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金超然把队伍清点一遍,发现少了两个人,一挺机关枪。派人到哨位检查,没发现打斗的痕迹。队伍奔袭了一夜,又忙乱了一白天,眼下都睡了。金超然一个人还在喝闷酒,他在想,这贺鸣阁、商亮两个人到底怎的了?跑了?他俩和宜凌这边的人没啥联系呀。没跑?可人和机枪都没影了。可他俩干什么去了呢?想到这儿,金超然猛然一惊,日子人的飞机可别是他俩干下来的。金超然本来就愁,两架日本人的飞机,是在他的临时管区被打下来的,这么大的事,怎样跟石川大佐说呢,如果再是他的手下人打下来的,那他的这些人,可就死定了,自己能不能活得下来,也很难说。

  夜,很静。一弯月亮在空中,使出本事,发着它那清清淡淡的光芒。亮度大一些的星星,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眨巴着眼睛,在等待着,他们要看一看,今晚将要发生一件什么事。

  夜色中,几伙人在森林中穿梭。看这些人翻山越岭走林子,瞄一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在森林中,他们胆如熊,猛如虎,跃如豹,奔如狼,行如狐,走如狸猫,眼如鹰。一个紧跟着一个,一伙紧跟着一伙,噌噌噌,嗖嗖嗖,从山下向山下飘去,他们的目标是山下的六合屯。

  这些人在山上窝了多长时间了?前两天又让人家给白摸了去五个好兄弟,都窝着火,憋着气。如今可让下山了,可有机会一展身手了,要验证一下,得看看,自己跟司令学的这些擒拿格斗,攻人护己的功夫,学到了几分。眼下,就恨自己没长出翅膀,要长出翅膀,就飞下去了。

  六合屯的老百姓,有了上一次嵇山泰保长家出事,日本鬼子众多骑兵进村祸害的经历,都早早的关门闭户,熄灯遮窗,狗被绑嘴,杀了鹅,饱吃了一顿,躺在炕上,心里祷告,眼睛睁着装睡。

  刘万得带领着他的队伍,悄没声的就来到了六合屯的屯边上,伏下身子观察,发现了哨兵的位置。离他们有四五十丈的距离,两个哨兵正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一伏一站,警觉性很强。上过战场的人都清楚,要不出任何声响,突袭和治服这样一伏一站的两个哨兵,谁的把握性都不会大。刘万得、远难、贺鸣阁伏在一起,三个人把头凑在一起,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好像在用眼神沟通商量,然后互相点点头。贺鸣阁扛着机枪站起身往前走去,贺鸣阁的徒弟商亮看师傅站起身走了,立马站起身跟过去。站着的那个哨兵,看见两个人走过来,认出了是贺鸣阁师徒,故意问了一声:“谁呀?”贺鸣阁应了一声:“我。”趴着的那个哨兵站起身问:“你俩跑哪享受去了,找你俩没影了。”贺鸣阁说:“别吵吵,你俩别抱窝了,快过来,弄着好东西了。”贺鸣阁一听两个哨兵开口说话,知道了这两个人是金超然的嫡系,有些功夫和底子,自己和徒弟明着对付不了这两个人,就故意一语双关,引两个哨兵出来,告诉后边做好准备。“什么好东西,还玄玄乎乎的?”“你俩看看就知道了,我俩也是碰巧。”贺鸣阁在前领着,两个哨兵跟过来,商亮退在后边。“多远哪?远了不能去。”贺鸣阁怕两个哨兵起疑心,停了一步,边和两个哨兵并排往前走边问:“你俩咋站岗啊?把金队长搁一边不管了?”边问边指着前边说:“就在前边,一胯子远了。”贺鸣阁的话音刚落,就见紧挨着贺鸣阁这个哨兵,抬手想要摸自己的脑门似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就趴下了。另一个哨兵刚一愣神,就见他停了一下,手捂了一下心口,也悄没声的趴下了。贺鸣阁在东北军也有一段经历了,也见过用什么弩哇箭呀飞刀啊等暗器摸哨,可多少都能听到点动静。眼下什么声儿都没听见,眼前的两个哨兵怎么就倒了呢?贺鸣阁以为他俩真的起了疑心,故意卧倒要整事呢,也就防着扑通一下倒向一边,警惕的小声试探着问:“你俩这是干啥?”

