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旺心里像压上盘石磨,对夏家窝棚目前的状况了解越多心里就越沉重。肖兰兰虽然年轻,但看问题尖锐,事事出自公心,不徇私情,他相信她所列举的数据是基本准确的,不会掺糠使水。

  他太了解唐僧了,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并非兰兰所说的假公济私,而是想显显本事,抱个大金娃娃,让他郑家旺服气。但唐建国帮忙的动机就不好说了,其中很可能掺杂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借为队里办事之名,行他拉关系走后门之实。中型厂的顶头上司就是县供销社,而来的人大部分是供销社的各层领导,供销社和夏家窝棚基本没啥关系,他们来此大吃大喝大拿凭什么?明摆着是建国在为自己拉关系铺路子哩?唐建国在短短时间里从一个小小验级员爬到科长的位子又说明什么?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除了油嘴滑舌,没发现有啥特殊才能呀?这小子是否真是踩着夏家窝棚的鱼、粉条、豆油和黄花菜爬上去的哩?

  天正热,又没风,本是夜凉如水的时候,队部里却还像个闷炉,只是湾里鱼多,蚊子就少,赤膊在屋里也不用拍拍打打。两盏罩子灯把屋里照得黄澄澄的。几乎儿和肖兰兰先到,让蚂蚱通知支委及五奶奶、大钻石和文哈哈来队部开会。

  蚂蚱懒懒地问:“咋想起开会来了?开嘛会呀?唐队长没提这事儿呀?”几乎儿拧住他耳朵说:“小鸡巴孩儿,问那么多干嘛?咋?老子支使不动你啦?赶快去!”不轻不重往他屁股上补了一脚。

  蚂蚱呲牙一笑,冲兰兰扮个鬼脸儿,一溜烟跑了。

  家旺从家出来迎面碰上来看他的唐僧。家旺说:“正好,咱一块去队部开个会吧。”

  唐僧问:“嘛会呀?家旺哥,你刚刚出院,俺看你还是先休息些日子再工作的好,工作是干不完的,慌嘛哩?”

  家旺说:“俺在医院里早歇的浑身长毛了,干点工作倒松快哩。开会是大伙儿的要求,一块儿坐坐,见见面,交流一下近来工作中的情况,咱不能光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哩。”

  唐僧说:“近来忙得俺脚不连地儿,也没顾上开会,不过村里的工作还算正常,发展势头也很好,大伙儿的积极性也蛮高。呵呵,你回来了,大家见见面碰碰头也好哩。”闷闷地跟着家旺往队部走,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边琢磨家旺葫芦里装的啥药,心里有点忐忑。

  月亮上来了,红润润的,那颜色和形状有点像大鲤鱼的红尾巴。唐僧从没看到过红色的月亮,或许是没注意过。小时听人说过,月亮发红会有灾祸,他没信过,也没见过,此时看到红月亮心里就咯噔一下。那月亮让他想起自己立在房山头上的青砖大刀,欣慰地一笑,有那刀在,一切反自己而动的势力自会迎刃而解,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扭脸看看家旺的脸,月下看不分明,好像如一往那般淡然,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大家坐在队部里有说有笑。唐僧看见大钻石就问:“你咋也来了哩?”大钻石不无尴尬地说:“蚂蚱通知叫俺也来开会哩。”唐僧若有所思地“唔”了声,又看文哈哈,文哈哈没理他,大模大样地找地方坐下了。唐僧疑疑惑惑地坐在属于他的桌头那把椅子上,表明会议是由他来主持的。他倦怠而迷惑的目光扫过围桌而坐的一张张脸,问:“太岁哩?”

  蚂蚱从门口探进头:“他喝多了,还没睡醒,俺怕喊醒他挨骂,就对杏花婶子说了,让他醒了赶紧来开会哩。”

  唐僧嘴动了动,无声地骂了句什么,说:“咱不等他了,现在开会吧。首先欢迎家旺哥康复出院!”他带头鼓掌,大家无精打采地跟着拍了几下巴掌。唐僧说:“这个这个,啊,咱们有好长时间没碰过头了,是吧,啊,现在家旺哥回来了,啊,是大好事哩,是吧,啊,咱大家聚聚,啊,这个这个把情况都说说,是吧,啊,让家旺哥对队里的情况有个全面了解。是吧?呵呵。”

  家旺说:“是呀,大家把咱队上近来的情况都说说吧,俺在城里影影绰绰也听到一些,可那毕竟是隔山买牛哩……”

  没等家旺说完,肖兰兰就抢着说:“还是俺先说吧,俺看近来咱村有股风气很不正常,直接影响到全队社员的情绪。大家想想,谁愿意眼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白白让人拿走?俺明白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可咱的好钢真的用在刀刃上了吗?毛主席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俺看唐队长现在做的就是极大的浪费!如果这些鱼啦,粉条啦都是你自己辛辛苦苦生产的,你舍得这么干吗?”

