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七老图山脉,满山满岭都是绿绿的,从山涧中冲击出来的溪流汇入到黑里河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有一只苍鹰在天空盘旋着,大概是在寻觅着岩石缝隙或绿灌木丛中的野免或野山羊什么的。狐狸和狼则伏在茂密的桦树林和柞树林里,可供食用的小动物多了起来,它们不愁吃不饱肚子。

  李宝华带着两名武工队员穿过两道山涧,出了山。这一路上,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越想越美。当他的手触摸到衣兜里那几块银元时,心中暗想:“这可是我多年的积蓄啊,这就是发家的本钱。”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下生风,这三个人很快就进了云城街里。

  在驻云城日军司令部围墙的西边还有一个院落,大门上挂着一块写有“泰和庄”的白底红字的招牌,但从远处望去却像是一面日本膏药旗。

  仁科老鬼子是从特高科出来的,即使当了联队长也时时不忘老本行。而那个“泰和庄”就是他在当特高课长时搞的一个秘密特务机关。每天,从里面进进出出的特务人员穿的都是长衫大褂,跟街面上店铺的伙计没啥两样,即使是岗哨也全藏在暗处。云城地区的中共地下党组织曾几次派人想进去探个究竟,但要么是去的人被挡在门外,要么是进去的人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实际上,这个泰和庄不仅是老鬼子仁科的秘密特务机关,还是他在中国的家。他有一个七、八岁的宝贝孙子名字叫太郎,整天只能在院子里玩耍。仁科严令孙子太郎不许走出院门半步,但云城的中共地下组织却早已将泰和庄的一举一动严密地监视起来。

  这天,老鬼子仁科又像往常一样走出了泰和庄,仍然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走在街上。他见身旁有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便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糖来说:“哎,小朋友,给你们糖吃。”然后笑呵呵地把糖分给孩子们。

  突然,这个老鬼子像一只狩猎的老狐狸,眼睛里放射出狡黠而又凶残的光。他看到李宝华三人正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但仁科并没有马上扑过去勒住李宝华的喉咙,而是侧过身去和路旁一个卖旱烟的小贩搭讪着说话,他要等李宝华这条鱼自己来咬钩。

  果然,李宝华老远就发现了仁科,紧走几步赶了过来,亲亲热热地喊了声:“任先生,你真守时啊。”老鬼子仁科直起身子,亲亲热热地拉了拉李宝华手,说:“彼此彼比,你来得也不晚,生意人嘛,也得有个言必信行必果嘛。”说着,仁科抬起右手,往泰和庄的方向摆了摆,说:“请。”

  有老鬼子仁科引路,一身小商人打扮的李宝华和那两个扮成小伙计的武工队员顺顺当当地进了泰和庄。李宝华被仁科让进一间客厅,两名武工队员却被庄里的伙计招呼到另外的房间里去了。这一进屋,李宝华真是觉得眼睛不够用了,雕花的太师椅,古色古香的紫檀茶几,暗红色的地毯,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眼花缭乱啊。

  仁科请李宝华入座,接着是身穿浅绿和浅粉色旗袍的两位靓丽的姑娘端着茶盘和果盘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最让李宝华无法招架的是姑娘们身上散发着的沁入骨髓的香气。仁科请李宝华用茶,李宝华竟失手推翻了茶碗。他惊慌失措地将茶碗放好,穿粉色旗袍的姑娘马上又端着茶盘上来换上一碗新沏的茶,而那位穿浅绿色旗袍的姑娘则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将茶几上的茶渍轻轻揩掉,还轻轻抻了一下李宝华忙乱中卷起的衣襟。

  这时,李宝华早已坠入云雾中了,不眨眼地瞅着两位姑娘。见此,老鬼子仁科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咳嗽了一声,两位姑娘立刻退了出去。仁科说:“李先生,咱们谈生意!”李宝华也正过神来忙点头弯腰说了句:“谈生意,谈生意。”

  老鬼子仁科说:“我看李先生的生意主要是日用杂品吧,山沟里的山民很需要的。”李宝华一愣,随即忙掩饰说:“这,这日用杂品山里山外的人都需要。”仁科“呵呵”一笑说:“现在兵慌马乱的,生意也是不好做的。”李宝华说:“不好做也得做呀,我不像任先生做大买卖,就是个小本经营。”仁科说:“如果我给李先生介绍—桩买卖,既不担惊受怕,又能赚大钱,李先生看如何?”李宝华立刻惊喜道:“那赶情好,还有这好的买卖?”

  仁科不动声色地拍拍手道:“那我先给你介绍两位朋友,你们先谈。”话音未落,进来了两个人,可把李宝华吓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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