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河纵队的歌声一落,高鹏振伸出大姆指说:“这歌儿的意境真好,咱们在娘胎里就明礼有道,咱不想打仗,可咱也不能容忍别人骑在咱脖梗儿上拉屎撒尿。刘司令,歌声一起,吓了我一跳,你从哪儿收了这么多女将,她们不出声,我还真没看出来。刘司令,咱两家把歌再唱一遍。”刘万得说:“好,再唱一遍。”歌声又一次响起:“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随着这激昂的歌声,从东山顶上走下来的一批人,边走边唱着来到了救国军队骑兵队列的前面,合着节拍高唱:“山河碎,家园毁,爹娘成炮灰,留着我们的头颅有何用,拿起刀枪向前冲,杀、杀、杀,一二三四。”救国军这边的歌声方停,白狼河纵队的歌声就起来了。西山上担当警戒任务的二团的大部分战士,跑下山坡,跑进会师场地,站在骑兵队列的前面,引吭高歌:“兴安岭的森林,南海的波涛,托起个中国,地广山高;上下五千年,日月轮流照,繁衍个人群,道义不老;礼仪男女,慈乐老少,自古硬汉,就有不弯的腰;朋友见面,好酒一碗,敌人来了,咱就亮枪刀;砍他个鬼哭狼嚎,杀他个望风而逃,不打他个跪地投降,咱绝不轻饶,不打他个跪地投降,咱绝不拉倒。”随着歌声的飞扬,两个胸装民族大义的抗日硬汉,又一次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歌声在大山里唱响,歌声在天地间回荡。歌声就是心声,心声就是歌声。这歌声,就是誓死不愿做亡国奴的不朽的齐声呐喊;这心声,就是救国的民族大义与报仇的家族大勇的联合宣言。歌声再一次响起:“兴安岭的森林,南海的波涛,托起个中国,地广山高;上下五千年,日月轮流照,繁衍个人群,道义不老;礼仪男女,慈乐老少,自古硬汉,就有不弯的腰;朋友见面,好酒一碗,敌人来了,咱就亮枪刀;砍他个鬼哭狼嚎,杀他个望风而逃,不打他个跪地投降,咱绝不轻饶,不打他个跪地投降,咱绝不拉倒。”

  两支抗日队伍依依不舍的分手了,两首激昂、振奋,深沉、庄严的歌声,却还在伴随他们前进的脚步,在他们的心中萦绕。这歌声,激励着他们奔向救亡救国的抗战前线;这歌声,鼓舞着他们直面未来的生死博杀。

  从百狼坡出来向南走,转向西南就是回宜凌的路,顺着这条路走,上一个大山梁后,就是一个大下坡。这一上一下的路两旁,山梁连着山岗,山坡连着沟壑,这种地形非常适合伏击。藤井四郎带领着不是骑着摩托车,就是骑着快马的快速反应部队的四百多鬼子,设计好了炮位和机关枪阵地,完成了临时工事的构筑,兵力分配和任务范围部署确定,武器装弹,保险打开,整个埋伏全部完成,一个敞着口的大口袋,一张织好的大网,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单等白狼河纵队司令刘万得率队钻进这个口袋,进了这张网。

