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鸣终于盼来了合家团聚的时刻,当他结束巡回报告团任务后当即请假回家探亲,回到了已经离开三年的家。

       经历过战场的生死考验后,重新回到从小生长的军区家属大院,肖鸣感到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温馨。

       为了给肖鸣一个宽松的家庭氛围,减少被新闻媒体和追逐英雄的青年打扰,肖伯平全家特意集体告假从大院隐匿消失了。

       苏北洪泽湖畔肖家庄肖伯平老家,一家人正悠闲地坐在老宅门前的空地上喝茶聊天,这是老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总希望有机会带领全家到老家来好好歇息几天,享受这故乡宁静与清新的味道,今天他终于实现了许多年来的夙愿,他的心情好极了。

       肖伯平眺望着面前烟波浩渺的洪泽湖感慨地说:“还是家乡好啊,离开家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我参加了县大队在湖上和鬼子打过游击。一晃快四十年了,这家乡的一草一木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傅玉华抱着肖剑刚满周岁的儿子肖阳,笑眯眯地对问肖伯平:“离休后咱一起回老家养老好吗?”

       肖伯平指着傅玉华,对肖剑和肖鸣说:“瞧见吗?什么叫老伴,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俩都要好好向你妈学习。”

       说完,对一旁的肖倩说:“小倩你要向你妈学习。”

       肖倩接过儿子笑着点头说:“爸,我记住了,一定好好向妈学习。”

       傅玉华笑盈盈地问肖鸣:“小鸣,你啥时候也给妈领回一个姑娘啊?”

       肖鸣淡淡一笑说:“妈,不着急,我还想上军校去读书充充电,这事急不得,得看缘分。”

       肖剑调侃弟弟:“妈你急什么呀,他现在可是红透了,他们军政治部每天都收到写给战斗英雄肖鸣的信,这其中绝大部分是女孩的求爱信。”

       肖鸣苦笑着摇头,什么也没说。他凝望着明镜般的湖水,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那些并肩战斗的战友身影,他无法忘却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忽然湖面上出现一个头戴钢盔,臂膀上佩戴着红十字的女兵身影,一发炮弹正呼啸而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喝一声:“快卧倒!”,女兵惊恐地回头,竟然是肖虹。

       肖鸣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她,呆呆地望着湖水出神。

       肖倩到底是女性,她敏锐地从肖鸣的目光中捕捉到某种信息,这种感觉告诉她,肖鸣可能心里有人了,于是,就试探着说:“你们都猜得不对,肖鸣心里有人了。”说完观察着他的表情。

      果然,肖鸣听到嫂子的话后微微一愣,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但是肖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预判,或许只是他心里有人,但是并没有捅破而已,会是谁呢?肖倩脑子里快速翻阅着记忆库中女孩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傅玉华欣喜地追问:“小倩你这话真的假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呢?”

       肖鸣打断了妈妈的话:“妈,你听嫂子瞎掰,我自个都不知道,她咋会知道。要是有了,我绝不会藏着掖着,干嘛不大大方方领回家让你们好好瞧瞧?”

       肖剑盯着弟弟说:“你别打岔,你嫂子是女的,女性这种感觉有时候很准,你骗不了她,老实说是不是看上谁了,说出来,咱们帮你一起参谋参谋,保证不干涉你的恋爱自由。”说完问一直没有开口的肖伯平:“爸爸您说呢?”

        肖伯平转过身来慢悠悠地走到肖鸣面前,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军区首长接见你们参战队员时,你身边的那个女兵是谁呀?”

       爸爸的话让肖鸣暗暗击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佩服呀老爸,我心里的这点小秘密咋都瞒不过您呢?”

       傅玉华忍不住了:“老肖你这话里有话的,还不快都倒出来得了,让人难受。” 话一出,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乐了。

       肖伯平这才转入正题:“那天首长接见你们时我也在场,在司令员和政委与你握手交谈时,我发现你身边的那个女兵一直在盯着你看,目光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在里面,以我的直觉,她对你有意思,我说的对吗,排长同志?”