  刘万得见贺鸣阁起身走过去,用手招了一下刘福,刘福悄悄的过来趴在到他的身边,大家把心里那根弦儿紧得紧绷绷的。贺鸣阁的第一问,刘万得还没敢确定这两个哨兵与贺鸣阁的私情如何,该不该出手干掉他俩。贺鸣阁的第二句话,明明白白的告诉刘万得,这两个哨兵不能留。刘万得心领神会,向刘福和远难一示意,一个珠子,一根穿针先后出手,两个哨兵就这样一命归西。

  刘万得见两个哨兵倒下没了动静,站起身奔过来。贺鸣阁扒拉一下倒在身边的哨兵,没扒拉动,也站起身迎上去。刘万得示意贺鸣阁和商亮在前边领路,小心翼翼的奔那个还亮着灯的房子摸过去。

  金超然坐在炕桌前,一会一口酒,一会一口菜。说是他在喝酒,可看样子,他的心并没在酒上。他刚吃下一口菜,还没嚼呢,就见贺鸣阁进来了,后面是刘万得、远难和刘福。金超然没找枪,也没有动身子,放下筷子问:“老酒爷,大叔,你真在这山上啊?”“我的烧锅你没买成,看样子你小子还认得我,出息了,连屁股都不抬一下?”刘万得没有了过去的客气。“老酒爷,不是我侄小子无礼,这样见面,我一抬屁股,我的命恐怕就没了。”金超然一边解释一边说:“叫你一声大叔,这样亲切点,来一口吧,没事的。”

  “我深更半夜的是找你喝酒来了?论喝酒,你如今没了这资格。”刘万得看到金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了,没好气的说了这句话。金超然听了这句话,没说别的,又叫了一声大叔说:“大叔,日本人的那两架飞机,是贺鸣阁帮你们打下来吧?把我害苦了。告诉你一个有用的吧,我的后院,有七个日本人,就是为那两架飞机来的,是来看着我的,喝了酒了,早就睡得和猪似的了。我的那三十多个人,也精神不到哪去,早就一滩泥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好朋友,伊药先生被石川大佐给打死了。”刘万得听了这句话,他的预感应验了,心一紧,就打了一个冷颤。金超然紧接着说:“大叔,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发现你和你的人在这块山上的,怀疑伊药先生是你们的联络点的,在石川大佐面前证实伊药先生就是出毒方的那个人,他叫贾慈。我告诉你这些,是我知道,我活还过三日了,你们不要我的命,日本人也不能让我再活了。再说了,有多少人还惦着我的这个位置呢?他们恨不得我早死早让地方呢。所以我不反抗了。我不恨贺鸣阁领你们来,我恨我一步错,步步错。我说这些,是我的心底里还残留着那么一点点的良心。走吧,杀那七个日本人去。”

  金超然的这一手,还真的超出了刘万得的预想。看来这人哪,还真没处看去。刘万得跟着金超然来到七个日本鬼子住的房子,进到院子就听到了酣声。进到屋里,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了,是七个。从刘万得的身后闪出七个人,一人一把短刀,过去一人一个,手起刀落,七个日本鬼子在睡梦中就魂飞东洋了。

  金超然什么也没说,转身带着刘万得就奔另一个的大院子过去了,进到院里,刘万得见是五间正房,东西偏房各四间,六盏保险灯把院子照得通明,满院子酣声如雷。刘万得紧跟金超然来到上屋,见东西两屋的炕上地下睡满了人,枪都在地下靠墙放着。刘万得、远难、贺鸣阁刚扫了一眼,冷不防金超然猛喝一声。紧随刘万得进屋的人手只有六七个人,听金超然这一声喝,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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