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老鬼子仁科发动的这次围剿,胡雨民和周致强、鲁桥带着部队急行军100多里路,在快到半夜的时候悄悄地潜入了长胜甸子村。此时,宁海和丙丁火早已按照原计划等在村外了。两个人见到首长和战友们准时到达,非常的高兴,连忙立正,敬礼。胡雨民拍了一下丙丁火的脑袋,笑着说:“看这架势,任务一定完成喽!”黑夜中,丙丁火双脚一并立正说:“报告首长,宁排长我们—会儿汇报。”站在一旁的周致强“呵呵”一笑说:“小鬼头,还挺正规的啊。”

  这天晚上的后半夜,张开诚家的门窗都用东西捂得严实合缝,从外面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光亮。在屋内,炕上放了张饭桌,桌子点着一盏麻油灯,灯下是一张黑草纸。鲁桥根据宁海和丙丁火介绍的侦察情况,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地形图。他用铅笔划一下左边日本鬼子的兵营说:“根据宁排长和丙丁火说的,鬼子这边人虽不多,火力可够硬的了,有三门迫击炮,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守着河渡口,尤其是岗楼上的机枪对我们的威胁最大。”他又拿铅笔在右侧划—下说:“伪满国兵这边,三挺轻机枪、三门迫击炮,剩下的都是步枪了,河渡口两侧对着河都修了工事。”

  这时,丙丁火正坐在地上的一条板凳上,两手捧着腮。他突然“卟哧”一声笑着说:“小鬼子那边迫击炮看得严,还用布兜装起来得不了手;伪满国兵那边就在地上张着口支着,我一个炮口里扔进一块土坷垃。”宁海笑咪咪地问:“那啥时候的事?”丙丁火说:“就是赵连长他们跟张甲长你们碰酒的时候。在喀喇沁协和会那场战斗时,我听鲁区队长说迫击炮的炮筒子爱干浄,我这回就给它扔进东西去了。”满屋的人一下子都逗乐了。

  鲁桥接着说:“按照敌人火力配备,我们如果渡河强攻,伤亡一定很大。”胡雨民抬起头问了一句:“这附近还有渡口没有?”张开诚说:“正经渡口枯水季能过车的就这一个,不过往下五里地远有个杨家湾子,河道宽绰些,那村子的人轻手利脚不带重东西也顺那儿过,你反正过河时挑河面宽,河底没流沙的地方就中呗。”

  周致强说:“嗯,雨民书记的意思是过去一些给他来个两面夹击?”胡雨民点了点头。鲁桥一双眼睛闪着亮光,脸上露出笑容,面向张开诚问道:“现成的木伐子有几张?”张开诚说:“有三张,还有两张破烂的得收拾,就是忒费事儿,没半天工夫收拾不上。”鲁桥点了点头说:“有三张就够了,我同意雨民书记和周区队长的意见,只是把渡河攻击作为佯攻,部队主力从杨家湾涉水过河绕到敌人的后方。”说着,他拿着铅笔又在黑草纸上刚才画的两个圆圈下面又划了一个大圈说:“敌人的后面是片开阔地,我们赶在天亮前从杨家湾子把部队运动过去,把部队埋伏好,渡河攻击展开后,将敌人火力都吸引过来,埋伏的部队就可以发起进攻,快速逼进鬼子和伪满国兵的阵地,但这样打渡河佯攻的部队要冒很大的风险会有伤亡。”

  胡雨民点点头说:“这大概是最佳的作战方案了,那你们俩带部队主力去敌人后面,我负责佯攻。”周致强一拍大腿说:“雨民书记你和鲁区队长带主攻部队去,这边把宁海的二排给我留下,再给我留下三挺机枪就行了。”鲁桥说:“那就这么干,我和雨民书记马上带三区队和五区队出发。”鲁桥掏出怀表看了一下说:“周区队长,咱们对一下表,现在是11点半,你们这边明天凌晨3点半发起攻击,半个小时后,我们发起总攻。”

  张开诚说:“胡书记,我留在这边,去杨家湾子那边过河。我让我二兄弟领着去,哪块儿能走他都知道,都是实靠的人出不了错,一会儿我再嘱咐他两句。”

  胡雨民等人从屋里走出来,马上命令警卫员下达行动的命令。张开诚看到许多战士都怀抱着枪,依着墙根睡着了,感动地说:“八路军可忒艰苦了,我原寻思各家都倒出—铺炕挤巴着歇歇身子。宁排长说,首长告诉别惊动老百姓,另外马上要投入战斗,唉,真是的……”胡雨民拉着张开诚的手说:“老张,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助去办,多谢地方的同志了。”

  黑夜里,深邃的夜空繁星闪闪。丙丁火拉着宁海的手说:“我走啦。”宁海说:“交火时小心着点儿,嗤,别愣目怵眼(东北方言,冒失)的。”丙丁火说:“嗯,知道了。”部队很快集结完毕,胡雨民、鲁桥带着大队跟着张老二往村外走去。周致强带着宁海二排的战士,在张开诚的引领下去了河渡口。

  话说周致强和战士们跟张开诚来到河边,漆黑的夜里,远远地望见河对岸岗哨的灯光和岗楼上扫来扫去的探照灯的灯光。周致强把张开诚和宁海叫在一堆儿商量着……临出屋时,张开诚还让战友们把家里的一床羊毛毡子和两床棉被子抱上,当时周致强问了—句,“这干啥?”张开诚说:“打起仗来备不住得用着。”等张开诚在河边让战士们把毡子和棉被都浸在河水中拖上木排子时,周致强就明白了,问了一句,“这玩意儿子弹打不透?”张开诚说:“啥弹也打不透。”周致强说:“老张,你家的损失太大了。”张开诚说:“打败了日本鬼子啥都有了。”宁海提议把那两张破损的木排子也放进河里,找两位会水的战士在水里推着,能起到分散敌人火力的作用。周致强和张开诚都点头说,这是好主意。

  夜色中,一切都在紧张进行中!

  按照张开诚的意见,战士们把木排子又往上拖了有半里地远。在木排子前面支起浸了水的毡子和被子,机枪手和战士们都选好了自己射击的位置。然后,便是等待着发起攻击的时刻了。周致强压低声音说:“我们这边把敌人打得越疼,胡书记和鲁区队长那边的进攻就越顺利!”

  杨家湾子是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子,张老二记着哥哥的嘱咐,领着大队人马绕开村子,来到黑里河岸一个有豁口的地方,回头向鲁桥说了句:“就是这地方了。”鲁桥低声说:“向后传,紧跟上,过河!”

  丙丁火紧跟在朱洪武的身后,朱洪武回头说:“过河时,你用一只手紧抓住我腰带,你要撒了手让河水冲走了,我可不管。”丙丁火说:“要不你把我的马三八背上吧,我倒好说,只要拽住你腰带不撒手就淹不死我,我就怕枪灌进水到时候打不响。”暗夜里,朱洪武伸手轻轻地打了丙丁火一巴掌,低声说:“操,进了河再拉住我腰带,先把枪给我,到啥时候你都忘不了你的枪。”

  暗夜中,星光下,黑里河的河面如同一条扭动着的巨龙。张老二头前带路,战士们斜扭着身子在齐肩深的河水中蹿跃着……站在河岸上,胡雨民、鲁桥见部队全部趟过了河,鲁桥说:“立刻检查武器弹药,马上跑步向敌人的据点前进!”旷野中只有“嚓嚓”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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