  当头炮,而且是对着自己的,唐僧猛然想起那年吸收她进支委时的预感,他皱皱眉头,用指头用力敲敲桌子,怒冲冲地说:“几乎儿家的,啊,这个这个你把话说明白,是吧,怎么上来就指责俺浪费哩?啊,这个这个难道俺所做的一切,啊,不是经支部研究决定的?啊,你当时难道不在场吗?啊?”

  肖兰兰针锋相对:“那能叫支委会的决定吗?大家举手通过了吗?你一锤定音,征求大伙儿的意见了吗?给大伙儿发表意见和表态的机会了吗?你所做的一切难道真是为了夏家窝棚的进一步发展吗?它的效果在嘛地方?近期的?远期的?你说说让俺和大伙儿明白明白。”

  唐僧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如风吹纸片,但他还是克制着,把以前开支委会时的那套理论重又滔滔不绝说了一番。越说气越粗,理越壮,用一种终于洗清了不白之冤的眼神扫视大家,最终盯在肖兰兰那涨红的脸上,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肖兰兰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个红皮本子,说:“唐队长说得不错,毛主席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们来看看唐队长是怎么做的,大队里又为此付出了嘛样的代价吧?”她把那些数字一一念了一遍,转脸对大钻石说:“咱们请刘会计算算,这些加起来是多少钱?”然后又面对大家,“你们,同志们,以为怎么样?”

  唐僧万万没想到肖兰兰会记他黑账,而且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时间邀请来的客人钓走了多少鱼,吃了多少东西,听了肖兰兰所报数字暗暗吃惊,不由地抹把额上的冷汗,心虚地嘟哝道:“不会吧?”

  肖兰兰又说:“咱们再看看唐队长请来的都是些嘛人吧?”她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地念了一通,说:“这些人,有县供销社的主任,有中型厂的厂长,副厂长,人事科长,还有地区供销系统的领导,县人事局局长,办公室主任,还有中型厂的工人以及街上的无业游民,难道这些人都和咱们队的生产有关系吗?以后都可以给咱队带来经济效益吗?”

  唐僧支吾道:“那些人都是各方面领导,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老师面前,声音明显没了底气。

  这时大钻石插话报上了刚才计算的钱数。大家大吃一惊,这么多?几乎儿说:“你再把近来招待那些人买的‘大前门’和‘景芝白干’‘卫河大曲’嘛的统计上吧,会更惊人哩。咱们明天可以把这些公布给全体社员看,让大家来评判一下这样做是对是错。”

  大钻石说:“这些俺都在帐上记着哩,现成的。”看唐僧狠狠瞪他只当没看见,翻开账本,把钱数说了。当会计的眼看钱出如水且听不见个响动,比任何人更加心疼,一分一文好像都是从他肋条上扯下来的,只是他习惯了谨小慎微不敢说东道西罢了。

  大家面面相觑,满屋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麻子说:“会计,你算算这阵子他们给咱带来多大收益吧。”

  大钻石十分为难地看看唐僧说:“唐大队长,您说吧,俺这账上可没哩。”

  唐僧说:“这是一种长期投资,哪能三天两早晨就看到效益哩?”

  太岁来了,脸像受了冻伤的胡萝卜红的放光,呲着黄牙,满嘴喷着酸腐的酒气,进门像梁山好汉一般先朝大伙抱拳拱手:“哈哈,来晚啦,抱歉抱歉!”又冲家旺,“大哥身子好利索没有?你不在,俺可真想你哩。”

  唐僧白他一眼说:“赶紧坐下,会开到这会儿了才来,不会少喝点呀?”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宋主任那家伙酒量多大,不把他灌倒,岂不给咱夏家窝棚丢份儿?下次他再来保准儿不敢再跟俺叫板了,哈哈!”他打了个饱嗝,满屋便弥散着难闻的酒臭,对面的小飞鸽嗔怪地瞟他一眼,翘着兰花指捂住鼻子。

  五奶奶说:“唉,天天陪着这些跟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胡吃海喝,还有空干正事儿?”

