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列车一过去,团长王大力跳起身就往铁道上跑,刚才最后一节车皮里的鬼子,见车门开了一道缝,虽然冷不防吃了两颗手榴弹的亏,但同时歪把子机关枪也都响了,磕着了引信的癞瓜球子跟倒土豆子似的滚出来好几批。这些癞瓜手榴弹一炸,扒车的战士肯定吃大亏了。王大力跑到跟前一查,果不其然,牺牲了两个,伤了三个。王大力站起身喊:“担架,快过来,这有伤员。”

军火列车一过去,驴马驮队上来,十几个人提着马灯,边照边喊:“这一个,这还有一个,那边坎下两个呢。”驴马驮队的战士,就如同乡下的孩子逢年过节抢豆饽饽似的,一阵的紧忙,驴马驮队的驮子全装满了,实在装不下,也舍不得放弃,肩扛人背也要把东西运回去,全团满载而归。

抹油组走了,扒车组走了,驴马驮队走了,一、二营的人全走了,团长王大力没走,他招呼董五常:“三营长,你的人准备的柴火呢,快铺了,把现场烧了。千万把路上的脚印都扫没了,别让鬼子跟上,过了细河就没事了。动作要快呀。”董五常回答道:“团长,你先走吧。这有我哪。放心,差不了。”就在这挡口,团长王大力一回身,猛然发现一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大吃一惊。

令团长王大力吃惊不小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八团女团长金蜜蜂。“金团长,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也来了?”金蜜蜂笑盈盈的回答说:“这是你亲口叫的,姑奶奶,以后不准改嘴。打这么大的仗,我得学着点。再说,我得监视你,别耍小心眼,这东西还有我们八团那一份呢。”“看你说的,没你金团长,这么准的信儿,我上哪掏弄去。我王大力谢你还谢不过来呢,到地方,东西你姑奶奶先挑,怎么样?”“有你二团长这句话,以后有好事,我金蜜蜂一定找你。”“这句话我愿意听。嗯?金团长,你的马呢?”“马让车皮上射出的机枪子弹给打死了。”“三营长。”“团长,我在这呢。”“老常,快给金团长找匹马,她折腾了一天两个半宿了。”三营长董五常爽快的答应说:“就把我那匹马先给金团长用吧。”“哎呀,我借这一匹马,还得谢你们俩。谢就谢吧,有马骑,我今晚就累不死了。”金蜜蜂接过三营长警卫员递过来的马缰绳,扳鞍上马,跟着二团长王大力消失在恢复了寂静的夜色中。身后,一片烟火,映闪夜空。

驻宜凌日军指挥中心,也就是石川大佐的作战指挥部,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正在开会。石川大佐正襟危坐,脸色威仪,一句一顿的正在说开场辞:“最近一个时期,针对驻宜凌日军的一系列袭击,正在悄无声息,而又轰轰烈烈的展开,继击落我日军军机之后,对手又把目光瞄准了铁路线。炸毁军列,抢夺军火,愈演愈烈。这些,已经引起关东军司令部的严重关切。军事战略家和军队指挥官都十分清楚,宜凌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有两条铁路线可以进入中国所称的关内。一横一纵两大山系,山势复杂,一方面很难展开大兵团作战,所以,便于藏兵。另一方面,居住分散,难以统辖管制,所以,便于对抗我们的两种势力媾和。藤井君,请你分析一下我们面临的对手和形势。”

藤井四郎站起身,走到石川大佐的座位旁,指着地图说:“我们的对手,在两个区域活动。一个在东北部,依托医巫山系,重点围绕龙栖湾这条大川。一个在西北部,依托松岭山系,重点围绕五方门这一区域。从两次炸毁军列的行动看,势力在扩大,触角在延伸。我的推测,他们的目的还是一种投机行为。我的方案是,派出两支队伍,实施跟踪,死死咬住,然后大部队围住,歼灭。”