       肖剑禁不住鼓起掌来:“佩服,实在佩服。老爸您真是公私兼顾啊,我完全同意您的分析,这叫啥,战地浪漫曲,情生意更长……”

       事到如今,肖鸣只好老实坦白了:“爸,我真佩服您的洞察力,不愧是当年新四军的侦察班长,太厉害了。”

        接着,肖鸣就把自己受伤住院,护士肖虹精心护理,又一同返回接受军区和军首长接见等过程一一道来。

       傅玉华急切地问:“既然这姑娘对你有意,你咋不接招啊儿子……”

       肖鸣没自信地说:“哎呀妈,按爸说的女孩多看我几眼就是人家喜欢我呀,那哥不是说了吗,现在喜欢我的女孩多了去了,难道这里面就一定有戏吗?”

        肖剑打断了肖鸣的话:“关键是你自己心里有没有她?别的都是假的。”

        肖鸣沉默了。这时,肖倩怀里抱着的儿子肖阳哭闹了,肖倩怨恨地说:“瞧你这臭孩子,早不哭晚不哭,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闹腾,真没劲。”说完,依依不舍地抱着闹着要出去玩的肖阳走了,身后传来一家人欢快地笑声。

       肖倩走后,肖伯平乐呵呵地问肖鸣:“想知道姑娘的详细情况吗?”

       肖鸣半真半假地问:“爸,您不会是想包办我的婚姻吧?”

       傅玉华追着肖伯平问:“老肖,我看你准是已经开展对女孩的全方位侦察了吧,快说说进展到啥程度了?”

       肖伯平笑眯眯地问肖鸣:“想听吗?”

       肖剑笑着摇头说:“爸,这可不像您的风格,我看您替弟弟看上这姑娘了。”

       抱着儿子兜了一圈回来的肖倩正好听到,忙说:“哎呀我正赶上了。爸,您快说吧,别吊大伙胃口啊!”

       肖伯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转入正题:“是这么回事,那天不是军区首长接见肖鸣他们吗?我和军区政治部李主任在后面,还是李主任提醒我,说那姑娘看你儿子的眼神特别,我一瞅还真是的。第二天,李主任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人要给肖鸣介绍对象,我一问,是一军的胡军长,要介绍的就是这姑娘。李主任还把她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了我。”

       肖鸣摇摇头说:“爸,我不相信。我们军长无缘无故为啥要给我介绍对象?还有,他和这姑娘啥关系,又不是他闺女。”

       肖伯平瞧着全家期待的目光,接着说:“胡军长给我也打了电话,他是真心喜欢肖鸣,这回不是肖鸣立功提干了吗?他们军每天都接到大量给他的信,很多都是姑娘的求爱信,还有人围在军机关大院外和肖鸣的侦察连营区外要求见肖鸣。胡军长和房政委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以后肖鸣还能正常工作吗?两人一合计,干脆不如来个主动出击,给肖鸣把对象说好得了。这样,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房政委最先提出那个叫肖虹的女兵,说这姑娘也是他们一军的,又和肖鸣一起上过战场,凭直觉这姑娘喜欢肖鸣,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爱才如子的胡军长亲自给政治部李主任打电话,正巧李主任也发现了姑娘对咱儿子有爱慕之心,就亲自找到我办公室给我说媒,整个过程就是这样。现在,小子你自个好好掂量掂量吧。”

        傅玉华喃喃道:“呦,咋又是一个姓肖的。这样,我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不行,小鸣你以后的儿子得跟我姓,要不我太亏了。”

       肖剑笑着说:“妈,您动作够快的呀,弟弟这头八字还没一撇,您都已经想到他以后的儿子跟您姓了,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肖鸣长长叹了一口,陷入了沉思。他现在脑子太乱,这些事情闹心,比打仗烦多了。

       母亲傅玉华的声音还在耳旁飘荡:“哎,儿子,你倒是表个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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