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狼坡的清晨,山坡上、树林子里、草丛中的野鸡,远一声近一声的鸣叫,此起彼伏;百狼坡屯子的大树上,喜鹊左一群右一伙,追逐翻飞,喳喳喳喳的叫个不停;各种小鸟的鸣唱,悠扬、婉转、欢娱、纯情、清丽和悦耳。王大力二团的上千号人,在挖好的战壕里,抱着枪正在打盹儿休息。山顶大石头后面的哨兵,正在不错眼珠的盯视着山上山下交错繁杂的小道。屯子外边平坦的山坡的北面,一个筑好的土台上,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的前面正中摆放着一个炕桌。八仙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碗,八仙桌东西两面摆放着两张椅子。

  白狼河训练营八百人炸营逃散一个不剩。对这个结局,靳钱乐有如是生个孩子被猫叼去了,不但空欢喜了一时,白忙了一场,还因此结结实实的挨了石川大佐的一阵大脸巴。靳钱乐有苦无处诉,委屈无处说,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与新娶的媳妇,朱得地的女儿,老姑娘朱汝时整天以酒消愁解闷。

  就在白狼河纵队司令员刘万得与莲花湖救国军司令高鹏振两军聚会的这天清晨,靳钱乐和朱汝时正在搂抱大睡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两个人从睡梦中叫醒:“姑爷,快别睡了,有急事。”靳钱乐翻身下炕,来到外屋急问:“什么事?您这样急三火四的?”朱得地喘着气说:“我鸡叫时得到消息,刘万得今天在百狼坡与莲花湖的高鹏振聚会,两伙人要联手抗战。”靳钱乐盯着他的老丈人朱得地问:“准吗?”“准。信儿是线人托人送给我的,我知道你眼下的处境,丝毫没敢耽搁。”靳钱乐眼下正愁如何解开石川大佐对他失去信任的这个扣,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太及时了。他对朱得地说:“早饭,和你闺女一块吃吧,我得赶紧走。”说着,靳钱乐出了屋门,在院门口从卫兵手中接过他老丈人朱得地来时骑的马,一鞭子下去,那马本来想走的,冷不丁的挨了一重鞭,疼得他一个蹶子飞起来,这一蹶子后身起来太高了,把靳钱乐差一点点就从马脖子上给掀下来。那马后蹄一落地,猛的向前一蹬,一家伙就窜出去了。靳钱乐飞马来到石川大佐的指挥中心,边走边向两个鬼子岗兵连举手带哈腰的打招呼,进到院里,看见石川大佐正在练刀,一声报告喊出:“报告大佐,靳钱乐有重要消息要当面向您报告。”

  石川大佐正在舞着刀,靳钱乐的话,他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只是对靳钱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对他说的话也就不在意、不重视了,所以也就没有心情,没有兴趣理会他了。靳钱乐见石川大佐没理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等着。等了一会,也没见石川大佐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再一次喊报告:“报告大佐,靳钱乐刚得到报告,白狼河纵队的刘万得与莲花湖救国军的高鹏振,近千人在百狼坡聚会,时间大概是今天早上至晌午。报告完毕。”

  听到有近千人的两股抗日武装今天聚会,正在舞刀的石川大佐,心头一紧,终于停下来急切的问:“是首脑的会晤,还是有联合动作?”“报告大佐,具体内容不明,来人只捎带一句还唱什么歌。”“唱歌?近千人的武装聚会,唱歌?”石川大佐尽管对唱歌一时还难以理解,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大事。他收起刀,边进屋边对靳钱乐说:“你的,进来。”两个人来到地图前,靳钱乐一指百狼坡的位置,石川大佐用鼻子呼出一口长气,然后说:“选定这个位置,很有头脑。嘿嘿嘿嘿,五管五不管。”靳钱乐见石川大佐没表什么态,就献殷勤的说:“大佐,您再看这儿。”靳钱乐的手指,指在了五沟台。石川的眼光随着靳钱乐的手指落在了五沟台。石川大佐眼睛看着地图,嘴在问:“你的,设伏?”靳钱乐点点头回答:“大佐,百狼坡,小道多,出了百狼坡,只有三条辙。”石川不解的问:“辙是什么意思?”靳钱乐回答:“就是三条路。这三条路,一条路过大山向东,进平原;第二条路向北过郛银是沙漠;回宜凌,近路就这条路。在必经之路上设伏,擒贼先擒王,是消灭白狼河纵队最好的办法。骑兵奔袭设伏,时间够用。”石川大佐眼睛眨巴了两下又问:“够用?够用是什么意思?”靳钱乐赶忙解释说:“大佐,我是说,剩下的时间,可以完成骑兵的奔袭设伏。”石川大佐又一次笑了:“嘿嘿嘿嘿,这几天,不要在意,你对大日本帝国的忠诚,我的是清楚的。奔袭,设伏,五沟台。”说着,石川大佐摇通了藤井四郎的电话:“藤井少佐,你带领骑兵的全部,还有新调来的摩托队,多带机关枪和迫击炮,奔袭五沟台,伏击刘万得。立即出发。”话筒的那头,传来一声凶狠的回答:“是,立即出发。”