石川大佐对藤井四郎的分析,没反对,也没赞同。他的面部表情,依然疑惑,依然阴冷。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遍了所有参加本次会议的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保安团团长郭东夷的脸上。郭东夷的一双眼睛,已经红肿得只勉强还剩下一条小细逢。听到石川大佐点他的将,他很意外,依照往常,石川大佐要听完所有日本军官的发言后,才能轮到他。今天这个例外,他虽然有些准备不足,但他还是腾的站起身,可声音已经沙哑得很难听清了:“报告大佐,听贾慈贾队长临死前告诉我说,你让他挖鱼塘、建猪场,整菜地。我正接手忙这事呢。”石川大佐听到这,见郭东夷没有下文了,他微微的一笑说:“难为你了,郭团长。你说的和干的事,我记得,我可没有命令过贾慈。我在日本,吃了二十多年金枪鱼和鲸鱼的肉,跨洋越海到宜凌,难道我还想要那死鱼塘里的满是泥腥味的小鱼吗?嘿嘿嘿嘿。”

这几句话,声音不高,语调平缓,确令郭东夷如站钉板,他这、这、这、这了几声后,才想到了解释:“报告大佐,我听他亲口告诉我的。”石川大佐再一次笑了,他突然收住笑容问:“郭团长,我问个问题,中国从一个世界公认的大唐帝国,演变为现在的东亚病夫,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石川大佐听了郭东夷又这这了两声之后说:“我告诉你,就是像你这样的,整天想着溜须拍马,不思正事,不务正业的人太多了。”在场的日本军官一齐一边轻蔑的笑着,一边鼓起掌来。在一旁的靳钱乐,见他盼望已久和静观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了,他站起身,平平静静的说:“报告大佐,我可以说几句吗?”石川大佐盯着眼前这个曾经有故意走漏消息之嫌的靳钱乐,暂时又猜不出他要说什么,就不动声色的点头默许了。郭东夷在自己尴尬以极的处境下,非常吃惊的看着靳钱乐,人称无双影的他的这个部下,在这个关键时刻,事先没报告,会间没请示,他要说什么?他要舍身为上司开脱呢?还是要翻脸落井下石呢?

靳钱乐在没请示石川大佐同意的情况下,开口先对郭东夷说:“团长,你坐下我再说。”靳钱乐开场的这句话,郭东夷听了还比较满意,他想,无双影的这句话还像句人话。靳钱乐脑袋转了一圈后,才又开口说话:“报告大佐,打下两架侦察飞机,两次炸毁军火列车的这个队伍,不像刚才猜测的这么简单。”外号无双影这句真正的开场白,话不多,声不高,石川大佐和他的日本军官们听了,可有如听了炸雷一样的震动。石川大佐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几句开场白,见他停下不说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靳钱乐见自己不急不缓的声调把石川大佐给钩住了,这才把话拉入正题。

“报告大川,各位太君,干了这些事的队伍,名字叫东北抗日军白狼河纵队。”靳钱乐就说了这一句,又停下不说了。石川大佐抬起头,眼睛都直了,这个大名号,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石川大佐语调平和的催促道:“我很想听,你说下去。”靳钱乐应答说:“谢谢大佐赏识。这个队伍的司令,名字叫刘万得,他手下有八个团,能机动的人,前半个月有一千六百来人。现在可能有一千八九百人的样子。刘万得号称的八个团中,有一个团空着,序号是第六团,这个团的团长,据我所知,他的名字叫朱得地。”说到这,靳钱乐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看正吃惊的望着他的郭东夷,接着话茬说:“啊,对了,就是郭团长与其谈成的帮助建猪场、整菜地、挖鱼塘的那个朱霸王庄的庄主。”这句话一落地,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郭东夷。靳钱乐说到这,已经不准备让人插话,语调有些转快的说:“还有一个第八团,团长的名字叫金蜜蜂,就是郭团长摆了酒席未成亲的那个金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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