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依兰。
李杜司令部。
卫兵在门外报告。
李杜:“进来。”
卫兵进来，敬礼:“司令，门外来一个走乡串街的游医，说要见司令。”
李杜：“见我？快！让他进来。”
卫兵转身出去，果然带进来一个长衫礼帽，手提药箱的人。
李杜：“先生，请问……”
来人摆手：“将军面蓄长髯，颜如关羽，其志果然是不凡，抗日救国有望啊。”
李杜：“先生察言观相，其意为杜出谋划策？”
来人：“我乃一林野郎中，只对表症略知一二，岂敢在将军面前坦言肺腑。”
李杜：“杜闻杏林高手，悬壶济世，真想以礼膜拜，欲求其详，怎奈军务在身，无法与先生共磋膏丹之艺，先生如有救国大计，杜当沐手洗耳恭听。”
来人：“本人望闻问切略知一二，唯爱中药方剂，今有健身强体剂单一付，特送将军，可保贵体康泰，率众杀敌定获大胜。”他从药箱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李杜：“还望将军，对我行医不设妨碍！”
李杜接过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仔细打量来人，他把那张纸折好放入衣袋：“先生在我哈东防区尽可行医。”
来人：“如此，吾当求之不得，只是无司令手谕，遇事我会有口难辨！”
李杜哦了一声，俯案疾书一笺递与来人。
来人脱帽鞠躬，退步出门。
李杜又拿出那张纸，沉思。
夜灯下。
李杜私宅。那张纸出现在李杜夫人手里。
李杜：“此人气度不凡，而神秘不可测，仅凭想见我即可断定有目的而来，此张纸更如哑谜一样，只求夫人指点迷津啊。”
李杜夫人：“这张图好像是在告诉我们点什么秘密！”
李杜：“我也在想，可这满洲红星……”
李杜夫人顿悟：“植初，来人是共产党！”
李杜：“共产党？这共产党和我打什么哑谜？”
李杜夫人：“植初，共产党在满洲虽无武装，但共产党内人才济济，皆非等闲，此人定有退敌之策，只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李杜手捋长髯哈哈大笑：“大战在即，战场上有勇者胜，来人是否有些轻狂了吧?”
李杜夫人：“将军，正如此，来人未说其策！”
李杜仍不在意。
李杜夫人摇摇头：“植初，骑兵独立团雨林现在依兰，他见识多广，何不请他也参参这玄机箴言?”
李杜又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好吧！”
白天。
李杜夫人换了一身装束。
进来个士兵：“夫人，车准备好了。”
李杜夫人：“你在江边看见那个人？”
卫兵：“正准备上船。”
李杜夫人：“我们快走。”
江边。
江轮鸣笛。
人们鱼贯上船，他们当中正有那个游医。
马车停下。卫兵迅速挤进人群，迎上那个人：“先生，我家夫人听说您手到病除，特来求先生看病。”
来人看看卫兵：“人在那里？”
卫兵指指马车。
来人看了一下走过去，打量穿便装的卫兵和车上李杜夫人，近前低语：“将军夫人，为那付方剂而来？”
李杜夫人吃惊：“先生神人，请赐教。”
江轮再次鸣笛，来人：“释译方剂之人，现正在将军处。”
李杜办公室。
李杜看看雨林：“那人真那么说？”
雨林指着那张纸，高兴：“将军，你对共产党印象如何？”
李杜看看夫人:“共产党？你让我说远说近?”
雨林:“愿听其详。”
李杜：“十多年前出现共产党，我没有一个朋友，但就其宗旨，作为，我认为他们的主张就是中国未来，这是其远，九一八事变后，满洲省委已移来哈尔滨，可惜与我亦无交往，组织民众，武装抗日，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是其近。”
雨林：“不，我可以告诉您，”他指着那张纸：“这个来人就是共产党，而且我认识此人。”
李杜夫妇：“啊！你认识？”
雨林：“他叫刘川，是在夫人医院里刘卿大夫的哥哥，他就在满洲省委。”
李杜更为吃惊：“既然如此，何须与我猜谜？有事直说就是了。”
李杜夫人：“你对共产党一番宏论连我都不想与你说真话。”
雨林：“不，他已在提醒你。”
李杜又展开那张纸：“提醒我什么？”
雨林：“《西游记》里有孙猴子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故事。”
李杜：“让我提防间谍，奸细！何必给我出一道神符，让我破译!”
