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右翼掩护组战斗经过

  新兵相四海战前被分在右翼掩护组,同组还有柘城县一起入伍的老乡梁广杰、赵金义、王永仁等共17人,由接他们这批新兵入伍的杨振林副连长指挥。

  相四海参军时年仅16岁,当兵前家庭十分困难,从没有上过学,杨振林副连长比较喜欢他,穿上新军装从商丘上火车时,杨连长哄小孩子似的悄悄在他的挎包里塞一些饼干、糖果等好吃的零食,到部队后不仅爱和他开玩笑,还手把手地教写字、认字,慢慢地他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也能认出不少字,甚至在杨连长帮助下能给家里写信。从同乡战友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来,他们都很羡慕。因此,相四海对杨振林副连长感情很深。

  1969年8月13日凌晨,相四海携带着一支半自动步枪、200发子弹,随右翼掩护组到达预定阵地后,杨振林副连长开始安排战斗位置,给每个战斗小组和人员都指定了位置,并让相四海潜伏在他的身边,右边几百米就是676高地。

  当裴映章副站长带领的巡逻组,按计划行进到距他们右翼掩护组阵地约300米的开阔地时,苏军出动一辆坦克车在前,两辆装甲车跟随,在676高地与一号高地之间的开阔地段阻拦我方巡逻人员。

  苏军在装甲车上挥手示意我巡逻组退回去,但是,我方巡逻组没有被吓倒,继续前进,苏军装甲车南北来回开动,进行阻拦,但苏军坦克、装甲车没有我方人员灵活,巡逻组左拐右拐,成功突破苏军装甲车的多次拦截。

  相四海当时所在的位置,距离苏军的坦克、装甲车不到200米,清楚地看到我方巡逻组沿着我方一侧边境线,由东向西行进;苏军坦克、装甲车在我巡逻组行走的路线上,南北开动进行阻挡。

  苏军见无法阻拦我方巡逻组,待装甲车和坦克车闪开后,开枪向我巡逻组打出了第一个点射,我方巡逻组有人中弹受伤,被身边的战友架着往前走。

  苏军枪响后,我方巡逻组并没有停下脚步,在大声抗议的同时继续按原定巡逻路线继续前行。这时苏军又打出了第二个点射,当时我方又有人员受伤。

看到这个情景,杨振林副连长猛地拍了相四海一下肩膀,大声命令:“还击。”相四海立即开了还击的第一枪,紧接着,身边战友的枪声也都响了起来,双方阵地相互开火对射,子弹“嗖嗖”地呼叫着,满天乱飞。

  杨振林副连长带的是手枪,射击距离近,打不着苏军,他让相四海隐蔽,拿起相四海的半自动步枪向苏军进行射击。在我方各掩护组的火力支援下,巡逻组快速冲上了676高地,与中路掩护组汇合。

  和相四海同在右翼掩护组的梁广杰是一名机枪手,使用的是班用轻机枪。战前,杨振林副连长把他和1968 年入伍的甘肃永昌籍老兵丁西年分配在火力组,让丁西年背着弹匣,当副射手,丁西年当时很有情绪,大概是想着自己是老兵,给新兵当副手,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命令。

  他们两人准备了5个弹匣,每个弹匣装100发子弹,共500发子弹,梁广杰带2个弹匣,丁西年带3个弹匣。

  战斗打响后,杨振林紧挨着梁广杰,指挥他向苏军射击,并提醒他要修正机枪的标尺,他按杨副连长的指令,把标尺从到800米、700米,最后修正为500米。

  副射手丁西年看到身边战友王志清拿着半自动步枪在射击,因王志清平时的射击成绩不稳定,枪法不太好,于是,丁西年把3个弹匣全部交给梁广杰,算是完成了副手的任务。作为老兵的丁西年,要过王志清的半自动步枪,在梁广杰右侧加入了对苏军的战斗。

  不一会,梁广杰看到丁西年猛的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是中弹了,铁列克提边防站军医孙新民立即从后面上来给他包扎,并让把丁西年往后方送,梁广杰连忙过来抱起丁西年,一看是头部中弹,人已经牺牲了。于是他对孙新民军医说:“前面已经没有咱们的人了,你赶紧往后撤,苏军的坦克、装甲车正向我们这边开来,快走!”说完后,梁广杰又回到阵地端起机枪不停地向苏军扫射。这时,苏军装甲车上的机枪也对准梁广杰这个火力点疯狂地射击,子弹连成一条线,打得梁广杰身边的阵地周围冒着青烟。 

  激战中,相四海发现杨振林副连长右眼睛上方太阳穴位置中弹负伤,右半边脸全都是血,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可能是疼得厉害,杨连长不停地甩头,越甩血流得越多。相四海连忙上前抱住他哭着喊道:“连长,你负重伤了,我背你撤下去。”杨振林一挥手,大声命令:“不要管我,继续战斗。”

