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石川做的第一个事,就是摇通了小林雄一的电话,小林雄一很快就来到石川的指挥部。小林雄一进门急问:“大佐,有急事?”石川冲他点了点头说:“小林雄一中尉,昨天派出的十二个人,我想少了,你再带五十人前去接应一下,快去快回。”

  小林雄一中尉离开石川的指挥部,迅速调集五十人,还带了一条军犬,一路跟踪就跟到了杜大住的大山里。到这山里的时间是三星上满,北斗正亮。先头的侦察人员随着军犬跟踪气味一直跟到坟地,发现了十二个同伴的尸体后,转回头来到屯子边上与等待在这里的小林雄一汇合。小林雄一听到报告,虽然看见屯子里有灯还亮着,可他没动手,命令他的五十个人,就近找深沟隐蔽休息,待等天亮突然袭击。这个家伙,对情况还不太熟,他要等到天亮,等一切一目了然了,再一击得手。

  刘万得在龙栖湾的北山上拜祭过牺牲的战友,与远难和贺鸣阁汇合,放了还关着的七个俘虏,研究确定了两个团今后一段时间大约活动的区域。吃过晚饭,两支队伍分手,先后离开了龙栖湾这条大川。

  远难团长带着他警卫团的四十个骑兵,跟随着他们的司令刘万得,连夜一路奔驰,他们要离开左挑右选的龙栖湾。刘万得要把他的白狼河纵队司令部的下一个落脚点选在哪呢?

  四十匹刚缴获的战马,驮着四十位抗日的勇士,在黑夜中走一程,奔一程,一路上向西,向西,再向西。马蹄踏响山中石,流星照亮前方路,四十匹战马欢儿是的喜靠新主儿,四十个勇士乐呵呵的信马由缰。白狼河抗日纵队警卫团团长远难一会前,一会后的紧跟着他们的司令刘万得放马急奔。他有点担心的问师傅刘万得:“司令,地方你选好了吗?这黑漆漆的夜,往哪走?可别走错了。”刘万得很自信的告诉远难:“徒弟,你放心,这道儿我熟。”远难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问了一句:“师傅,你想的地方,事先也没派人采采点,可别有啥闪失。”“没告诉你吗,那个地方,可呆可守可走,你就跟我走吧,准没错。”白狼河纵队司令刘万得选定的下一个落脚点究竟是哪呢?

  刘万得选中的这个落脚的地点,是宜凌西部与邻县台吉接壤的一群大山。那个地方,都是大山。说是大山,可山并不高,虽说山不高,可他多。怎么多?一个跟一个,你挨我,我挤他,一山压一山,一群挨一群,一片挤一片。远看是望不尽的山海,近走是走不尽的山头。过一梁是一沟,过一沟是一丘,过了丘,左看山一层,右看山一溜,前看山连山,后看山接天。说大山,道大山,这群大山有特点,山上无古树,荆棘虎难钻,白天锦鸡争鸣,夜晚狼熊乱窜。大山多,少人烟,沟壑纵横行走难。走沟川,无车辙;走山坡,石头多;夏天一场牤牛水,白花花的石头盖满河。山中有泉石缝走,溪中有水常断流,如若人生地不熟,你想渴了把水求,踏破铁鞋累死牛。东北抗日军白狼河纵队司令刘万得带领群雄,想在这块大山里,休整队伍,筹集给养,训练新兵,摩拳擦掌,要展民族大义抗日,要报深仇大恨杀鬼子。

