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已编导电视教学片、电视宣传片等不同类型的电视片十六部。我之所以能走上电视片编导之路,最初都源于我编写的填补全军空白的《边防专业教材》一书的出版。

  (一)总参谋部红头文件直接下到我们学院

  1989年,我笔耕数年编写的《边防专业教材》出版,由总参谋部印发全军边防部队和中国边境武装警察部队试用。由于该教材是我军有史以来的第一部,因此一时间电台、报刊都做了大量的报道,题目多是“填补空白的《边防专业教材》出版”、“我军第一部《边防专业教材》出版”等,加之1989年我又被中央军委授予全军优秀教师荣誉称号,《解放军报》也作了报道,故很快我也就成了一位小有名气的人物。从部队到军校给我送了不少“绰号”,如“边防专家”、“中国边防通”等,并且在总参谋部、外交部也都有了点小名气。

  为了加强全军院校和边防部队的电化手段教学,总参谋部军训部决定组织摄制一套系列的边防电视教学片。又鉴于我编写出了第一部《边防专业教材》,加之我所在的乌鲁木齐陆军学院又是全军唯一设有边防专业教学机构的军事院校,故总参谋部采取红头文件的方式,将拍摄任务直接下达到我们学院。文件明确要求由我们学院组织摄制六部边防专业电视教学片,片名分别是:国际法中的国家领土与边界、边防部队、边境管理、边防会谈会晤、边防勤务、边境争议地区。摄制上述系列教学片的相关费用从总参军训费中拨付,片子完成后,用于全军院校和边防部队的教学和训练。

  (二)完全外行的我却当上了电视片的编导

  总参谋部将摄制边防教学片的任务下达给我们学院后,原总参谋部作战部部长,当时任乌鲁木齐陆军学院院长的胡晓恩(正军级)首先找我谈了话。我作为全军唯一的边防教研室主任,对此任务自然是责无旁贷。但我确实不知道电视片是如何摄制的,更何况是发给全军使用的片子,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所以,院长找我谈话时,我表现得非常为难。对此院长讲到:“第一部《边防专业教材》是你写出来的,此项任务你不敢接受谁敢接受。再说,总参谋部将此项任务直接交给我们学院,这对我们学院的发展意义重大,再难也得干,总不能把任务给顶回去吧。人员由你来挑选,我负责给你调配,别的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就这样我很为难的接受了任务,并从此走上了电视片的编导之路。

  (三)顺利完成六部电视片《分镜头脚本》撰写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我受领了对我自己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上述任务后,首先对我个人的情况作了认真分析。自己从事边防工作二十多年,有着丰富的边防工作实践经验。期间又从事边防教学工作多年,从理论上又作了系统深入的研究,熟练的边防业务是我最大的优势。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研究电视片是如何拍摄的,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就是具体开展工作了。对此,我首先到自治区电视台求教,问他们电视片是如何摄制的?他们说首先要撰写出电视片的“分镜头脚本”。我问:什么叫分镜头脚本?他们顺手给了我一个本子,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见到电视片的《分镜头脚本》。接下来我又到天山电影制片厂,问他们电影是如何拍摄的,他们也是说需要先写出“电影分镜头脚本”,并且我又搞到了两本电影“分镜头脚本”。接着我又求教了多位行家。再下来就开始对电视、电影的拍摄技能进行深入的研究。如录镜头时讲究的推、拉、摇、移、跟五字口诀;剪接片子时讲究的动接静、静接动、纵接横、横接纵十二字口诀;电视台、电影厂所拥有的镜头库、声音库、音乐库是怎么一回事等。当我做了这一番研究后,心里基本上就有了数。

  第一阶段调研工作结束后,我便组织了脚本撰写小组,加班加点地进行分镜头脚本的撰写工作。经过三个多月的奋战,六部片子的《分镜头脚本》全部完成并通过了学院的审定。接下来我就乘机到北京向总参谋部呈送,在飞机上我心里非常不安,心想如果一旦总参谋部通不过,还需要重新来,那就复杂了。由于我们对专业性内容把握的比较准确,加之脚本的技术、艺术安排的也比较好,当我在总参军训部汇报后,领导们表示满意,并让我先不要回新疆,他们很快研究后就给予正式答复。没想到的是第五天就有了回音,他们又经过总政治部宣传部专业人员审稿后,六部脚本不仅一次性全部通过,而且评价也比较高。有此结论后,接下来我就到总参相关部门开出了前往各边境省军区的证明,准备实施下一步前往中国各相邻国家的边境地区进行实地拍摄工作。

