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子仁科的话音未落,进来了两位日本军官。李宝华呼地站起身,右手伸向后腰掏枪。可哪容他掏出枪来,一名日本军官已经将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另一个日本军官则把他的驳売枪从后腰带上抽了出来。老鬼子仁科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脸子却突然像下了霜般地冷峻,气咻咻地说道:“李桑,你的大大地不够意思,来我这里还带着枪来。去吧,跟我这两位朋友去吧,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摆摆手,两位军官扭住李宝华的胳膊走出屋去。

  这天下午,在黑里河密营中的周致强便接到中共云城地下组织的来电,电文是:“李副队长三人进入魔窟未出。”周治强见电文后大惊,命令武工队立即向平泉方向转移。几乎与周致强武工队转移在同一时间,三辆大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日军向黑里河方向驶来,仁科坐在第一辆车的驾驶室中。在这辆车的后车厢里,还坐着三个穿着日伪警察队服装的人,正是李宝华和那两名武工队员。他们都叛变投敌了,正带领着日本鬼子去围剿周致强的武工队。

  在李宝华等三人的引领之下,日本鬼子很快接近了密林中的武工队营地。仁科指挥日军将汽车停在密林外面,全体人员下车,步行着进入密林搜索前进,终于在极其隐蔽的山洼松树林中发现了五间低矮的马架子房。仁科首先让李宝华喊话,劝说周致强和武工队投降,但没回任何动静。这个狐狸一样的老鬼子又命令机枪射手朝着那五间马架子房打了几梭子,还是没动静,这才命令日本兵冲过去。

  这场精心策划的偷袭还是以失败告终了,日本鬼子把那五间马架子房翻了个顶朝天,也是一无所获。仁科失望地摆了摆手,这个空空荡荡的武工队营地立刻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李宝华胆怯地望着仁科说:“太,太君,就,就是这里呀。”仁科斜眼瞅瞅他说:“你说的没错,但土八路狡猾狡猾的。李桑,我再问你,八路军的医院在哪里?”李宝华立刻说:“他们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哪有啥医院,就是长胜沟隔山营子的巩志山给他们看伤。前段时间有十五个重伤员在他那儿治好后都回冀东八路军的队伍了。”仁科立刻叫来宪兵队长夏古一郎,命令道:“明天上午你跟这位李桑去长胜沟隔山村将巩志山消灭掉,绝对不要给八路军留下疗伤的场所和治伤的医生!”

  画面上重又闪现出巩志山一家被屠杀的场景,老人悲愤的画外音:“可耻的叛徒李宝华出卖了为八路军治疗伤员的巩志山老先生一家!

  丙丁火被分配到朱洪武那个小队后,很快便和队里的老乡们成了好朋友和好战友。这时,朱洪武找到周致强,说云城街边上有一个保长是咱们的人,说老鬼子仁科想找一个半大的孩子去跟他的孙子玩,给吃给穿每月还给伍角零花钱。周致强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你说让丙丁火去咋样?”朱洪武说:“我看行,这阵子我看那小子贼精贼精的,一般大人都逗不过他。”周致强又“嗯”了一声说:“这可是跟老鬼子仁科斗啊。”朱洪武说:“我觉着他行,这孩子又鬼又有主意。”周致强抬起头坚定地说:“那就给云城地下党组织发报,让丙丁火去,请云城地下党组织全力保护!”

  中共云城地下组织接到电报后,又经过一番精心策划,让丙丁火正式加入到一项绝密的行动中去。

  丙丁火马上就是到云城执行秘密任务了,周致强找他做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周致强说,“丙丁火啊,你这次去老鬼子家,名字叫丁书童,记住没有啊?”丙丁火点点头说:“记住了,书童这个名字别人喜欢我也喜欢。”周致强又说:“你这次去的主要任务是侦察清楚那个院子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在干什么,屋子里都有什么。”丙丁火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队长,你说了主要任务,还有没有次要任务?”周致强被眼前的这个孩子逗乐了,说:“你说呢?”丙丁火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子说:“老鬼子让我去看小鬼子,我找个机会把小鬼子整死,给我爹我娘我嫂子还有我三个小侄子报仇!”周致强一听这话,立即严肃起来,赶忙说:“丙丁火,那可不行,小孩是无辜的,也不能叫小鬼子。”丙丁火立刻一撅嘴说:“兴他们杀我三个小侄子就不兴我杀他们的一个孩子?”周致强厉声地说:“不行,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是他们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无关,相反你把孩子带得越好,越有利于你完成任务。”丙丁火的大眼珠转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说得是,我知道了。那我能带上我的飞镖不?跟小鬼子玩飞镖。”周致强说:“那会引起鬼子疑心的,坚决不行,你什么也不许带。”

  这时,丙丁火的大眼珠又转了一下说:“那老鬼子家一定有不少枪吧?他们家的孩子背不背枪?”周致强看出了这个孩子的小心思了,口气委婉地说:“你千万千万要小心,你去了以后,老鬼子不一定怎么试探你啊!要是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咋办?”丙丁火说:“那我就哭,满地打着滚地哭。”丙丁火笑嘻嘻地接着说:“整急了,我还不在他们家干了!”周致强笑眯眯地打量着他,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孩子真是找对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说:“那一次我和李宝华去你们家看伤员,李宝华没见到你吗?”丙丁火的小脑瓜摇得像个货郎鼓,—本正经地说:“没有,我领着我大侄子上山玩去了。你们没看见我,可我打树空儿里看见你们了,怕是鬼子那边的人,就没下山,回来时听我哥说才知道你们去了。”

  过了两天,云城维持会长朱三来到泰和庄,左手拉着丙丁火,右手扲着一只大公鸡。老鬼子仁科和夫人美智子还有他们的宝贝孙子太郎都已等在屋里了。美智子是位退了休的小学教师,在日本初等教育界很有名望。她把太郎带在身边也是为了亲自教习他功课。但是她一看到太郎孤单的样子,心里就特别难受。所以,她多次撺掇仁科给太郎找个玩耍的伙伴。

  朱三一进屋便向坐在椅子上的仁科和美智子点头哈腰地说着些问候话,又把手中的鸡放在地上,还一连说了几遍“给太君迷西迷西补补身子”的话。太郎见到有一个大孩子也进了屋,立刻从美智子身旁走过来,拉住丙丁火的手说:“我叫太郎,往后我们在—起玩好吗?以后你就叫我太郎吧。”丙丁火友好地瞅了瞅他,却没吱声。

  仁科慢腾腾地站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打量着丙丁火。突然,他一把抓住丙丁火的衣领子凶狠地说道:“哼,丁书童?说!你是谁家的孩子,谁派你来的!”丙丁火一副惊恐的样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你装,你装,我杀了你,我让你装!”仁科从刀架上将战刀抓在手,转身刀就压在了丙丁火的脖子上,把个朱三吓得一仄歪倒在地上。丙丁火也就势躺在地上打着滚,边哭边嚷嚷:“呜呜――,人家不来,非让人家来,呜呜――,我回去还不中嘛,呜呜――”他人爬起来,—边大声地哭着一边向屋门口爬去。小太郎也吓坏了,抱着美智子的胳膊“哇哇”地大哭起来,大声地喊着奶奶。美智子受不住了,生气地上前抓住仁科举刀的手说:“不许你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哈哈!”仁科将战刀放回原处笑着说:“美智子,你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我不过是考验考验这个孩子罢了。哟西,这个孩子很诚实,咱们就留下吧。哟西,朱桑,你怎么也吓成这样,快快地起来!”屋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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