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架子屋内,周致强继续述说着,胡雨民、鲁桥听得聚精会神,并不时地点着头。

  画面从马架子屋转换成云城街区,再次传来老人平静地讲述声:承平云地区因其地理位置重要,是伪满州囯西南边陲要地,又是冀辽蒙绥交汇的核心地带。因此,光云城地区就驻有一个联队的日本兵和三个大队的伪满州国兵和伪警察。

  当时,驻云城的日军司令部、宪兵队、特高科都集中在街中心的一所小学校里。为了防止抗日武装的袭击,日军将学校改造成了地狱,不但加高了围墙还在墙头拉上电网,大门口站着双岗,架着机枪。在院墙的东西两侧又修上了高高的岗楼,也有日本兵在上面站岗。

  大街上,有荷枪实弹的日伪军巡逻队走过。

  老人画外音:日军联队长仁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大佐军衔,特工出身。他可是日本军界出了名的一个“中国通”啊。在“九.·一八”事变前,仁科就在承平云地区以做瓷器生意为掩护捜集军事情报,对承平云地区的风土人情可谓无不通晓。老鬼子仁科要比一般的日本军人更狡猾,更阴险。

  画面中,老鬼子仁科出现了。只见他头戴一顶青缎子瓜皮帽,金丝眼镜,身穿玄色长袍,黑色马褂,脚穿一双黑里复呢圆口布鞋,正独自在闹市区摆满摊位的店铺前闲逛。他有时还停下来和小商小贩们搭讪两句,皮笑肉不笑,眼镜后面泛着阴冷的光。

  老人的画外音再起:武工队副队长李宝华因忍受不了整天钻山沟的艰苦生活,便拍着胸脯对周致强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要亲自带人把云城日伪军的情况搞清楚。”实际上,他主动要求化装成小商人的样子去侦察日伪军动向是假,脱离艰苦环境才是真。

  这一天,李宝华一身小商贩的装束,背后跟着两名小伙计打扮的武工队员,正在云城的闹市里逛游,刚好碰上了老鬼子仁科。仁科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打眼一瞅就觉得李宝华的心思不在小买卖上,尤其是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伙计更是全然没有跟班的样子。

  于是,老鬼子仁科咳嗽一声,把手中的文明棍挂在胳膊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景泰蓝烟盒。他十分娴熟地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卷叼在嘴上,又装出从衣兜里摸火柴摸不到的样子。当老仁科感觉李宝华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时,便操着一口流利的云城口音凑上前来,看似十分亲热地说了一句:“掌柜的,劳驾了,借个火吧。”

  李宝华见眼前的这个借火人衣着讲究,举止文雅,满嘴的本地口音,也放松了警惕,甚至还产生了几分景仰之意。他不但从衣袋里掏出火柴盒,还主动划着了一根火柴,十分客气地给老鬼子仁科点着了烟卷。仁科深深地吸一口烟,再从鼻孔将烟雾喷出,显出十分享受的样子。然后,他笑眯眯地瞅了瞅李宝华,热情地把烟盒递过来,说道:“掌柜的你也来一支吧。”李宝华眼睛盯着老鬼子仁科的烟盒,一只手托着烟盒,另一只手伸过去抽出一支烟送到嘴角叼上点燃,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将烟雾从鼻孔里喷出,这才连声说道:“好烟,好烟!先生贵姓?”仁科微笑着说:“免贵姓任,你就叫我任先生好了。”

  仁科马上也问了句:“掌柜的贵姓?”李宝华忙不迭地说道:“免贵姓李,免贵姓李。”仁科点点头说:“噢,请问李掌柜都做什么生意?”李宝华说:“只是些小本经营,布料和一些日用杂品。”老鬼子仁科微微一笑,回过头去用文明棍一指说:“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开的泰和庄就经营各种布料和日用杂品。我今天刚从天津回来就遇上您了,李掌柜何不到我们泰和庄一叙?”

  李宝华抬头瞅了瞅西沉的日头说:“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天色已晚,我还有事情要办,咱们改日再叙吧。”狡猾的仁科却依然不露声色地说:“也好,这生意人最讲个缘分,明天我做东,咱们既说生意又讲交情,你看如何?若是可以,咱们还在这儿相见。”

  此时的李宝华只觉得与仁科相见恨晚,口里连连说:“可以可以,一定,一定,明天还在这里相见。”这才向仁科摆着手,领着两名武工队员走了。

  老鬼子仁科望着远去的三个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话说李宝华带着两名武工队员七拐八拐地躲开人们的视线又钻进了山沟。路上,在山坡的桦树林里,三人狼呑虎咽地吃着一只烧鸡。李宝华对两名武工队员说:“我们的行动都是秘密的,不许你俩向任何人说,要是向别人透露了半点儿消息也是枪毙的罪!”两名武工队员说:“我们听李队长的。”

  回到秘密驻地,李宝华把他这一天了解到的日伪军的活动情况向周治强做了汇报,但却隐瞒了与老鬼子仁科见面的情况。他在心里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他想他刚刚碰见的任老板肯定是位大买卖人!他想把假戏做成真的,一边当着八路军,一边暗地里做点儿小买卖。想到这里,他偷偷地“嘿嘿”一笑,双手一拍,自言自语地说:“人要是时运好了,这走在路上,元宝都砸脚后跟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宝华叫上那两个武工队员一溜边关地又奔了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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