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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杨桂香叹了口气。“按说,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老爷们,都不会甘心忍受戴绿帽子的,你家老张还真是挺有涵养的,我以前真没看出来。”

  “什么涵养?偷偷在家里安摄像头还涵养呢?”

  “你能因为顾忌老张就和陆一凡断了吗?”

  “你这话问的?能断了我还来找你呀?”

  “也是。过了那么些年比守活寡强不了多少的日子,好不容易见到点亮光了,谁能舍得撒手啊?”杨桂香握着嘴吃吃地笑。

  “你别笑话我。你要是也有个铁子的话,你也一样不会撒手的。”

  “我知道,所以我理解你呀。关键是这个事儿,你应该找陆一凡商量去,问我不是白问吗?”

  “我和他好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是啥想法。”吴玉莲满脸的怅然若失。那个家伙真能沉得住气,一直没有给吴玉莲打个电话来。看来男人都是一样的,对于已经到手的东西,都不拿着当回事了,无所谓了。

  “叫我说呀,你也别对他太认真了。这世上的男人都一个样,永远只对下一个女人感兴趣。他们最想要的永远是没有得到手的女人。”杨桂香再一次语出惊人。吴玉莲惊讶地看着她,对她的言论打心眼里不敢苟同。

  “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认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有感情的。要是都像你说的那样,那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了?”

  “你还别不信,昨儿我刚看了个段子,挺好玩的,说给你听听。说的是一个澡堂子里失火了,许多正在洗澡的女人都来不及穿衣服,都光着身子就跑出来了。于是这满大街的人都围着她们看。女人们身无寸缕,捂了上面,盖不了下面,顾了左边,管不了右边,一个个手忙脚乱的,都不知怎么办好了。这时,有一个老头冲着她们喊道。赶紧都把脸捂住,这样就没人认出你是谁了,你们除了脸不一样,其他地方都一样。哈哈,这话说的是不是挺有意思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男人的眼里呀,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杨桂香说着话得意地瞅着吴玉莲,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吴玉莲这样出众标致的美女终于取得平等的地位了,心里颇有点洋洋自得的感觉。

  “你可拉倒吧。”吴玉莲不以为然地撇着嘴巴。她可不认为自己和杨桂香是一样的女人,更不相信在陆一凡或者大家的眼里,自己和杨桂香这样的女人是划等号的。虽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和杨桂香这样的女人做了朋友,着实有点掉链子,但把她跟杨桂香归为一类,还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认为杨桂香的言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有等级之别的,永远不可能一个样。就算都脱光了衣服,也照样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算了,咱俩争这些没用的干吗?还是研究研究你的事儿吧。要我说,这还不简单吗?到那没人认识你们的老旧小区去租个破房子,一个月的租金最多三百块钱。有了这个安乐窝,你们想干啥不行啊?”杨桂香满不在乎地说。

  “哦?”吴玉莲突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看看人家杨桂香就是心眼多,自己咋没想到这一着呢?

  和杨桂香分手后,吴玉莲再也按捺不住对陆一凡的思念,于是掏出手机就拨通了他的号码。

  “我的小雪娇儿,你还好吗?我好想你。”陆一凡的声音一传过来,吴玉莲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心里的那份委屈,那份难过,简直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翻卷而来,那股激流就堵在她的胸口上、喉咙口上,一时间竟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你在哪儿呢?我,我也想你。”吴玉莲的声音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哽咽。

  “我在教课的教室里。你能来吗?要是能来,我就把学生的课取消了,专门等你。”

  “我能,能去。”吴玉莲迫不及待地应道。

  “那好,你坐车到XX街XX号下车,我在道边等你。”

  吴玉莲关上电话,就急不可待地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就到了陆一凡说的地方,下了车四处一撒目,哪儿有陆一凡的身影啊?吴玉莲只好在道边显眼的地方站着等。陆一凡过了一会儿才来接她。他穿着一身极普通又松垮的衣服,没有了以前那精致打扮下的风采,但还是不难看,毕竟有个好底子在。何况现在的吴玉莲早已不在乎他的外表了,他穿什么衣服,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只想要他这个人,想要他的身体,和他带给她的美妙感觉。一见之下,两个人只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就心领神会地、离得远远的,一前一后地走着,任是谁也看不出来他们俩是互相认识的人。这副情景挺像电影里那搞间谍活动的地下党,既警觉又神秘,更刺激。想来这世上的偷情男女可能都有当间谍的潜质吧?

