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彪反革命集团的覆灭和“四人帮”的倒台,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撤销的我军近百所军事院校开始进入恢复过程。在叶剑英、邓小平的主持下,到七十年代末期,全国军事院校已达到规模化系统化程度,正式实现了我军干部由战士直接提拔转变为院校培训后提拔及师、军级干部必须经过高级军事院校进修后再提拔或提拔后必须进修的战略性转变。在全军院校恢复期间,军事院校需要从部队抽调大批教官和管理人员。院校在从部队调干时经常和部队用人发生矛盾,为支持军事院校的建设,总政治部下达了专项通知,通知明确要求:“要把部队那些德才兼备的优秀干部优先选拔到院校工作,全军各单位都应该为我军院校建设开绿灯”。我也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在北疆军区决定任命我担任所在部队参谋长之职前,新疆军区抢先一步,提出要调我到乌鲁木齐陆军学院从事边防教学工作,并且是原任北疆军区副司令员后调任乌鲁木齐陆军学院院长(正军级)直接点名调用的。在征求我所在部队意见的过程中,我们部队首长坚决不同意,军分区司令员也表示反对,当时我作为北疆军区的重点培养对象,同事们也纷纷劝我不要离开,另外到院校当教官也不太合我的心意。但多年来我一直在军分区教导队、北疆军区教导大队兼任教学任务,我有很好的教学特长,我坚信自己可以在教学岗位上展现才华。为此,我先找到军分区司令员做工作,又找到我所在部队首长做工作,请他们对我放行,加之乌鲁木齐陆军学院的坚持,并同意按参谋长级别调用。这才促成了军区调令的下达,就这样我被调到军事院校担任了副团职边防专业教官(因为团参谋长为副团级)。

  在军事院校设立边防专业,是我军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我们首批被调来任教的十几个人中有副团长、团长、也有处长,但都没有直接从事过教学工作和边防会谈会晤工作,有这方面经历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们这些人虽说长期从事边防工作,但一年到头,多是处理边防具体事务,充其量也就是有些边防工作经验而已。要把经验上升到系统的理论体系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鉴于我上述区别于其他几位同志的特长,第三年我就晋升为正团职教官,并代理边防教研室主任,第六年在我经过石家庄高级军事院校进修后,兰州军区正式任命我为副师职边防教研室主任。面对全军边防部队前来参训的学员,我作为主管边防专业教学的领导,总不能天天给人家作边防工作的经验报告吧。另外,全国边防部队的预提拔干部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学习,边防部队团以下干部都要来到这里进修,你总不能让人家空手来再空手回去吧。对此,在我代理主任后就着手准备编写一本边防教材在教学中使用。

  (一)最初只是想编一本教学资料发给学员使用

  由于我长期从事边防工作,收集的边防资料较多,加之我曾多次参加边防会谈会晤工作,曾对中国的边界特别是对中苏边界的历史沿革作过大量而认真的研究。在结合我组织制定的边防专业教学大纲和前几期边防队学员上课时编写的教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第一本准备发给学员使用的边防教学资料就完成了。由于文字量太大,加之当时使用的还是老式铅字打印机,打字室组织人员半个月才打印完毕。该教学资料装订好后,除发给学员和呈送学院领导外,我还把本子呈送给新疆军区边防处,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指导。

  (二)司令批示:报总参审定后发军区部队使用

  我把编写的本子呈送军区边防处后,他们认为编写的很不错,对他们在边防工作中也很有适用性,便打电话叫我给他们再送几本,我也就又给边防处送了几本,心想这件事到此也就结束了,几个月的努力,能有这样的评价已经很满意了。没有想到的是在之后新疆军区每月的边防工作例会上,边防处把我编写的边防教学资料一事向军区司令员作了汇报,并送给司令员一本。几天后,写有军区司令员批示的本子便送到了军区边防处,司令员在本子上批到:“这是我至今看到的最全面系统且很有适用性的一本边防资料,请进一步修改后报总参审定,尔后印发军区边防部队使用”。

  当军区司令员的批示传达到陆军学院后,一时间便成了重大新闻。对此,院长亲自主持召开了专题会议,提出要求,作了安排,正式将书名定为《边防专业教材》。但不管领导怎么重视,工作都是要由我来完成的,并且此材料还要上报总参谋部审定,必须提升到新的高度,进行大的修改,对我来说,应该是一项前所未有的较大的学术工程。