  (四)分别前往十一个邻国边境实地拍摄

  《分镜头脚本》的编写虽说不易,但充其量是完成了全部摄制工作任务的百分之十,因为凡是拍摄边防片子,都比拍摄其他片子要困难的多。这不仅是因为山高路远,交通不便,更重要的是到敌对性邻国边境拍摄时,还涉及到许多政治、外交等敏感性问题,搞不好还会发生两国的边防交涉问题。例如,我们到中苏边境拍摄时,为了拍到苏军在边境争议地区巡逻和苏方破坏边界现状的镜头,前一天夜里就要伪装潜伏在苏军巡逻路的附近便于隐蔽的地点上,一等就是六七个小时,如果第二天下午两点以前苏军还不出现,这一天就会无果而归,第三天再接着潜伏。潜伏中除了酷热难耐外,由于不能乱动,就连解手也很难处理。但最难受的是大量的蚊子叮咬,一天下来头部手上全是包。还有在昆仑山上的拍摄,高寒缺氧、高山反应等困难很多。为了拍摄系列边防录像片,加之我每年都要带领毕业的边防队学员下边防一线进行实习,在进行这些工作中,我走遍了中蒙边界西段的一千四百余公里的边界线、前中苏边界西段三千余公里的边界线和中阿、中巴七百余公里及中印边界西段一千余公里的边界线。这些经历也使我进一步同中国的边防结了缘。总之,拍摄六部边防教学片是一项十分艰巨并且涉及到全军上下多个层面及十多个邻国的一个大工程。

  为更好更快地完成此项任务,我组织了两个摄制组。一个组由我带领,负责中蒙边界西段、前中苏边界西段的中哈、中塔、中吉加盟共和国与中国接壤的边界及中阿、中巴边界和中印边界西段即昆仑山段的拍摄;另一组前往内地,负责中老、中缅、中越、中朝边界和中苏、中蒙边界东段的拍摄。两个拍摄组出发前我们对六部片子的《分镜头脚本》全部进行了梳理,共梳理出六百多组镜头需要拍摄,并将具体镜头明确到各个小组及在那段边境拍摄,如何拍摄等,都做了详细研究和安排。在我们进行了充分的前期准备工作之后,各组正式踏上了十分艰难的拍摄征程。

  上述片子的拍摄,不仅需要动用汽车、马匹、部队等,还要动用直升飞机,如对昆仑山、天山的航拍,就多次动用了直升飞机。虽说工作中得到了各所在边防省军区、军分区的大力协助和支持,但摄制组均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我国陆地边界线总长为两万一千九百余公里,我们摄制组在大部分边境地段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返回后,所有参加摄制的人员都瘦了一个圈。就这样,经过四个多月的野外奋战,仅录像带就装了四大箱子(因为当时的录像带是30公分长的盒子),终于完成了六部边防电视教学片的野外拍摄工作。

  (五)通宵工作,两个多月完成剪辑

  电视片的剪辑都是室内工作,由于晚上工作效率高,我们经常干通宵。在这个阶段的工作主要有三个难点:一是动画制做,在那个年代,电视动画制作的手段还很落后,一段流动的边界线制作完毕,需要好几个小时;二是那个年代不似今天的网络时代,无法拍摄到的镜头需要到电视台、电影厂的镜头库中寻找和调用,但都是有偿使用,按镜头的时长来计算费用。为了降低成本,我们经常同他们讨价还价;三是这样的片子需要很多特殊的声音,如边防斗争中的坦克声、装甲车声、苏军的喊声,牛,羊的叫声等,这些都需要到上述专业单位的声音库中寻找调用,也是需要付费的。

  通过近两个月的紧张工作,毛片初步完成。经过学院和军区首长审看后,又进行了一些修改,镜头剪辑工作总算完成了。接下来又进行了解说配音和音乐配置,六部片子总算按照总参谋部规定的时间和质量要求正式完成了。