  这是坐落在一个居民小区里的一个街道办事处似的二层小楼,现在做了退休老人的活动场所。白天什么人都可以来,楼下对老头、老太太们开放,楼上有一个办公室,和几个闲置房间。陆一凡租下其中一个房间专门给学生上课用。吴玉莲上楼时不得不低着头,因为那些坐在敞开着的活动室里的老头们都齐刷刷、直盯盯地看着她。这个楼里除了这些老人之外,没有人会来,想来这帮老家伙们都能猜得出这个女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吧?

  二楼正对着楼梯的办公室也敞着门,里面坐着的两个老女人听见脚步声,也扭过头来,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玉莲。吴玉莲的脸登时就臊得通红,把头压得更低了。她匆匆走过去,心跳得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二楼除了办公室有人,其他就只有她和陆一凡了,这些爱嚼舌头的女人们,不用想就能知道,她是来干啥的了。这场面说不出来的让人尴尬、难受,比被人扒光了衣服展览还要觉得丢人现眼得多。如果不是为了那么渴望的,和陆一凡的偷情,相信吴玉莲死都不会跑到这里来让人家笑话的。

  吴玉莲刚一脚踏进那个简陋的教室,陆一凡就麻利地锁好门,并转身一把抱住了吴玉莲。

  “亲爱的小娇娇,我是多么想你呀。”陆一凡贴着吴玉莲的耳朵低声说。说着话,他立刻就给了她一顿劈头盖脸的狂吻。然后他们又紧拥在一起,热辣辣地紧紧盯着对方,好像一错眼珠,对方就能消失了一样。

  “我都要想死你了。”吴玉莲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难过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也是。”陆一凡满脸爱惜地抱紧了吴玉莲。“我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是咋熬过来的,真正的一日三秋啊。”

  “嗯,真是这样的。”吴玉莲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她的情人,大有要把对方的形象牢牢刻在心里的意思。只是这泪眼模糊的情况下,能否把对方看清楚呢?

  “来,我们坐下来。”陆一凡殷勤地把吴玉莲引到两个并在一起的桌子前,那桌子后面有两个木条钉成的简陋椅子,想来是从哪个学校里拿来的废弃椅子。除此之外,教室里再没有别的家什了。当然还有一个夹琴谱的铁架子放在地中间。

  “你就在这里教课?”吴玉莲打量着教室。

  “是的,咱们别管这个了。让我亲亲你吧。”

  吴玉莲闻言就把嘴凑了过去。两个人的真正目的比什么都重要,房间的简陋,条件的不堪都算不得什么。他们就在吱嘎作响的桌子和椅子上,既战战兢兢又无比欢心地完成了一番心笙摇荡的激情,闹得满身汗流浃背的。

  “你知道吗?我想了一个办法,我们租一个小房子吧。那样更安全。”吴玉莲一边穿衣服,一边低声说。

  “哦?这样也好。”陆一凡从容不迫地套上裤子说。“不过,房租一定要我来出。”

  “谁出不是一样呢?你不用管,等我的电话吧。”吴玉莲说着话,无比留恋地看着陆一凡。“我不敢想象,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好呢?”

  “你不会没有我的,我永远都是你的。”陆一凡说着话又把吴玉莲搂进怀里。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吻个没完。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吴玉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终于下定决心要走了。再怎么离不开、舍不得也得走了。她让陆一凡打开门查看了一下,确定走廊里没有人,这才把头一低踏出门槛去。经过办公室时,她别转过脸,加快了脚步,逃也似的快步跑下楼梯。这样仓皇跑走,也许更会让那两个老女人起疑心吧?不过这个地方吴玉莲绝不会来第二次了,疑心就让她们疑心去吧。

  楼下的老头们还有在里面闲坐着的,只是这一回,他们没有机会再细看吴玉莲了,因为她几步就窜出了大厅,眨眼就冲到门外去了。门外街角是一个小超市,她一步跨进去,在里面呆了十多分钟才好歹缓和下来了一些,心跳不那么狂了。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走出超市,在道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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