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陆一凡自打给了吴玉莲一千块钱,就赌气一直没联系吴玉莲。直到她打来电话,告诉他房子租好了,在什么什么地方,他这才转怒为喜。他自己心算了一把,觉得自己没吃亏,这才安下心来。如果他没给吴玉莲买手机的钱,那这个房租钱,就必得是他来出了,那就一样省不下钱来。

  陆一凡依着地址找去了,在一个接近郊区的老破小区里,住的都是老弱病残,房子都是最老式的一排排裸砖三层楼,没有门禁,没有物业,谁都可以随便出入。住户有一多半都搬走了,空房子遍地都是。一个月的租金还不到三百元,对于房子,除了要有个热水器之外,吴玉莲再没有别的要求。

  陆一凡一进门,吴玉莲就热情洋溢地凑了上去,他们相拥着亲了一番彼此。吴玉莲在与情人的乍一接触之下,就能感觉到体内热流滚滚,一阵阵的心痒难耐。而陆一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亲吻搂抱吴玉莲,仅仅是为了保持礼貌而已。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在吴玉莲的心中,她和陆一凡早就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了,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俩已经是无比亲密、融为一体的一家人了。她对他的狂热绝对是有增无减。她以为陆一凡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感情,殊不知,陆一凡对她的迷恋早就已经退了潮了,之所以现在还来答对她,不过是为了维持现状罢了。何况,多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上一把的情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情人么,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他陆一凡不介意多几个情人,除了有点透支体力之外,别的也没什么坏处。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你不想啊?”吴玉莲用一贯的小鸟依人的模样和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她那最初让陆一凡心动不已的娇羞妩媚,这会儿却只能让他倒胃口了。她要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这么装可爱还说得过去,她顶着一张四、五十岁的老脸来装嫩,真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陆一凡懒得回答,又不得不有所表示,只好随意地挑了一下眉毛,撇了撇嘴,露出淡淡一笑。他以为这样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就能随随便便搪塞过去,不想吴玉莲把他的莞尔一笑和轻轻的一挑眉都看做是挑逗调情了,越发的觉得陆一凡性感迷人得不得了。只此一眼之下,她便更加心花怒放、按耐不住了。

  “我的小哥哥呀,你可想死我了。”吴玉莲说着话就迫不及待地搂着陆一凡的脖子不撒手。“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沉得住气的呢?竟然能一连好几天都不联系我呢?我要不是出不来,我早就跑出来找你了。”

  “我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你出来的次数多了,你老公会起疑心的。”陆一凡的话真像个一心为情人着想的情人。吴玉莲听了特别感动。

  “我老公要是有你这么知道体贴人就好了。”说着话,她深情地吻着她的情人,久久不舍得放开他。

  他们虽然做着和以前一样的事,但已经没有以前的热烈激情了,但吴玉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她认为这表示两个人已经熟悉到不必装假的程度了,说明两个人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了。

  这个家外的家让吴玉莲心满意足。虽然这个房子很简陋,除了床和热水器,别的什么也没有,这个安乐窝只供幽会用,没有事时,就没有人来。吴玉莲依旧热心地不断地给房子里添置物品,大到窗帘,小到桌椅板凳,都是她一点点添置的,只是陆一凡对她的劳动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来了就是例行公事,做过之后就一刻都不停留,来去如风。不管怎么说,他还能做到有求必应就挺不容易的了,如果不是吴玉莲殷勤周到的伺候,把他当祖宗般的捧着贡着,哪一次不是好吃好招待?否则的话,他没准已经要找借口逃离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越是上赶着,越得不到珍惜,这好像是一个铁律。陆一凡要不是很会做人,表面功夫一直做的不错的话,他们的关系会不会维持这么久还真说不定。陆一凡和他过去的情人们从来没好上超过三个月的,跟吴玉莲已经从夏初时节好到中球月圆了。这让陆一凡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耐性呢。

  陆一凡的心思,吴玉莲一点都猜不透,她只知道把一颗心完完全全地扑在她的情人身上,对她的情人全力以赴,言听计从。她的情人让她不要和杨桂香多接触,说杨桂香这个人很阴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吴玉莲心里好生奇怪,感慨为什么老张和陆一凡这两个男人的看法,竟然会如此惊人的一致?老张也总是说杨桂香这个人不怎么样,让媳妇不要和她走的太近。老张的话,吴玉莲可以不当回事,她情人的意见她可是牢记在心底。所以吴玉莲这段时间没怎么联系杨桂香,整天就是在家里和出租房两个地方来回跑。当然,她的出租房对杨桂香是严格保密的,这一点就算陆一凡不说,她也不会告诉杨桂香的。