  “老五奶奶,俺这就是正经事儿哩,唐队长安排俺做这工作,俺得干好不是?哈哈。”太岁大大剌剌一屁股蹲到椅子上,从兜里掏出一盒银光闪闪的大前门烟,很潇洒地弹出一支叼上,凑着灯罩点燃,将烟盒往桌上一扔,说:“哈哈,谁吸自己拿。”

  五奶奶说:“看,这就是唐队长安排的工作哩,那几年咱受穷时也没见有谁叫你陪吃陪喝呀?俺家死了只小鸡你还闻着味跑去撕根腿儿解馋哩。”

  太岁说:“嘿嘿,不是咱夏家窝棚今非昔比了嘛,人家看得起咱才上咱这来玩呀,来的都是客哩,不吃点喝点,不是太不够意思啦?”

  五奶奶说:“呸!咱今非昔比是咱跟着家旺苦干出来的,用得着他们瞧得起?这也就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没人问呀!待这点家底儿吃光撩净,看还有谁凑咱,还不是自己干鼓着?有人能撩起眼皮看你一眼就算瞧得起你,喝稀粥也没人让人哩。”

  家旺爱酒,却不愿与醉酒之人废话,扭头对着大钻石:“你把轴承厂的账目也给大家报报吧。”

  大钻石声音低低的:“还有嘛可报哩,四万两千五百八十六块三,就剩下学校里的那堆废铁了。”

  家旺说:“上轴承厂本身没错,错就错在用人不当。”

  唐僧感激地看看家旺:“是哩,家旺哥是明白人,俺动机是好的,谁知道那些人是伙骗子哩。”

  家旺瞟他一眼,没理他,清清嗓子说:“这会开到这会儿情况俺基本明了了,以俺看,唐队长请人来钓鱼这事办的非常欠妥,咱这点家当,还经得住这么多股子人来吃喝拿要?这些人非但帮不了咱们,还助长了不正之风,说重了这本身对那些当权者就是一种严重腐蚀,对咱夏家窝棚的人力财力是一种极大的浪费。社员们相信咱,跟着咱没黑没白的干,这是大家的血汗呀,咱们咋能不设身处地地为集体想想,为社员们想想,就想当然办事哩?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这么大把大把地拿集体财产填黑窟窿,是对集体事业毫不负责的表现哩!更严重的话俺就不说了,今天咱就算是一次支委扩大会吧,到会的人都有表决权。俺提议,自现在起,立即中止这几个月的钓鱼招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民兵加强巡逻,再有来钓鱼劝说不走的,不管是谁,统统按盗窃论,不是官的送派出所,是官的送武书记!同意这决议的举手!”

  与会十人,举起八只手。

  家旺点点头说:“反对的请举手!”

  唐僧迟迟疑疑举手的同时对太岁使眼色,太岁这时酒早醒了大半,像个刚刚睡醒的孩子,不解地东张西望,两手藏在桌下,生怕被人看见拽出来一般。

  家旺笑笑:“到会十人,八票赞成,一票弃权,一票反对。好,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通过!”几乎儿,肖兰兰,麻子,五奶奶,大钻石和文哈哈都鼓起掌来。

  家旺说:“明天一早,几乎儿,你派民兵严守各个湾坑,发现有钓鱼的,不管是谁领着,更不管打谁的旗号,一律抓住,放走一个拿你是问!”

  几乎儿站起来答道:“是,家旺哥,你就瞧好吧!”

  家旺又对大钻石说:“明天你和文哈哈,把今晚那些数字贴到宣传栏里,让社员们心里有个数。另外,肖兰兰你把今晚支部的决议整理一下,明天一早让哈哈在大喇叭上向全村广播!从现在起,油坊粉坊养猪场等等一切集体所有的东西,任何人不能动一丝一毫,违者按盗窃或贪污论!”然后把脸转向唐僧:“唐队长,你把你反对的理由说说吧。”

  唐僧说:“这事儿已经开始了,要停也得慢慢来不是?猛下刹住,会前功尽弃,许多刚刚搭上的关系一下全得罪光了。再说明天还有一帮子领导要来哩,已经订好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家旺说:“谁请的神谁送,既然支委会已经形成了决议,就没有改的道理,得令行禁止哩。”

  唐僧恼怒地说:“这事儿你们既然这么鼠目寸光,俺就不多说了,可是,但是,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与俺无关!”

  家旺笑了:“放心吧,俺倒想看看会有嘛后果哩,有责任算俺的就是了!”

  唐僧用手里的本子敲着桌子说:“俺眼下做的这些,你和麻子以前也没少做呀?这也是前有车后有辙哩,你和麻子哪年不送关系单位东西呀?俺可是从没表示过反对哩。”

  家旺说:“兄弟,这两者性质一样吗?那都是咱互帮互助的关系单位呀,再说,咱哪样东西是白送的?这事儿你可以问问会计,看哪笔账没回来!你招来的这些人跟咱队有嘛关系?是给咱办事儿了还是帮咱弄柴油化肥啦?而俺送的那些东西哪样大家不知道?哪样人家没给钱或以物相抵?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呀,同志,可不能太官僚啊!”

