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关键的话,靳钱乐句句打在点子上,语惊四座。石川大佐听得认真,听得入脑,可他有疑问。石川大佐举手表示,让靳钱乐停下先别说,他追问靳钱乐:“这么详尽的情况,你身为一个队副,是如何得到的?”“报告大佐,我在他们内部安插了内线,我会定时得到情报。”石川大佐听到这,觉得有问题,他脸色转冷的追问:“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私匿,不及时报告?”靳钱乐看了一眼他的团长郭东夷,有些迟疑的回答:“报告大佐,中国有两句老话,一句话是人微言轻。另一句话是不能隔着锅台上炕。再说,团长的行踪是秘密,我不能随便打听,即使我找到了团长,他也不接见我。”郭东夷听到这儿,才如梦方醒。靳钱乐这小子已经谋划准备多时,已经不是落井下石了,而是单等时机,致他于死地,而后取而代之。他怒目责问:“靳钱乐,你暗通抗日队伍,百十号太君因你中毒丢了性命,还没追究你呢。”靳钱乐不卑不亢的反问:“团长,说话全凭证据。我说过的话,全有证据。请问你的证据在哪?”

  听到这,石川大佐好像看到了新希望一样,眼睛一亮,他欣赏和鼓励的说:“我明白了,你的说下去。”靳钱乐听到石川大佐让他说下去这句话,他心里暗自喜滋滋的,他乐呀,第一个目标,取得石川大佐的信任,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他暗自庆幸,离他策划的目标又前进了一大步,看来人们说的有道理,有准备,必有收获,不会白忙。现在,他必须抓住机会,向第二个目标实施冲击,成败在此一举。想到这,靳钱乐接住石川大佐递给他的话头说:“报告大佐,我有很好的建议,我也已经拟定了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靳钱乐话说到这,嘎然而止,停下不说了。他转动着脑袋,把指挥中心里的人看过一遍,反回来又看了一遍。他有些迟疑,也有些疑虑的又开口说道:“报告大佐,这么说恐怕不太方便,我请求单独向大佐您报告,不知道可以,还是不可以?”石川马上回应:“嘿嘿,可以。”

  事情到了这份上了,郭东夷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大势已去,但他有点不甘心,所以才做了最后的翻盘一举,使出了他自认为是撒手锏的最后一击。可石川大佐没吃这个。郭东夷见杀招不成,又使出了情感一招。他情真意切的说:“报告大佐,您可千万别信这小子的,他阴着呢,里外煽呼,没真话呀。”石川大佐不冷不热的说:“我最后叫你一声,郭团长,我问你,你的马呢?你的马怎么会死在军火列车被炸的现场?嘿嘿嘿嘿。来人,把他的枪下了,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石川大佐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个警卫把郭东夷带出指挥中心,他轻声的说:“请给我和靳钱乐先生一点时间,你们先散,一个小时后,会议继续。”

  日军驻宜凌指挥中心,挺大挺宽敞的房间,就只剩下石川和靳钱乐两个人,人们一走,屋里立刻静下来了。石川大佐端坐着,靳钱乐躬身而立。两个人脸对着脸,面对着面,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石川大佐就这么盯着靳钱乐,老半天没吱声。靳钱乐此时的心里呢,是王八吃了铁秤砣,铁了心了不说,更落底了。事早就摆好了,话都在嘴边呢,单等着石川大佐发话问。石川大佐沉默了一会后,先发出两声“嘿嘿”的笑声,接着语气很轻也很威仪的开口说道:“你说吧,我在认真的听。”

  靳钱乐请求说:“大佐阁下,请你让我把话说完,你中间若一打断,我若忘了话头,害怕接不上。”“行,非常的行。”说完这句允许的话,石川大佐闭上了眼睛,他想听到,他非常想听到靳钱乐为他谋划的未来棋局,而最最关心的是对他石川的谋划能否大有补益。

