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看完疯人院,指着牌匾说:“这块牌匾上的字,应该改为白狼河训练大营。”靳钱乐听了先是一愣,又马上转惊为喜,连连称赞:“好、好,我马上就改。来人,大太君让换个新牌子,快摘下来。”靳钱乐的命令一出口,立刻拥过来六七个人,搬过梯子,上去就把疯人院的牌子摘了扔下来,牌子落地,尘土飞扬。

  梯子撤走后,一队队衣襟褴褛的中国人被日军押解着走进了这个大门。靳钱乐有些吃惊的问:“大佐,这是七百人,住不下呀。”石川有些得意的说:“明天还有三百,一千选八百,怎么样?挨着这个院再建一个,白狼河训练大营,分东、西两院,两个中队建制,分设、分训、分管,你是总管,三个月后我再来验收。嘿嘿嘿嘿。”

  宜凌城里,凌烟阁饭馆长河落日的单间里,两个人对面坐着,朱得地给靳钱乐斟满酒后,一边举杯一边埋怨说:“靳团长,你可有点不够意思,说好了的,把疯人院建在我的地里,可倒好,你改个名建在城西了,你这么做出于什么考虑?”靳钱乐把刚举起的酒杯又放下了说:“你在问我吗?你过分了吧,我又不是大太君石川大佐肚里的虫子,他看好的地点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看好你的地了,可我只能建议,说了不算。你要是认为咱们合作你吃亏了,你还可以去找刘万得,当你的团长去,你有能耐,就灭了我,我有能耐我就砍你的脑袋,过去的事,就当没那回事行吧?你走吧,我不杀你,我杀你不杀你不在乎今天。”见靳钱乐说话这么硬,朱得地方才明白,自己除了那些地,还有什么可仗势的呢?这兵慌马乱的年头,手头没枪没兵,还不如一条狗。硬不过人家靳钱乐,就得来软的。朱得地马上改脸讨好的解释:“靳团长,你理解错了。哎呀,不对,是我没说明白,我是说,建在城西了,我帮不上你呀。”“我说朱得地,你应该找好你的位置,干你能干的事,别整天想入非非的。咱俩合作,看住刘万得就是合作的根儿,根儿丢了,还能合作吗?酒不喝了,我还有事。还有,以后别老进城就找我。过去,你请我喝酒,我不领你的情,我不是人。现在,你请我喝酒,你得领我的情,知道不?你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人,排队请我喝酒?能排上,都得领我的情。不当这个团长不知道,当上这个团长才知道,这一句话,一个字,一点头,一挥手,能办多大的事。这团长不是谁都能当的。你看郭东夷那团长当的,整天想着给大太君舔屁眼子,能行吗?那得靠脑袋想事。当官的从古至今,从来就不缺舔屁眼子的人,知道不?他缺能干事的。”“靳团长,别忙走,你说的是,行吧?我这次找你,是有个事想告诉你,没等说呢,你先急了。”“朱得地,不是我急,是我没时间跟你磨,快说,啥事?”“李二林,知道吧?”“哪个李二林?”“宜凌杀日大队的那个李二林。”“知道,啥事?”“明天,有日本车队从东边过山,听说李二林要下手,是真是假不知道。我的话说完了。”“这个嘛,还真是正事,行,我得走了。”朱得地见靳钱乐走了,对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小声的骂道:“你个王八犊子,摆上臭架子了,想玩,咱就玩玩。”

  石川大佐在他的指挥中心,正站在宜凌地图前指指点点,他自言自语的说:“浮桥,必须马上建;弹药库,后天复工;豆战车……”他说到这,被门外的一声报告打断了思路。石川大佐一听报告的声音,就知道门外是谁来了,他回了声:“进来吧。”进来这个人是藤井四郎。“报告大佐,我得到一个消息,必须向你报告。”藤井四郎是个急性子,没等石川大佐应允,他已经说上了:“您让靳钱乐训练一千劳工,一律穿咱们关东军军服,我很担心。”石川大佐第一次听到对他的决策有疑义的声音,他脸色严肃的说:“说说你的担心。”“大佐,我的担心,第一个是担心他们会有损我们的尊严;第二个是担心这些服装一但到了白狼河纵队的手中,他们会利用这些服装欺骗我们,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几起了;第三个是他们穿着日本军服,学说日本话,接受着日式训练,这些人一但逃了,可是一支很大的力量。”