  事情败露的起因是中秋节间的一次活动。陆一凡要组织学生的汇报演出,地点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里,宽大壮观的广场上搭了个简陋的舞台,上面只有一个大红幅,上书:欢度中秋,幸福家园几个字。节目单上的节目老中青幼全包括。有老年人的时装表演,青年人的歌舞表演,有各个幼儿园组织的表演,陆一凡组织的幼儿乐器演奏是其中的一个节目。

  这次演出,吴玉莲已经跟着忙了好几天了。她帮着陆一凡干各种打杂的活,缺啥她给准备啥,不惜出钱出力。演出那天是星期天,她一大早就出门了,那时老张还没起床呢。吴玉莲一出门,老张就立刻爬下了床,套上外衣就跟了出去。老张压低着帽檐,远远跟着吴玉莲,就见她在道边拦了辆出租车走了,他便也赶紧上了辆出租车跟着。吴玉莲的车直奔陆一凡教乐器演奏的那个社区活动室。那时楼下的老头老太太们还没来呢,

  陆一凡正在教室里焦头烂额地指挥两个演奏的不熟练的孩子反复练习,马上就要演出了,这两个孩子还是不得要领,如果他可以不顾及家长的情绪的话,他完全可以告诉那两个孩子演奏的时候尽量别弄出声音来,就在里面滥竽充数得了。可要是他真这么做了,那他这个老师也就当不下去了。天下就有笨到手把手都教不会的孩子,真不知道那些家长们花一堂课一百多块钱让孩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陆一凡越教越火气上涌,却又不好对孩子发作,见了吴玉莲便没有好声气地指使她拿这拿那,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是个乐谱架子和几个装在盒子里的乐器。陆一凡早在昨天就准备好了,现在却又指使吴玉莲看看是不是缺少了什么家什没有。吴玉莲哪里知道他需要什么东西呀?她就像那两个懵圈的孩子一样,对乐器和音乐一窍不通,陆一凡就借着骂她的机会,来骂那两个孩子愚蠢,愚顽不化、不可教也。如果要说这世上谁最擅长指桑骂槐,那就非陆一凡莫属了。偏偏吴玉莲很享受被陆一凡骂的感觉,她把这看做是陆一凡把她当做自己人看待呢。这个待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我租的面包车一会儿就到,我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拿楼下去?”吴玉莲低声下气地问。

  “你急什么?九点半才开始呢。”陆一凡没好声气地说。

  “啊,是,是。”吴玉莲此时跟宫斗剧里的太监差不多了,对着主子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低三下四的。她自己也纳闷,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地位突然间就一落千丈的呢?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她反倒觉得,陆一凡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他是在跟自己撒娇呢。他越是对她蛮不讲理,她就越是高兴,越想巴结他,逗他开心。人就是这么贱皮子,没办法。

  期间吴玉莲又下楼去给陆一凡买早点,逼得老张不得不跑到一楼的厕所里躲起来。吴玉莲在老张面前是女王般的待遇,在陆一凡跟前却成了使唤丫头,可她偏偏乐在其中。上哪儿说理去?

  好容易到了八点多钟,面包车也来了,吴玉莲楼上楼下地搬箱子,拿盒子,来回跑了好几趟。老张远远地躲在街对面看着。不一会儿,就见陆一凡下楼来了。穿的是笔挺的白衬衫,蓝长裤,衬衫扎在裤腰里,脖子上还扎着领带,身材高挑,腰板溜直,头发梳得油光呈亮,脸蛋刮得铁青,打扮得是一丝不苟,五官也俊美清秀,看上去着实帅气,有派头。老张一见之下,立刻自惭形秽起来。那个人在形象上确实比他自己强上好多呀。

  老张在一见之下并没有认出陆一凡这个人来,等他坐在出租车里跟着前面的车来到公园门口时,他下了车,躲在往公园里走的人堆里,不再担心会被吴玉莲发现,他这才拿出手机,把那段他最不想看到的监控录像又翻了出来,仔细再看之后,他才确定了,陆一凡就是那个去过他家的男人。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