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慈一死,朱得地心敞亮了,那几百亩地保住了。可偏偏不如意,去个穿红的,来个挂绿的。无双影靳钱乐找上门了。两个人含沙射影的说了一阵子了。朱得地说完朋友论后,用眼神瞄了一下靳钱乐,接着又说:“我看透彻的第三件事:干啥?可别单靠一头啊?单靠一头,那就绑死了,一点余地也不给自己留,谁还想着你呀?准完,没改。”靳钱乐看了一眼朱得地说:“我听这话,咋像是大人物说的话呢,云山雾罩的。咱说实的,先说钱不是一个人花,啥意思?”朱得地心想,靳钱乐,你这个名起的,谁给起的名儿呢?真贴切。想归想,人家单刀直入的问,他得答。朱得地试探的回答道:“我想,队副你今天能来,准是为保护我的地来的。”靳钱乐心想,还是经过世面的人,一点就透。他点点头称赞说:“你这脑子没白长,看来,江湖不是什么人都能混的,接着说,我愿意听。”朱得地直截了当的说:“这几百亩地是命根子,不能让别人白拿去,你还得挣两钱来。挣来的钱,明着归我,暗中归你。另外,地,每年还有你的好汉层,我得七,你得三。我的七层,去了人吃马喂加工钱,也就剩三层,细算,你比我得的还多。这我认。因为你有权,应酬就多,手码就大,先保住你,才能保住我。还有,你还得不能让另一个人伸手。”“你绑我。”“不是绑,是提醒。”“谁?”“你如今的上司,郭东夷。”“他?”靳钱乐只说了一个他字,朱得地就把话接了过去说:“我知道你的能量,大鼻子付殿虎咋样?贾慈又咋样?就是郭东夷,在你前面也晃不了几天。”靳钱乐板起脸说:“你瞎掰,付殿虎、贾慈都死在一人之手。”“你说的是谁?”“刘万得。”朱得地惊讶的问:“你咋知道?”靳钱乐板着脸说:“我知道的还多呢。”靳钱乐盯着朱得地一句一停的说:“刘万得,现在是白狼河纵队司令。他手下有八个团。第六团,空编,给你留着,你是将来的团长。杀贾慈的头一天晚上,刘万得在你这喝的酒,过的夜。日本人藤井四郎来追他,是你把他们藏进河岸林子里的。”朱得地听到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惊愕的是,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他找我,是抓我吗?不像。他是干什么来了呢?

  靳钱乐不理会朱得地的脸色变化继续说:“你刚才有句话非常值钱,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没白来。我不是来要你命的。我干什么来了,你听着。一个,那个六团,你去你就死定了。日本人不打死你,你也熬苦死了。第二,你刚才说的对,不能单靠一头。你两头应承,谁都会利用你。第三,大鼻子,吴瞎虻,许无垠,大耳盗,金超然,杜二,贾慈,许少文,康赤承,他们都死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的?争功出头哇。大包牙为什么活得挺滋润?啥事别落后,啥事也别较真儿。这就是道。郭东夷也活不了几天了。这几天,他就来,他说啥,你都答应,就是多要钱。记住喽别忘了。我过不了几天,就是团长了。我找你的第四个事,我不要你给我的好汉层,我要你输给刘万得的那些地。”朱得地又一次惊愕了,他试探着问:“那地你想收就收了呗,他家破人亡了,哪还有心思地呀。”“不行!我收他的地,他会恨我,如今他人强马壮,我干不过他。我从你手收,他不恨你。”朱得地摇了摇头说:“不行吧?认赌服输,是行规。”靳钱乐反对的说:“有字据吗?我问过了,没有。私凭文书,官凭印。你写个卖据给我,一天的云彩就化了。”

