虎连长继续追击逃窜的敌人,自己搀扶起教导员,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甘甜,教导员,老伙计,你醒醒啊……”

  过了好一会儿,赵大炮见教导员睁开了眼睛,一手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一手抓到赵营长的手说:“老赵,我不行了,可我并不怕死,死后没有别的牵挂,就是放心不下老婆和孩子……”

  教导员说了一半话,又昏过去。赵大炮话中带着哭腔:“老伙计,你可不能走啊,咱们可说好了,一起出国作战,一同回国守岛,难道你忘记了吗?”

  教导员强睁着眼,再次用微弱的声音说:“老赵,这回我要失信了。如果你能活着回国,麻烦你到我老家找找她们,如果找到了请你给他们口饭……吃……”教导员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双手放了下来。此时,赵营长泪流满面,暗暗发誓,要活着回去,找到烈士的遗属。

  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为了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赵大炮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端着一挺机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警卫员顾小水在身后拼命的追赶,但还是晚了半步,眼睁睁的看着赵营长被突然间飞来的一枚炮弹炸起,只见机枪上了天,而赵营长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出了十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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