  刘万得不得不离开宜凌东边的大山,摸黑直奔宜边西部的山,他选定的地方,早先他来过,并且留下了一生中难以抹掉的印象。这个地方太好了,有山有水,能走能溜,有房有粮,还有酒。可刘万得知道,这个地方在当地人中名声臭,避得远远的,除了杜大一家四口没走,屯中已空无他人。如今,已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范酒海带人回来后,杜大养的大黄狗跑到范酒海的身边,嗅左嗅右,围前围后,不时的冲着范酒海哼叫两声。范九海看见大黄狗,就想起了杜大。他知道大黄狗冲他哼哼,是在问他,你们回来了,我的主人们呢,怎么一个没回来?范酒海对着大黄狗说:“别冲我哼哼,你的主人们让日本鬼子给杀了,你如果有灵性,记住了,见着日本鬼子很劲咬,咬死一个单摆着,咬死两个双摞着,咬死四个算报仇了。晚上吃饭前,赵老全把杜大媳妇遗留下的野物给炖了,还特意舀了一大碗酒,想让他敬佩的范头解解愁。可赵老全忘了范酒海心里不痛快,抗不住酒力,喝醉了,这个吐哇,吐得满身都是。大黄狗在家看家,一天没吃着东西,他饿呀,见范酒海吐了,就连吃带舔,大黄狗也醉了。

  到了后半夜,赵老全来看范酒海,见他酒醉还没醒,就心疼的没喊吱声。等大黄狗醒酒时,这个东西鼻子灵,嗅到异味,往西跑了一段,又急着跑回来了,他舌头舔范酒海的手,用爪子扒拉范酒海的胳膊,见范酒海动动身子又睡,这东西急了,冲着范酒海的脸就叫,这几声叫,范酒海醒了,一看天头快大亮了,站起身就说:“糟了,晚了。快离开这。”

  大家都等着范酒海下命令呢,见范酒海可发话了,一个跟一个往西跑过来,大黄狗一见这些人要往西走,堵在前边大声狂吠,边跳边退不让走。范酒海抬头用警惕的眼光往西一扫,发现西山有人影,大喊一声:“鬼子,快往东撤。”大家返回身刚跑出几步,后边机关枪响了,一下子就给扫倒了七八个,范酒海又喊:“用房子作掩护,边打边撤。”

  西山上的鬼子军官小林雄见天大亮了,本想让他的兵开几枪哄一下,看看对手有多少人。听见院里有狗叫,又看见一群人出院往西来了,小林雄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他乐了。可他刚得意没几秒钟,看见这伙人返身向东去了,就命令机枪开火。看到这些人都进院子了,人手又不比他少多少,而且他还看到对手有机关枪,感到袭击不成,猛打不妥,就想耗时间,耗弹药,拖。

  范酒海见对方光打枪,不出击,看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告诉关友贤:“让大家推倒墙,从这院进那院,从院里往东撤。”小林雄一见对方从院里往东撤,就一步一步的慢下山,一段一段的往山下移,见距离近了,命令机关枪封锁对手东撤的路。这样一来,范酒海的队伍就被压制在几个院子里,出不去,撤不了,双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刘万得带领队伍经过一夜的飞奔,已经来到了杜大居住的大山的山梁上,顺着小道,用不了一袋烟的功夫就能看到杜大了。刘万得收住马,顺着东方刚刚露头的旭日射出的光芒,向西望去,哎呀,这个眼亮,太开阔了。这种时刻,这种风景,引得商亮他的评书技痒,忍不住在马上就诗兴发作来了几句评书词:“山连山,山接山,山挤山,山挨山,苍山如海上天台。树压树,树盖树,树缠树,树抱树,绿树鼓浪裹风来。马追星,星追马,星累星疲星隐去,马到高山天光白,小鬼子,你莫歹,如今司令把战场摆,你要胆敢闯进来,大山把你的臭肉埋。”刘万得夸赞说:“小伙子,说得不错,但愿你的机枪也打得这么脆快。”刘万得的话音刚落,一串的枪声传来,大家刚刚放松的心里那根弦儿,立马又紧绷起来。远难命令说:“李成,你带人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一营长李成带着人走出去没多远,山梁上树棵子里的枪就响了,幸亏射出的子弹被树枝子挡了一下,偏离了目标,子弹嗖嗖的从一营长李成两个手下的头顶上方飞过,两个战士立刻卧倒。而另一个战士,中弹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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