  朱得地此时心比水都透了,这小子不定琢磨多少日子了呢,今天是有备而来。朱得地今天听他说话,不但不反对,而且还乐,听着长见识不说,自己没受一丁点损失,这事干得过。他冲着靳钱乐说:“行,那就这么办。”靳钱乐接住话头说:“我找你的第五个事,是让你给刘万得捎个话。我当保安团长后,不想跟他刘万得作对,他也别跟我针尖对麦芒。今后见面,枪要打,别伤人。知道的,绕着走。遇上的,躲着走。实在没办法的,应付一下就撤。我想,日本人呆长了,我常干。日本人呆不长,走了,我只要不作孽太多,我还能活,受不了大罪。”

  朱得地听完靳钱乐的话,感觉真的是让靳钱乐给捆上了。不答应,这小子啥都知道,他一翻脸,自己活不成了。要真的一拍屁股上山,跟刘万得干,这些地呀,还有吃香的,喝辣的惯了,他舍不得。再说了,事情还逼到那种程度。若答应这小子了,和刘万得见面可咋说呀?

  靳钱乐看着朱得地在忧虑,明白朱得地此刻的心思。他安慰的说:“朱庄主,你放心,刘万得听了准高兴,他求之不得。他还得谢你呢。他的仇人是日本人。与咱何干。这事成了,他少的不是一个对手,是一个保安团。有机会见面,他还得请我喝酒哪。你信不。不说了,酒都凉了,别耽搁咱喝酒。”

  范酒海率领他的七团,按白狼河纵队司令员刘万得在望海峰会议上的部署,来到六道岔子。六道岔子有一个庙,兵荒马乱的年代,施舍的人少,养不住和尚,都走了,僧舍空着,七团就暂住在庙里。团长范酒海在主持和尚住过的屋里,和他的几个得力干将正在研究这七团开门第一炮怎么打。屋里一共四个人,团长范酒海,一营长赵老全,二营长关有贤,三营长欧阳百令。范酒海说话开门见山:“咱七团开门红一定要出彩,报答刘司令的救命之恩。你们三个先说,有啥高招亮出来。”欧阳百令抢先开口说:“团长,你提报恩,我得先报恩。我欧阳百令和三十多个弟兄无路可走的时候,奔你来了,你不但收了,还让我当营长,我有望能报仇了。刘司令让咱干鬼子的铁路,我有一招,看行不行?”一营长赵老全说:“团长我们都是生死弟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客气。”欧阳百令接话说:“打鬼子火车的主意,炸,咱还没那些炸药。拆,时间太长,鬼子看的紧,一旦遇上,咱必有损失。我想用湿牛皮包铁道石,中间埋斜木楞子的法子。地点我都选好了。铁路在白狼河的南山坡有一险段,南边是山,北边是河。火车只要出轨,就会掉下三四丈深坎下的河里。火车上有粮食、布匹、武器什么的,不用说是用小船,老百姓就是用门板也都顺水运走了。”范酒海拍板说:“这事儿,我都想在北大关铁道钢桥上干,现在那儿不归我了,这也不错。百令,你就负责干鬼子火车这块。老赵,你负责阻击。老关,你负责发动群众,抢运物资。”

  两天时间,欧阳百令把牛皮备下了,一根榆木过梁斜着一破两半,绑牛皮的铁线找好了。怎么放木头,怎样埋小石料,怎样铺牛皮,试了十几遍。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团长范酒海选定对那一趟货运列车下手。”

  这天晚上,是农历十六,月亮正圆。范酒海得到消息,一辆运送军用食品的列车,后半夜将通过这个路段。

  “一营长,快让你的人把鬼子军装换上,鬼子可能全线巡逻,跟上他,一有变化就干掉他。还有,左胳膊上要扎个羊肚手巾,好区分。三营长,鬼子有铁甲车开道,铁甲车和火车之间的距离,就一袋烟功夫不到,要快。二营长,把老百姓安排在山南边,这边不给信号,不准露头。”

  月光下,队伍分头行动,跑步向目标奔去。抬牛皮的,扛木头的在后面紧跟着。到位后就近隐蔽。一营长赵老全的手里,只有三十套鬼子军服,他亲自带着这三十个换上鬼子军服的队伍,整齐的站在铁路线边上的小道,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东边,等着真正鬼子巡逻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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