  老话讲,事在人为。靳钱乐眼看着自己的谋划正在按预想的方向快速发展。时机到了,成与不成,全在嘴上。说好了,梦想会成真。说不好,就会有故弄玄虚之闲。靳钱乐长吸了几口气,使心理和情绪平静下来。他边开口说话,边观察石川的脸色变化,以便随时调整语气、语调和表达方式、方法及要表达的内容。“报告大佐,我的谋划是:一为信,二为诱,三为套,四为歼。一为信。这个信,是必须让他们先信任我。为实现这个信,我请求您批准我第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是允许我和他们有必要的接触,有必要的妥协协议,协议的核心是见面开枪不瞄准对方。”石川大佐听到这,他睁开了眼睛,但随即又闭上了。靳钱乐见石川大佐睁开眼睛,他停下不说了。见石川大佐闭上眼睛后,才又接着继续往下说:“二为诱。这个诱,是让他们增强自信,让他们的内心滋长出骄傲的根苗。实现这个,我请求您批准我第二个条件。这个条件是给我五百套太君的军服,外加五百名劳工。还有五百条大枪,枪配无头的子弹。”石川大佐第二次睁开眼睛,他仔细端详靳钱乐,想寻找靳钱乐因心理活动而带来的脸色变化。他睁大眼睛盯着靳钱乐的眼睛好一会。他见靳钱乐情诸还算沉稳,才又放心的第二次闭上眼睛。靳钱乐沿着话题的主线说下去:“消灭白狼河纵队的最大难题是他们的游击战略,想合就合,想散就散。他们看中了一点,就会合起来,形成阶段和区位兵力优势。成了就走,不成也散,难受的是您石川大佐。您不知道他们看中了什么?选择了什么时间,在哪里出现,集中了多少人,采取什么方式方法琢磨您。在铁轨上绑牛皮,垫木头,堆石料,你想到了吗?在上坡路的铁轨上沫猪油,您又想到了吗?小个式,大作用,是他们的长项。所以,想一网打尽,光撒网不行,得先喂食,多喂食。他们吃惯了,他们骄傲了,就会麻痹,就会大意,中国有一个故事,演化出一个成语,叫大意失荆州。第三个套和第四个歼是合在一起的。实现这套和歼,第三个条件是保安团的团长一职,您应该给我。当然,最后的这个套必须由大佐阁下您来设,网也必须由您来收。前期的一切归我靳钱乐。我谋划好的这个棋局,您认为可行,大佐阁下,就请您支持我,信任我,放手让我去做。还有就是请藤井太君他们可别把朱霸王庄给我端了。”

  靳钱乐一口气把最后要表达的话全说完了,他观察石川大佐,这事成与不成,就看石川大佐最后的态度了。石川大佐仍然闭着眼睛,屋子里寂静无声。静,很静很静的,太静了,静得坐落在指挥中心角落里的大座钟的钟摆声,就像一把快斧头在砍松木劈柴,清清脆脆,咔,咔,咔,咔。靳钱乐的心随着钟摆的咔咔声,在忐忑的跳动。石川大佐的大脑也在钟摆的咔咔声中,在进行最后的分析与权衡。咔,咔,咔,咔,咔,咔,咔,咔。钟摆此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理在各自进行怎样的祈祷,在进行怎样的决择,只管自顾自的在一旁按照自己的节奏在悠荡着。

  石川大佐在核计,靳钱乐摆这么大个摊儿,要了这么多苛刻的条件,特别是五百劳工,五百服装,五百大枪,还要见面不开枪,这个代价可太大了。如果靳钱乐拿大该怎么办?如果靳钱乐他反了,又该怎么办?

  靳钱乐要五百个劳工,他要干什么?靳钱乐要五百套鬼子军服,给谁穿?又要干什么?五百条大枪,给配发无头子弹又是为哪般呢?靳钱乐费尽心机编织的这张凶险阴损的大网,能如靳钱乐所愿按时撒开吗?这个汉奸小人的暗算阴谋,他能如愿以偿,顺利得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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