  大钻石忙接上:“是哩,人家确实都给钱或东西了,有些比原价还多不少哩。”

  唐僧瞪了大钻石一眼,说:“家旺哥,咱们只是方式方法的不同,动机是一样的呀,目标还不都是想让咱村的农副业有个大发展?俺搞得可是长线投资哩。”

  家旺说:“那可不一定。”

  唐僧皱紧眉头:“呵,听你的意思俺是另有企图哩?家旺哥,你是了解俺唐僧的,可不兴这样考虑自己的同志和兄弟呀!”

  家旺说:“俺嘛也没考虑,这事儿为嘛图嘛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凡事咱不能只看动机,更得看结果。大家谁心里没有一杆秤?人心自有公道在哩!”

  唐僧鄙夷地扫视众人一眼,嘴张了张,他想说“这帮农民!”可没说出口,忿忿地摇了摇头,起身走了。他没回家,坐在自家胡同前的湾边心乱如麻,失败感和挫折感像团蛇在他心里乱爬。凤凰知道今晚支委们对他万炮齐轰,不定咋笑话他哩。其实这事坏就坏在这个倒霉的轴承厂上,坏就坏在肖兰兰这娘儿们身上,坏就坏在建国没介绍成用的人来,坏就坏在……他把失败的理由找出一大堆,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辜,是被大家误会的。唉,这帮农民呀,好心当成驴肝肺……

  想到回家要面对凤凰的质问更是百爪挠心,这不又落到她话上了吗?单单为此,不知她会对郑家旺如何佩服得五体投地哩!他用拳头狠捶自己的脑袋,想从中敲出出奇制胜的法子。最让他左右为难的是明天建国领那些领导来了咋办?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以后谁还瞧得起他唐僧?儿子建国以后在城里咋混?前途更是堪忧哩!若钓不成鱼反让押送到武书记那里事儿就天塌地陷了哩。

  他透过柳枝依稀望见自家房山头那块傲然而立的青砖雕成的大刀,月光映在上面,青黢黢阴森森,真像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哩。后悔没弄把真刀立在那里,朦胧间他好像看到自己正挺立在那房山上挥舞大刀向村东一切抗拒自己的势力耀武扬威哩。

  月亮早已西斜,颜色从初升时的淡红变成淡黄。没风,水边的苇子似乎睡了,不动不摇。他听见身后咚咚的脚步声,咳嗽连声地唾着痰,知道是太岁,没动。太岁正想往唐僧家去唠唠,老远看一个人影儿蹲在湾边,就猜是唐僧。他走过来一屁股坐他旁边,先掏支烟点上,猛吸几口,喷出的烟雾就在他和唐僧脸前浮动。唐僧呛得咳嗽一声:“你就不能少吸两口?”太岁干笑着将烟在草地上摁灭,放回兜里,说:“家旺哥真是吃河水长大的,管的这个宽。老老实实在家养你的病呗,又没少你吃的缺你喝的。你看他把这事儿弄得,小题大做。哼,明天咋办哩?人家来了再回去显得多不好,建国也不好做人哩。”

  唐僧有气无力地说:“奶奶的,没想到她肖兰兰敢记老子的黑账,真是反天了哩,俺早看出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说他们真的钓走那么多鱼吗?没想到哩。唉,现在说嘛也晚了。这回让他郑家旺抓住带把儿的烧饼了,他岂会放手哩?目前最要紧的是得赶紧通知建国,明天别让人来啦,不然就丢大人现大眼了呀!”

  太岁说:“村里又没电话,咋通知哩?”

  唐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命令又带哀求的口气说:“你赶快骑车子去公社邮电所,给建国挂个电话,让他明天千万别领人来啦,理由他随便说哩,只要不来人就成!”

  太岁抓耳挠腮地说:“这么晚啦,人家邮电所不早下班了?”

  唐僧说:“邮电所有值夜班儿的哩,你快去吧,再这个那个的天就明啦!打不通电话,你要连夜赶到城里去找到建国,千万千万!”

  他将老大不情愿的太岁拉起来,左手掌推着他的后背说:“别磨蹭了,兄弟,这都火上房了,快去吧。回头,过了这一关咱再想法子对付这帮子没良心的,夏家窝棚是咱兄弟们的天下,俺就不信他姓郑的能翻了天哩。想吃香的喝辣的,还得咱兄弟们当家作主才成哩。”

  唐僧这话说得没有底气,可现在他觉得可以依靠只有太岁,不能让他跟着自己泄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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