  学院专题工作会议后,我便一头扎进了资料堆中,在新疆军区资料室、陆军学院图书馆、新疆大学图书馆等文献存放较多的单位一泡就是几个月。其中研究的主要资料是《中国近代对外关系史》、《沙俄侵华史》、《沙俄对华外交文集》、《中国历代战争史》、《中国通史》、《世界通史》等,翻阅文献近二百册。但更重要的是对自己二十多年从事边防工作的亲身体会和了解到的无数边防将士卫国戍边、管理边境中的经验教训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在研究过程中我整理出了二十余万字的学习笔记。经一年多的甘苦笔耕,期间三拟其稿,最后编写出了我军第一部系统的《边防专业教材》。该教材长达三十七万字,共分十章三十六节,另有附件二十八份,附图三十五张。书稿完成后,在报送新疆军区、兰州军区的同时,我和院长一起带上《教材》书稿前往总参谋部呈送和汇报。

  (三)总参意见:请外交部审定后发边防部队使用

  我和院长前往北京的目的只是希望取得总参对教材的认可,之后尽快印刷,除保障学院教学使用外,再下发军区边防部队一些。此外,总参能给我们拨点印刷费更好。我们到达北京后,便将书稿和请示分送至总参谋部军训部和作战部的相关部门,等待他们的回音。第三天便接到通知,军训部训练处和作战部边防处要共同听取我的汇报。我简单做了准备后,便去参加会议,在《边防专业教材》审定会议上我作了十五分钟的简短汇报后,相关部门领导对该《边防专业教材》作了较高的评价。总参谋部作战部边防处的意见是:此《边防专业教材》涉及到许多重要的边防问题和外交问题,关系重大,应经过外交部审定。总参谋部军训部的意见是:此《边防专业教材》为我军的第一部,审定后应印发全军边防部队试用,相关印刷费用全部从总参军训费中拨付。

  第二天,我就和总参边防处的同志一起前往外交部亚洲司。当我们在外交部说明来意后,他们当即就把外交部亚洲司中苏处和中印处的同志都叫了过来,一起作了简短的研究后,便让我把书稿留下,他们研究后再作答复。从此,我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过程。后来听总参作战部边防处的同志讲,外交部亚洲司还将《边防专业教材》呈送到当时负责中苏、中印边界谈判的外交部副部长那里。研究的焦点是中苏、中印边境争议地区这两部分,能不能写,如何写的问题。因为当时中苏、中印边界正处在谈判过程中,谈判的焦点主要是边境争议地区问题,并且有很多谈判的细节尚处在保密状态。期间我又两次前往外交部说明情况,提出修改建议。最终作了较大修改并拿掉了中苏边境争议地区的附图后,才得到外交部的认可,并定为内部使用,不得向社会发行。

  该《边防专业教材》定稿后,总参谋部原准备直接印发全军边防部队试用,经一段时间研究后,鉴于教学使用量较大,又决定由兰州军区印刷。印后上报总参备案,并向沈阳、北京等军区提供一部份。费用均由总参谋部军训部从训练费中支付。故于1989年由兰州军区印刷,印数为九千本。该《边防专业教材》印刷后,解放军报、兰州军区报先后以“我军第一部《边防专业教材》出版”、“填补空白的《边防专业教材》出版”为题作了报道。

  (四)《边防专业教材》获全军教学成果一等奖

  1989年,总参、总政、总后联合举行全军教学成果评比活动。通知下达后,全军报送的参选项目达一万多项,经评委会初选后,入选的项目仅剩下一千多项。乌鲁木齐陆军学院报送了三项,即我编写的《边防专业教材》和我编导的“国家领土与边界”、“边防部队”两部教学录像片,三总部初选中我院报送的三项成果全部入选。

  在三总部的评比活动中,通过七天时间的演示和评选,由于《边防专业教材》是填补全军空白的成果,故被评为院校范畴唯一设定的一个奖项,即“全军院校级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我们报送的两部教学录像片分别获得二等奖和三等奖。其中“国际法中的国家领土与边界”教学片被国家教育部定为“全国高校国防教育片”。对此,新疆军区给我荣立了三等功,这也是我军旅生涯中第三次荣立三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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