  听到这,石川大佐边摆手边接过话头说:“藤井君,你的担心,是有你的道理。我告诉你,你的担心是不必要的。我训练这些人,是有用处的。这些人战斗力极低,把他们派到特定的场合,几次接触后,白狼河纵队就会麻痹,石川大佐的部队,今不如昔,不堪一击,然后……嘿嘿嘿,我要的是这个。我们和白狼河纵队必有一战,到时候把这些人派上去,先行冲锋,白狼河纵队的工事、火力点、部队的部署,一切不都一目了然吗?这些人会消耗对方多少能量,我们又会减少多少伤亡?藤井君,千万别忘了,中国人虽然说是散沙一片,有一点可是共识:日本是个弹丸之国,把全国的人都派上战场,即使是一对二,日本人种族绝了,中国可还是一个人口大国。人,我们消耗不起。明白吗?嘿嘿嘿,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中国人去打中国人,中国人有一句话很有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嘿嘿嘿嘿,我算的是这个帐。至于军服,是有区别的,不用多虑。”说到这,石川大佐的口气变得威严起来:“作为大日本帝国驻宜凌最高指挥官,制定所有的作战计划,我必须首先考虑日本勇士的生命比起支那人,要高贵许多许多倍,一对一不行,一对二也不行,一对三都不可以。你明白了吗?”

  藤井四郎听到这,应声回答:“是,藤井明白了。”石川大佐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藤井君,对这些人,分而治之,分而用之,分而防之,分而灭之。中国很大,终有疆。我们的想象更大,比中国的疆界大多了,我们的想象没有疆。嘿嘿嘿嘿。”石川大佐收起威严说:“藤井君,明天,会有一场试验,指挥官是你,你要这么……”石川的声音小了,藤井四郎的身子动了,两个身影近了。

  中午刚过,白狼河训练大营的营门开了,两列纵队,队伍严整,鱼贯而出,身子虽然显得有些呆板,齐刷刷的脚步可是落地有声。白狼河训练大营东西两个中队的中队长沈大广和衣胡光,一同陪着保安团团长靳钱乐看着队伍远去。西中队中队长沈大广试探着自问自答的说:“团长,咋样?还可以吧?这才不到半个月,不错了。”靳钱乐问:“你是在问我的看法呢,还是自夸呢?说实在话,不错。这个五小队的队长叫什么来着?”沈大广赶紧应答说:“叫,叫、叫,叫白光。”

  宜凌北城门口,藤井四郎带领五十人的骑兵,打马奔出。渡口早已备下两艘渡船,五十人马上了渡船,下了船后,扬场而去。

  天还没亮,这个时光,在数九寒冬,正是鬼呲牙的时候。现在,虽然不是冬天,可正是下露水的时间,万籁俱静中,看不见的水往脸上,脑袋上,身上不断的落,时间不长,头发就会满是露珠,脸上一抹就是一脸的水,衣服一摸,都湿透了。宜凌杀日大队大队长李二林带领他的全部人马,正是在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摸黑进入了埋伏阵地。

  李二林对这一场伏击战,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这十辆大车在大山东边的站山石村歇了一天了,就准备过这个山梁。李二林的侦察人员还在哪附近盯着呢。为保证不出意外,李二林派人与白狼河纵队六团的朱得地取得联系,朱得地保证派人手劫击从宜凌过来的鬼子。双方约定,枪响两个时辰后撤。

  在李二林的人马进入埋伏阵地前,六十个鬼子从山的南坡下也悄无声息的上来了,埋伏在距李二林一里多地的沟里。

  第二天,太阳出山后。梨树沟的南山北半坡的山坡上,李二林带领他的六十多人,正埋伏在竹节壕里。李二林看了看太阳,吩咐说:“大家注意,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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