  这边撂下话筒不长时间,三十多辆挎斗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就冲出北城门,过了浮桥,向东北的大山方向驶去。摩托车车队刚过去,大队的骑兵跟出来了,一阵狂奔,身影就消失在视界中,只有身后的扬尘,如一条巨大的长蛇,标示着他们的去向。

  藤井四郎这次带领快速反映部队长途奔袭,怕中间出什么岔子,错过了时间,他把兵力分两路走。摩托车一路在岔子沟过细河,走双榆树这条沿山路,直奔百狼坡。藤井四郎自己则带领骑兵,从朱霸王庄折转向北。这条路,道窄,三轮摩托不好走,可沿细河岸走,地平道也平,视力开阔,被打埋伏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三轮摩托车走不了,马走没问题。藤井四郎打的小算盘是只要有一路按时间赶到,就会拖住刘万得,只要拖住刘万得就是胜算。可天下事儿中的任何事儿,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三百骑兵走小道,一路长蛇。从单位时间和单位地段的角度看,占用的时间长,时间一长,被看到、引起注意的机率就多了。就是这个原因,藤井四郎的一字长蛇骑兵奔袭的队伍,在清水埕过细河的时候,引起了一个人的警觉,他下了一道超常规的命令,采取了一个超常规的行动。这个人是谁呀?这个人他是刘福。哪个刘福?白狼河纵队司令员刘万得的大儿子,白狼河纵队一团团长刘福。

  说来也巧,白狼河纵队一团一营营长战部韬,带领一营在老龙山一带休整练兵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说老鹰沟屯有一个老人,知道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契丹大辽的萧太后,当年在西望海寺山的山西,挖有六个藏兵洞,洞的大小,深浅,长短不同,有一个洞很长,洞下还有一个自然的大洞,这个大洞可能通到鬼子的柳河弹药库附近。这个老人一百零六岁了,随时都有过世的可能。营长战部韬把这个事报告给了团长刘福,刘福接到报告,带着警卫班,连夜骑马就来到了老龙山,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户人家已经在办丧事了,老人带着这个秘密永远的走了。

  一营长战部韬陪着团长刘福从这户人家出来,坐在山梁上歇休。此时的刘福正在后悔,如果自己早来一步,或许就知道了这个秘密的所在,这将会给以后炸毁鬼子的弹药库,带来多少方便。正在刘福懊悔之时,猛一抬头,影影绰绰中,看见细河西岸有一长串人影在移动。刘福对战部韬说:“有人,快看,那是什么人?”两人各自举起望远镜一看,是鬼子的骑兵,有三百多人。刘福立刻警惕起来,他起初以为这伙鬼子骑兵是奔他的一营来的。他观察了一会,觉得不动劲,这三百多鬼子骑兵,过了细河没往这边来,而是直接从老龙山的北边绕过去,奔东山去了。这个东山,就是龙栖湾所在的医巫闾山。这三百多骑兵起五更爬半夜的往东奔,他们要干什么去呢?这种行动,在军事上叫偷袭,也叫奔袭。偷袭谁?连串这么一想,刘福激灵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白狼河纵队司令部常在龙栖湾一带转,这三百多骑兵是偷袭司令部去了。想到这,刘福低喊对战部韬说:“战营长,这伙鬼子十有八九是奔司令部去了,快,紧急集合,去救司令部。”战部韬答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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