  (六)为什么请赵忠祥给两部片子进行配音

  众所周知,凡是解说词对画面的电视片,配音的好坏十分重要。配音的好坏,可以使片子增色,也可以使片子逊色。

  对上述六部片子,我原准备请自治区电视台新闻主播进行配音的,但不料他得重病住院,还进行了手术,而我们摄制的片子按时间规定还急需要向总参呈送,无奈之下只好请二流、三流播音员做了配音。尽管摄制任务是完成了,但费了那么大的劲拍摄的片子由于配音不理想,心里就像吃苍蝇似的。就这样,按照总参的要求和规定的时间,圆满完成了任务,按时将片子呈送到总参谋部。因为我们拍摄的这种片子都是我军历史上的第一次,总参谋部相关领导观看后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由于我们学院向总参报的成本价较高,所以总参的拨款还多给了十几万元摄制费,在那个年代,十几万元对我们学院来说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国地方各高校电化教学起步较晚,电化教学最早是从军事院校开始的。当时全军正在强调电化教学技能和手段。在我们摄制的六部电视教学片完成不久,就接到总参谋部军训部的通知,总参要举行全军电化教学(含幻灯片)成果评比活动,每所院校限报三项成果。我们乌鲁木齐陆军学院决定把我们拍摄的“国际法中的国家领土与边界”和“边防部队”两部片子报送参赛。这时又勾起了我对片子配音的思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在那段时间老是想到播音明星赵忠祥。有一天,我把这个想法讲给了院长,可能与院长曾担任总参谋部作战部部长,长期在北京工作的原因有关,没想到他答应的非常简单,他说:“没问题,我给你联系,你做好准备,等我的信。”不料三天后,院长就通过总政治部的一位同志联系好了,院长把赵忠祥的地址交给我,让我直接去找赵忠祥就可以了。当时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大的明星,总得有人引见一下吧。既然院长说了,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电教中心的一位同志一起带上两部片子的《脚本》前往北京。去前还买了一小箱葡萄干,准备作为见面礼。

  我们两人到北京后,也不知道总政治部那位同志是谁,只好按照院长给的地址直奔赵忠祥的办公室。在那个年代,又没有手机,他办公室的电话也不知道,无法事先联系,他在不在办公室也只能是撞运气了,没想到赵忠祥还正好在办公室。我们对他说明来意后,他非常热情,并对我们说总政宣传部副部长给我已经讲了,我能给边防部队的片子配音,是我的荣幸。我原想今天先接个头,过几天再来拿录音带,没想到他说完后就要看脚本,那真是个行家,他只顺了两遍脚本,就要到配音室配音。还说:“你们常年在边防上工作,太辛苦了,那么远来了,我不能耽误你们的时间。”

  配音室就在他的办公楼内,我们一同走进后,他简单做了准备,便开始播诵解说词。在他播诵时,我紧盯着他读的《脚本》上的每一个字,结果一遍成功,一字不差。我本想着这件事就算办完了,但没想到他还要再播诵一遍。我说刚才播诵的非常好了,一字不差。他说有几句发音不太理想,必须再来一遍,这对我们外行人来说根本听不出来。录音完毕我们临走时,他还再次告诉我要使用第二遍播诵的,千万不要用第一遍的。真没有想到,就这样由国家一级播音明星给我编导的两部电视教学片子配了音。

  (七)六部片子均获大军区以上不同奖项

  我们返回乌鲁木齐后,很快就把原来两部片子的配音作了更换,并且请首长们都来又看了一遍,真是大不相同,明星的播音对片子大有增色。一个月后,由电教中心同志带上两部边防教学电视片到北京参加全军电化教学成果竞赛,结果不出我们所料,“边防部队”获全军电化教学成果一等奖,“国际法中的国家领土与边界”获得二等奖。之所以有此结果,一是两部片子都是我军历史上首次推出的,自然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二是我们在质量上也真下足了功夫。

  在总参谋部大抓电化教学工作的推动下,部队也开始积极推动此项工作。第二年兰州军区也要进行全军区电化教学成果评比活动。由于是大军区范围内的比赛,参赛成果相对较少,因此,对报送成果数量不做限制。但规定凡是在全军获得二等奖以上的成果项目,不再送军区参评。对此,我院将我编导的其余四部片子全部报送参评,结果和全军参评一样,“边境管理”片子获大军区电化教学成果一等奖,其余三部片子全部获得二等奖。由于我编导的六部边防教学片全部获得总参和大军区一、二等奖,乌鲁木齐陆军学院给我报请了三等功,这也是我入伍后第四次荣立三等功。

  从此我在编导电视片上又小有名气,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曾多次参与军事演习、边境反特、先进人物表彰等宣传片的撰稿和策划工作。转业地方工作后特别是退休后,又为多家公司策划、编导了多部电视宣传片。我做梦也想不到编导电视片竟成了我人生道路上的重要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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