雨林：“司令认为有必要？”
李杜：“有必要，只是他不提醒，我也在防，我量在我周围还没有一个敌人暗探！”
李杜夫人：“植初，不可大意。”
李杜：“共产党既然知道自卫军中有奸细，那就列出名单，我会把他们斩首示众！”
雨林：“共产党相信李将军是中国优秀军事指挥家，也能领导自卫军同日伪军血战到底的，只是，将军是不是在想……”
李杜：“共产党应该组织军队，这比发宣言要有力量！”
雨林：“共产党会有军队的，他不光是一个团，一个师，一个军……”
李杜奇怪地望着雨林。
李杜夫人：“司令，冯团长从前线风尘仆仆回来，还没见到洁真呢！”
李杜：“噢，噢-----”
他坐下，摸摸满脸长须:“杜自起义以来，苦战多年，现虽坚守边隅，窘困万分，但将士驱敌出中国华夏大地，以热血效忠中华民族决心不改，今听冯团长一席话，也相信共产党与我李杜爱国之心相通，我实为敬佩。”
雨林：“司令，哈东数万抗日自卫军将士都尊重总司令，也决心在总司令麾下，英勇奋战，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李杜：“副官！”
副官进来，李杜：“把黑省抗战形势告诉冯团长。”
副官：“马占山将军在黑河誓师后，在拜泉召开了军事会议，已分兵两路向南挺进，邓文将军所部已发动对松浦日军攻势，战事甚为猛烈。”
李杜很自信：“冯团长，听到了吧！吉，黑两省义军联合攻哈时机已成熟。” 他转向副官：“向北平张学良将军发电，倭寇伎俩已穷，我军士气极振，请命马主席一齐动作，倭寇虽狡，定会一一击破！”
冯占海司令部。依然是宫、姚在场。他们听完雨林叙述，一阵沉默。
冯占海打唉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命令各部，向三棵树挺进！”
哈尔滨。广濑寿助住处。
广濑把一个半裸的女人拥得紧紧的。
那个女人半推半就：“将军，长谷部旅团长是中了赵毅的圈套，你就原谅他吧！再说他也是你手下一员猛将，打依兰用得到。日”
广濑点头亲昵。
那个女人：“本庄司令把松木直亮从上海调来，并决定大迫通真指挥江防舰队，已说明你无能，你还有闲心寻欢。日”
广濑一下推开那个女人的脸，原来她是双城美味居吗啡店的日本女人:“飞机快要到了，我该去机场了。日”
哈尔滨机场。
本庄繁、多门二郎、长谷部、广濑、天野、土肥原贤二望着停下的飞机。
一个日本军人走下飞机，走向本庄繁，敬礼:“报告司令，第十师团长松木直亮中将前来报道！”他和迎接他的日本军官一一握手。
只有广濑寿助表情轻蔑，只轻轻碰碰松木。
本庄繁在主持日军高级将领作战会议。
大迫通真一身笔挺军装，在卫兵陪同下走进会议室。他向各位将领点头。
本庄繁刚走进门口，屋里日军将领一下站起来，直到本庄繁走到自己位子上，他才环视一下大家。
松木直亮双腿一靠，举手敬礼：“报告总司令，本师团奉令已全部由上海抵哈尔滨，接受您的指挥，开始配合北满作战！日”
本庄点头：“本司令要你为大东亚伟业去主动出击，不仅仅是配合！日”
松木：“是！我28旅团已沿哈绥线开赴一面坡。27旅团已密抵海林。正在阻击反吉林军西线攻哈部队。”
他斜眼看了一下广濑寿助。
广濑寿助心里明白，他向本庄繁举手敬礼，拿起小木棍指着地图：“总司令，现在一面坡是村井清规指挥我第8旅团。”
松木：“你的村井支队长不是已被自卫军撵出一面坡东去宾州了吗！”
广濑寿助顿时无言：“你，那---那是本师团的军事安排！日”
松木：“那只好由我28旅团接防了。日”
本庄繁敲桌子，指示各位将领就坐，他向大迫通真示意，大迫站起来，本庄：“现在我宣布，奉皇军大本营令：松花江江防舰队列入关东军战斗序列，大迫通真将军任舰队司令！”
大家鼓掌。
本庄繁离位走向墙上军事地图，“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依兰！”
他回转身来：“松木直亮！”
松木站起来：“松花江北岸巴彦、木兰、通河由你部控制，并向前东进！”
松木：“是！”
本庄繁：“广濑寿助！”广濑站起来，“江南岸位处哈东，战事频繁，你部不得怠慢或懈怠！日”
松木：“广濑的村井支队已经东进！日”
广濑：“请你不要忘记，我的33旅团中村支队早已在江南进入阵地！”
本庄繁不悦，扯着嗓子：“江南、江北都是为了大日本皇军对反吉林军作战，各位将军要精诚团结，为东亚圣战，为天皇陛下效忠！”
依兰。
日本飞机轰炸扫射一个江边目标。
一个临窗的楼阳台，刘占方女人：“炸毁一座仓库。”
依兰阵地。李杜举着望远镜：“用步枪打！”
本庄繁司令部。
松本、广濑、大迫立正：“是！日”