  因杨振林副连长大脑受了重伤,加之失血过多,不多一会,相四海感觉他已经神志不清。突然,苏军乱飞的一发子弹打在半自动步枪的刺刀上,子弹反弹后击中了杨连长的胸部,他头一歪靠在了相四海的肩膀上,当场壮烈牺牲。。

  相四海心中万分悲痛,此刻他却并不害怕,只有满腔的仇恨,他流着泪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杨连长背到山下,因他年少力薄,又拿着武器,背的时候很吃力,于是又扛、又抱,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把杨连长背到了阵地的东南角下,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把杨振林副连长遗体安置好,相四海口渴的要命,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子,在拿自己背着的水壶时,竟然一把拽断了水壶带子。尽管他心里很明白,这水不能一次喝完,还要留点救命用,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口气竟然把一壶水喝了个净光,喝完后还是渴。

  在我军巡逻组和中路掩护组汇合后,苏军装甲车从676高地南侧和高地后面,掩护其步兵对676高地发起了三次冲锋,均被我军击退。其后苏军改由装甲车围攻676高地,用重机枪封锁我左、右掩护组对676高地的支援,并用坦克和火炮猛烈攻击我军阵地,造成坚守676高地的我军巡逻组和中路掩护组人员伤亡较大,大部已失去战斗力,只剩下几个人。

  由于苏军的火力太猛,右翼掩护组轻武器无法压制住苏军的火力,我军的子弹扫射过去只能看到火星,对苏军坦克、装甲车构不成威胁。副班长卢殿武观察到对面苏军的坦克在战壕掩体内不停向我军阵地上开炮,炮弹落入我军阵地后发出阵阵闷响,升起一股股的灰烟;苏军几辆装甲车则恶狼似地围攻676高地,装甲车上的机枪疯狂向我方阵地射击。坚守阵地的我军指战员有的相隔几米,有的相隔十几米,只能来回移动,寻找着合适的战斗位置,进行还击。

  就在苏军装甲车疯狂围攻676高地之时,身背40 火箭筒的皮学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军装甲车来往穿梭,作为40 火箭筒射手,他知道火箭弹最大射击距离是150 米,但他所在的右翼掩护组阵地距离676高地约有600米,中间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对面苏军工事里的重机枪和坦克炮火密集封锁通往676高地的道路,射击有效距离根本不够。

  程古栾拿着56 式步枪,背着子弹带和40 火箭筒,汗流浃背在右翼掩护组阵地上移动射击,他身旁的小战士头部被苏军炮弹弹片击中,头部被炸伤,头骨都裸露了出来,鲜血溅了程古栾一身。他迅速把衣服撕开,包扎受伤小战士头部,还没有完全包扎好,小战士就牺牲了。

  激战中的相四海看到程古栾帽子上被打了个洞,脑袋上正流着血。枪炮声中不知谁喊:“快转移到另一侧更高的阵地,去跟苏军拼杀。”转移过程中,相四海回头看着平躺在山角阵地下的杨振林副连长,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正在射击的梁广杰突然发现右前方676高地上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所在的右翼掩护组阵地上杨振林副连长已经牺牲,同守阵地的战友也伤亡几名,他环顾左右,班长及其他战友不见了,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此刻右胳膊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再一看,原来是自己中弹了,是机枪子弹射击的贯穿伤,前后两个血窟窿,血流的很厉害,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负的伤,可能是战斗时注意力太集中或是伤口麻木了,负伤时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他检查一下机枪,发现子弹几乎打光了,决定往后撤,并特意留下4发子弹给自己,准备最后时刻自己用,宁死也不能当俘虏。

  后撤的过程中,他记忆中要通过一个小山口,过了小山口后是一片开阔地。因为此时他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是判断大概方向,紧张前行,刚过了开阔地,突然看到一辆汽车开了过来,他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端起了枪,心想“反正我还有4发子弹,大不了和敌人同归于尽。”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铁列克提边防站的北京212 吉普车,是自己人,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吉普车上的人见了他也很紧张,车开近一看是梁广杰,才停下车,驾驶员张世海扶他上了车。

   战斗中的程古栾感觉到头部疼痛,用手一摸全是鲜血,才知道自己负了伤,再定神一看,自己所在的右翼掩护组阵地和身后我军其他阵地上的战友全都撤出了战斗,他把牺牲战友的半自动步枪背到身上,边打边撤。约一个多小时后,对面的苏军带走我方牺牲战友的遗体也撤退了。

  前期撤回到边防站的战友,以为程古栾已经牺牲了,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被增援的兄弟部队战友发现,送回后方医院救治,昏迷了几天几夜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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