  刘福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着鬼子的动静,在搜索中,正好与藤井四郎的望远镜对上了,双方都有意对视了一会。刘福明白了,鬼子已经知道了他和他的队伍的存在。鬼子加起来有四百多人,他们对刘福和战部韬的一营来说,具有绝对的优势。在鬼子的眼皮底下,而且又夹在东西两拨鬼子的中间,处于随时都会有被重击的可能。在这种处境下,没有采取攻击一营的任何动作,鬼子肯定是基于更大的目标,而且是这个大目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鬼子设计好的伏击圈中。看样子,这个更大的目标不出现,鬼子是不想暴露伏击的意图和所处的位置。刘福和战部韬小声商量:“战营长,看眼下的形势,咱们没白跑冤枉路,来对了,鬼子肯定是冲着纵队司令部来的。现在,咱们只要打响一枪,鬼子的所有意图就会全泡汤了。”战部韬说:“团长,你说得对,只要咱这一打响,鬼子的伏击意图就彻底完蛋了,可有一宗,他们会把所有的力量都使在咱们身上,往南山上有可能能逃出去个十个八个的,也有可能一个也跑不了。现在你做决定的关键,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刘福问:“战营长,你的看法呢?要说实话。”“团长,看鬼子自信的劲儿,他们的消息肯定是准的。如果是这样,后果的严重性,可大了去了,团长,早动手,用咱们的生命,保纵队司令部,值。你下命令吧。等目标一出现,一顿炮弹下去,什么都晚了。”战部韬此时明白团长刘福的心思,司令员是团长的亲爹,团长这一句话出口,一营活蹦乱跳的二百六十八条战友的命就剩不下几个了。用战士的生命换以他爹为首的司令部,这道坎团长恐怕过不去。战部韬看了一眼团长刘福,似乎是低声在吼:“团长,这儿是一营,我是营长,命令我下!”话还落音呢,战部韬站起身大喊一声:“一营全体听令,手榴弹全扔出去,边打枪边向南山撤。”命令一出,几百颗手榴弹旋风一样就飞出去了,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开水锅一样,过年接神的炮仗似的。咕咚咚咚、轰隆隆隆隆……

  在伏击圈内发现抗日队伍,大出藤井四郎的意外,料没料到,想没想到,他吃惊带纳闷儿,这人哪来的呢?二百多人哪?这二百多人连怎么呆着,他从望远镜里都看得很清楚,可他不敢动,也不能动。他知道,被裹在中间的二百多人,身上全湿透了,是从大老远跑来的。是专为坏他的事来的。藤井四郎现在唯一祈祷的是刘万得快一点出现,那他不但完成了消灭白狼河纵队司令部的任务,还能捎带上裹在伏击圈里的二百多人。藤井四郎用望远镜看着这伙人,嘴里也跟着叨咕:“别打枪,别打枪,别打枪,千万别打枪。”藤井四郎他的心里是这么想,刘福和战部韬在怎么想,他不知道。枪是没先响,上百颗手榴弹,可是先响了。那动静可大了去了,人就跟被闷在大鼓里一样,轰隆隆隆响个没完。

  手榴弹响过,藤井四郎这时候算明白了,长途奔袭、设围伏击,彻底没戏了。这么大的响动,就是在地洞里睡觉的老鼠,也会被震死了,谁还听不着哇?这股怨气,这股怒气,就都发泄到刘福和战部韬的一营的身上了,只见藤井四郎咬牙切齿的吼叫:“炮口瞄向新目标,开炮!”迫击炮炮手转向、测距、瞄准,一阵紧忙,接着炮弹就成帮结伙的飞出去了,随着炮弹的炸响,上下两拨鬼子跳出了阵地,冲向刘福和战部韬的一营。

  刘福和战部韬指挥着一营,一边防着从东西两个方向压过来的鬼子;一边听着炮弹的呼啸声,判定炮弹的落点,躲开炮弹的爆炸;一边还要抓紧时间和机会,看准有利地形,迅速向南山撤退。尽管这样,炮弹还是不时的在分散的队伍中爆炸,眼睁睁的看着有人不断的倒下。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跑。刘福边跑边指挥着:“快、快、快……”

  藤井四郎这功夫可没闲着,他在用望远镜寻找目标,当他再次发现刘福的时候,他把望远镜递给了一个瞄准手,这个瞄准手看清之后,放下望远镜,找准了刘福所处的位置,向另外两个炮位的瞄准手喊了一句:“六号方位。”三个炮位的三个瞄准手,同时瞄准了一个活动目标,迅速开炮。刘福听到炮弹的呼啸声是奔着他来的,向旁边一个虎扑,炮弹就在他的身后爆炸了,在这发炮弹炸响的同时,他还听到了另有两发飞着的炮弹的呼啸声也是冲着他来的,这个时间点上,他正趴在地上呢,跳不了,也扑不了,情急之下,只得就地十八滚,刘福滚是滚出了两发炮弹的炸点,他刚要起身,没想到一块被炸飞的石头,从空中落下来,正砸在他的左腿上,只听咔嚓的一声,他的左腿立时就断了。这时候的刘福还不知道疼呢,他要跳起来再跑,他的右腿站起来,左腿也想跟着用力,可他的左腿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他一个跟头就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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