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党中央对新疆的形势和现状极为关注和焦虑

       中苏友好结盟关系恶化后,两国边境形势愈来愈紧张,中央对东北、内蒙、新疆等中苏边境一线情况极为重视,铁列克提战斗失利,龙书金这位集“自治区革委会主任、自治区党委书记、新疆军区党委书记、新疆军区司令员”大权于一身的“新疆一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无论从哪方面讲,龙书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导致新疆内部矛盾的公开化,这些矛盾直至惊动了周恩来、林彪、黄永胜等中央高层,为维护新疆的团结稳定,中央领导多次在中央会议上明确无误地要求新疆各级必须支持龙书金的工作,这种支持的力度超乎想象,直白的态度超乎寻常,介入的程度也属罕见。

       (一)中央从大局出发非常直白地表明了的态度

       一是对新疆的形势和现状,中央既比较关注,也十分焦虑。这种焦虑感,既有对新疆党政班子团结不够和凝聚力缺失的焦虑,也有对新疆边界形势在苏军觊觎之下充满不确定性的焦虑。《解放军报》以《警惕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的危险性》郑重提醒国人要防范苏军入侵。从报道和论述中不难看出,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对苏联发动大规模侵华战争的担忧跃然于纸上。

       二是铁列克提战斗失利没能实现党中央“两头冒尖(东北西北都取胜)”的决心,认为铁列克提失利有损国威、军威,被苏修占了便宜,在世界上丢了面子。也有资料声称,林彪把铁列克提战斗失利称作“建国以来最耻辱的一仗、最惨痛的失利”。但是,中央似乎还是将此事列为小型事件,而作为军队最高统帅和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毛泽东主席,自始至终没有对此事说过一句话。

       三是认为铁列克提战斗失利的主要原因是新疆内部不团结,部队不听话。认为新疆的小山头主义和“独立王国”思想严重存在,派性严重,部队、地方和兵团之间协调不到位,拧不成一股绳,形不成合力。名义上拥有最高领导权和指挥权的自治区革命委员会派系对立,思想不统一。就部队内部来看,中央认为新疆部队小团体主义盛行,排外思想较重,龙书金上任后,这种分歧和内耗表现得更加明显。

       四是中央支持和力挺龙书金在新疆的工作。自1968 年8月龙书金到任之后,中央为了统一思想,不惜在北京举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新疆班,从1969 年4月份开始,学员达300多人,包括新疆党、政、军、兵团等领域内的领导干部,还有新疆两大派的“头头”,—直到当年9月底结束。即使是在铁列克提战斗失利之后,中央对龙书金仍然是支持,没有过多的指责。

       (二)中央力求实现新疆党政军团结和思想统一

       1969 年8月12 日下午,也就是铁列克提战斗发生的前一天,在北京空军学院俱乐部,周恩来总理接见中央举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新疆班领导小组成员:裴周玉(时任新疆军区副政委)、金忠藩(时任新疆军区政治部主任)、侯全智(时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政治部主任)、李荆山(时任新疆军区政治部副主任)、马洪山(时任南疆军区第二政委)、肖飞(时任伊犁军区副司令员)、张晓、叶哈里、魏坛范、宁建业(时任新疆军区军事检察院检察长)等人时,陪同的副总参谋长邱会作说:“要支持新疆自治区革委会,支持龙书金同志的工作。要共同对敌,反对苏修。”

       周总理说:“要支持以龙书金同志为班长的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和新疆军区,我们要一致对外……最近除了抢东西、抢枪,还夺了什么权,这是夺无产阶级的权。新疆革委会是中央批准的,下级革委会是自治区革委会批准的,现在还能夺权么?现在夺权就是夺无产阶级司令部的权。有人搞龙书金同志,这不好,怎么能搞龙书金的材料,过去搞武(武光)、吕(吕剑人)、张(张仲瀚)、伊(伊敏诺夫)、包(包尔汉)的材料对嘛,搞王恩茂是帮助他纠正错误,也对嘛!现在搞龙书金同志的专案这是反动的……看一个同志要全面地看,王恩茂从小当红军,历史上没有啥问题,一直没离开过部队。王震走了后,他在新疆十几年,总做过一些工作,要一分为二嘛,现在不是他掌权了,是龙书金同志掌舵嘛。”

       从以上谈话,可以明显感觉到中央是力挺龙书金的。

       1969 年8月28 日,铁列克提战斗半个月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东大厅,周恩来、陈伯达、康生、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等领导再次接见新疆班领导小组、军区、兵团师以上干部和自治区革委会常委、委员,各专区、地州部分代表(共161人)。

       在这次会议上,周恩来讲到:“不论南疆、北疆都是边疆嘛!一旦有事,都靠你们自己。对付苏修入侵,也包括生产兵团,你们团结成一人。你们要拥护、支持以龙书金同志为班长的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和军区党委的领导。新疆那么大,有你们做工作的地方,有些同志犯了错误有点消极,总认为上级、下级、同级的同志对你们不信任,这主要是看你是不是按毛主席指示办事,是不是改,你按毛主席指示办事,就问心无愧,你们为什么怕回新疆?新疆是杀敌卫国的地方,你要用行动表明你们是忠于毛主席的,忠于毛泽东思想的,忠于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现在边防斗争尖锐的地方塔城、裕民是谁?哪一位讲好?”