本庄：“步兵十五旅团由乌吉密向同宾前进，第三旅团由宾县向方正开进，33旅团组成中村支队由江防舰队掩护以水路开赴依兰，另外飞行第七大队调由广濑寿助指挥！”
广濑寿助：“是！日”
本庄：“江北密潜各个支队由松木直亮统帅，步步为营，向依兰挺进！”
松花江上。
江防舰队向下江开去。
陆上，日本东军，步兵冲气烟尘。
天上，日本飞机飞过。
依兰，自卫军司令部。
自卫军连长武步镡向李杜敬礼：“报告，自卫军连长武步镡前来报道！”
李杜握住武连长的手：“你在江边长大？”
武：“是！”
李杜：“熟悉水性？”
武：“可以。”
李杜：“有几艘日江上船队已从哈尔滨开来，你率几艘民船把他们截住，我在陆上用机枪，炮火支持你！
武：“在什么地方？”
李杜：“江上你熟悉，你选择地点，我根据你意见安排陆上炮火！”
武想了想：“在宾县夹板站。”
夹板站。
江边树木丛生。武连长的船头架着机枪。自卫军严密监视江面。
江边陆上，自卫军机枪对着江面。
远处，日本舰队出现。
日舰队开近。
武连长作好进攻准备：“打旗舰！打驾驶员！准备，放！”
武连长船队冲上江中，向军舰开火。
陆上，机枪，炮火齐射。
江上舰队还击，一艘舰上被击中起火。
日飞机飞来，扫射江船。
江船被炸翻。
自卫军和武连长落水。
飞机向江中自卫军扫射！
武连长在水中挣扎。几下沉入水中！
王洁真住处。
王洁真把那颗红五星从雨林胸前掏出看了看：“它会保你平安的！”她看了看雨林，又把红五星送回胸中。
雨林：“我就要返回延寿前线，你要多保重！”
王洁真：“你也保重。”
雨林：“洁真，司令夫人和你好吗？”
王洁真：“好！情同姐妹。”
雨林：“那好，你要提醒她，当前，战事吃紧，依兰虽不是前线，但也是日伪眼中钉，她和司令安全很重要！”
王洁真：“有什么情况？”
雨林没说什么：“还是多注意些好！”
王洁真：“好吧！”
雨林站了起来，他吻了一下王洁真额头：“洁真，和我结婚委屈了你，我军务在身，不能陪你了。”
王洁真笑了一下：“多保重！”
常川玉中住处。
常川在印日文小报。
刘卿端饭进来：“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常川一笑：“不累，这一期快印完了。”
刘卿拿起一张，念：“自卫军反攻哈尔滨。日”
常川抢下报纸：“这小报在日军中影响可大了，不少人已经不愿打仗了。”
刘卿：“你怎么知道的。”
常川顿了一下：“你想啊，这反战宣传会有多大力量啊！”
刘卿：“那这里边也有你的功劳啊.”
慈云寺。
刘占方女人虔诚跪下，点上一捆榆皮香，她上下抖动着，不远处有个尼姑走过来：“施主，新换的香灰，请把香埋好。”
刘占方女人点头，把香插进香炉，手伸进灰内。
尼姑：“施主，善心动天，佛祖会保你平安，把香插好，严防意外。”
刘占方女人看了尼姑一眼，双手把那捆香埋好，她四处看了看，从炉灰中摸出了个纸团。
尼姑：“阿弥陀佛。”
哈尔滨火车站。
日军乐队列队。
几辆高级轿车开来。
广场中央，一座高大纪念碑已落成，建筑工人拆去脚手架。
军乐奏起，土肥原贤二，大迫通真，张景惠等日伪军官依次站好。
纪念碑红绸布掀去。
碑上刻着日文。
道里，一毛钱小饭馆。
几个脏兮兮乞丐打着竹板，闹闹轰轰叫着唱着。老板满不耐烦出来：“一人一毛钱！一人一毛钱！我今天不赚钱，还赔了!他把钱分给几个乞丐：“去，去！”
乞丐们拿了钱，欢笑着出门了。
老板走进屋里。
赵尚志坐在那儿：“走了？”
老板“走了，定在今天夜里。”
赵尚志：“撤离要仔细安排，确保安全！”
老板：“我说军委书记放心吧，他们当中有爬高能手，有赶车老板，还有人会把式，你就听好消息吧！”
赵尚志戴上毡帽头：“好！让这个纪念碑为哈尔滨民众作一次抗日宣传，打击一下日伪的气焰，也让国联调查团知道，中华民族绝不许任人宰割！”
夜，火车站广场。黑暗中有马车停下。
纪念碑下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迅速爬上纪念碑，又迅速下来消失在黑暗中。
东方大亮，哈尔滨民众向火车站广场跑去。
纪念碑：打倒汉奸！日本侵略者滚出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大家鼓掌。
警车呼啸着开来，人们站着不动，不知是谁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侵略者滚出中国去！”
张景惠官邸。
张景惠惊慌失措：“在纪念碑上贴标语！”
他一下坐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