       (会场有人说塔城军分区政委阎泽民可以讲)

       周总理又问,阎泽民同志,你是哪一年进疆的?哪个师?你讲一讲。

       阎泽民在一一作答后又说:“我在‘三支两军’工作中犯了错误,没有和王恩茂的错误划清界线。”

       周总理说:“群众根据情绪喊打倒王恩茂是可以理解的,不一定要你们跟着喊打倒,但你们不能压群众么!”

       阎泽民答:“军区‘四干会’发了一个电报,叫我们打倒王恩茂,我们是边防,怕把部队搞乱……”

       黄永胜应周总理的点名,接着发表了个人意见:“同志们是否真正地了解自己担负的任务,真正了解我们军队担负的任务,真正了解我们在‘三支两军’工作中犯的缺点错误,对自己促进很大,回去在实践中真正地改正,会对稳定新疆局势有很大作用,对反修作用很大,也会取得更大的胜利。今天在座的军队、兵团、群众组织的同志你们处在反修第一线,由于过去你们工作上,在‘三支两军’工作中没有按毛主席的教导办事,没有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办事,造成我们内部有很多错误。给苏修侵犯留下了一些空子可钻,这次苏修“8·13”侵犯铁列克提地区,本来应该打好,但没有打好。为什么没有打好?主要是‘三支两军’工作及军队边防弱点的暴露。为什么东北边防斗争就能打好呢?你们那里打不好就有问题呢。特别就是你们那个角上,苏修搞的非常猖狂。天上飞机,地上坦克,调军队,火车来回运,如果我们不警惕,不真正的改正错误,增强对敌斗争,不能在毛泽东思想基础上团结起来,还要犯错误,还要吃亏,对敌斗争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要么我们把苏修整倒,要么苏修把我们整倒。”

       接下来,黄永胜又特意强调说:“新疆那么大,占全国六分之一,毛主席、林副主席把你们放到反修第一线,要搞好,新疆是要打仗的,打仗是过硬的,子弹是可以打死人的,这事不能开玩笑,这次边防斗争损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就是你们内部不团结,各搞各的,如果你们继续再闹,你们就不但不能立新功,不但不能为伟大领袖毛主席、伟大的党、伟大的人民、伟大的军队争光,而且你们在历史上就成了罪人。反对苏修侵犯,要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之。新疆的军队不听话,不听召唤,下命令也不执行,各行其是,各搞各的,这怎么能打仗呢?”

       周总理又补充道:“刚才永胜同志讲了一段话,关于铁列克提地区问题,我解释一下,边界冲突为什么没有取胜?好像有准备,实际上没有准备,反而中了人家的计,让人家伏击,让人家坦克包围,受了损失。这是最大的教训。主要是军队不团结,各自为政,新疆部队不少,又进了一个师,有军区、兵团,生产兵团是武装的,主要是生产,也有保卫边疆的任务,为什么新疆边防斗争不能像东北那样?人家那里有江、有河,有陆地,新疆全是陆地,好布防,原因就是不团结,新疆不团结的根子出在哪里?在王恩茂身上,不在龙书金同志,这一点要讲明白。因为王恩茂在新疆领导二十多年,王震才搞了两年,龙书金同志才去还不到一年。不团结就是宗派主义、山头主义作怪,这是核心,是很严重的,凡是到新疆去的同志都会感到。凡是山头主义都是反毛泽东思想,是反动的小集团。过去在部队影响很大,从外边调一些同志去,很不容易。这点我们军委的同志有感觉,这次龙书金同志去就很难工作,就暴露出来了么!指挥不动么!”

       “新疆有相当大的山头,领导的改换是应该的。当然不是领导一改,就不要教育,也不是说都要换。所以把你们请来北京教育,讲一番道理。龙书金同志工作很困难,军队调不动,这次南疆就好一些,我们罗荣同志到南疆去了,搞得就好一些。说明军队是能打仗,把你们调到北京,要把你们教育过来,我们相信大多数是能够教育的,当然也可能有少数、个别人,我们的话可能听不进去……

       从以上可以得出,党中央、毛主席都听到了来自新疆的不和之音,对新疆极为关注和焦虑,从稳定大局出发,力求通过对新疆党、政、军领导的学习教育培训,达到统一思想和团结目的,并明确无误地要求各级领导必须支持龙书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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