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说明:本章编写的铁列克提战斗情景全部引用当年参战老兵和亲历者的回忆,由于此战过去了半个世纪,参战老兵回忆的战场情节和2016年7 月塔城军分区课题组编写的《铁列克提之殇》一书有所不同。为此,我们本着尊重历史,在真实记录参战人员和亲历者回忆的同时,将塔城军分区课题组编写的《铁列克提之殇》一书(75 — 80页)战斗的全部内容,作为附件保留,不求两者统一,以实留史。

  

  一、历史档案记录中的战斗经过  

  1969年8月13日零点整,铁列克提边防站全体参战人员提前开饭。2时整,指挥组和3个掩护组(左翼、中路、右翼)依次从营区出发向预定位置开进,根据预案,所有参战人员务于5时30分前到达指定位置。

  4时整,巡逻组(11人,带队干部为副营职副站长裴映章)出发,4时30分进至预定出发位置待命。

  7时30分,潜伏在676高地的中路掩护组被敌直升机发现,敌直升机在676 高地上空反复侦察。

  7时40分至8时20分,敌先后出动直升机2架,在我阵地上空沿原苏设40号至39号界桩低空盘旋侦察。

  8时30分,指挥组将上述敌人活动情况电话报告塔城军分区。军分区指示:“暂停巡逻,占领有利地区,监视敌人活动,待命。”同时,军分区将情况报告伊犁军区。

  8时42分,敌从39号界桩方向开来装甲车3辆,从火车站方向开来指挥车2 辆、卡车1辆进至我676高地西侧约300米处,所载126名苏军步兵(众多资料均使用300余名苏军的说法,此处采信676高地唯一幸存者袁国孝目击数字)占领前沿工事。

  8时50分,伊犁军区作战处王参谋向新疆军区报告“铁站今日巡逻,掩护分队进入阵地后,被苏修发现我企图,塔城军分区意见马上巡逻。”

  新疆军区作战部王步苍副部长批示“有一条原则,斗胜,不吃亏,请将伊犁军区报告的情况报告亓谦斋副司令员。”

  亓谦斋副司令员指示:“同意马上巡逻。”

  9时00分,塔城军分区指示巡逻指挥组:“立即恢复巡逻”。

  9时10分,塔城军分区作训科段志刚副科长向新疆军区司令部作战部报告:刚才把铁列克提站的情况报告伊犁军区任书田副司令员(当时在塔城处理“文化大革命”的问题),任副司令员意见:“今天约苏会晤,不巡逻。”

  新疆军区作战部王步苍副部长答复:“由你们同任副司令员确定。”

  9时15分,巡逻组电台用明语向指挥组报告:“现在巡逻组出发”。这时,敌1架直升机起飞,随我巡逻组上空做低空监视飞行。

  9时50分,巡逻组接近676高地时,敌阵地内摇摆白旗,直升机立即拉升,工事内之敌开始向我射击,我巡逻组即有2人负伤。巡逻组马上把情况上报分区,分区立即向新疆军区报告。

  9时54分,我巡逻组根据指挥组指示向676高地靠拢,与提前潜伏在上面的中路掩护组会合。苏军即向我全面开火,并以其装甲车、步机枪火力猛烈向我射击,压制我右翼掩护组(17人,带队干部为步兵一连副连长杨振林)。

  我未及时还击。

  10时05分,新疆军区亓谦斋副司令员指示:“1、立即约苏会晤进行谴责;2、我部队无论如何不能让敌抓走;3、立即将情况报告龙书金司令员和曹思明政委。”

  10时10分,敌装甲车3辆从南、北方向向我无名高地迂回。

  10时14分,巡逻组向指挥组报告,敌打伤我4人,要求还击。

  10时20分,指挥组发出还击信号。我676高地人员在右翼掩护组的火力支援下,击退了敌第一次冲锋,敌装甲车缩回。随后,敌装甲车从无名高地南侧小高地向我迂回,掩护其步兵第二次冲锋,被我击退;敌装甲车未受到我方反坦克火力的威胁,又迂回到我无名高地侧后,猛烈射击,敌步兵第三次向我无名高地发起冲击,亦被我击退。

  此时,敌改变战术,由装甲车3辆围攻676高地,以猛烈火力直接瞄准反复射击,我坚守高地人员遭敌大量杀伤,已失去战斗力。据当时观察,坚守无名高地的我巡逻组和中间掩护组,伤亡较大,只剩下几个人。

  与此同时,我预备队和左翼掩护分队均向前推进数百米,因地形开阔,遭敌火力拦阻,伤亡很大,前进受阻。加之,离敌距离较远(约1000米),不能以有效火力支援。

9时50分至10时30分,前线与分区的通信中断,未向上级报告情况。

  10时50分,新疆军区将苏军向我开枪、与我巡逻分队抢占676高地等情况报告总参作战部。

  11时,新疆军区作战部向龙书金司令员和曹思明政委报告了前线情况。龙书金指示:“1、不要轻易还击,远了打不到;2、巡逻分队能收就收一下,很好组织掩护;3、请示总参,调75炮连和1个步兵连(驻托里)向前靠。”

  11时09分,新疆军区将龙书金的处置意见上报总参。

  11时20分,龙书金指示:“1、同意塔城军分区司令员王秀森同志前去现场统一指挥;2、我人员不能被抓;3、向有利地形转移;4、不要怕,要沉着。”

  11时30分,新疆军区向塔城军分区传达了上述指示。王秀森司令员即刻带领有关人员出发。到达托里时,已14时左右,接到前方消息:战斗已经结束。由于当时分区一个领导也没有,为防止顾此失彼,王秀森司令员又从托里返回塔城。

  11时40分,总参作战部陶参谋向新疆军区传达了军委办事组指示:“1、托里部队暂不要动;2、巡逻组、掩护分队可以后撤到边防站;3、把通信联络搞好。”

  接总参指示后,新疆军区亓谦斋副司令员指示:“1、一定要沉着,要严密组织,巡逻组交替掩护,有秩序地迅速撤回,不准丢伤员;2、后面的掩护分队应很好组织,策应巡逻分队后撤。”

  但由于11时50分至12时25分,新疆军区与前线电话均中断,导致军委办事组和军区的指示未能及时传达下去。

  12时00分,敌装甲车辆开上我676高地右侧小山包,直瞄射击20余分钟,其中1辆开上676高地。

  12时10分,敌人基本控制676高地。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8月12日,塔城军分区参谋长南仲周到禾角克防区原苏设36号界桩迎接从博乐军分区来的伊犁军区赵衍庆副司令员。由于8月13日铁站要组织巡逻,为保障首长安全,赵衍庆副司令员一行从禾角克沿内线道路直接到了沙孜。战斗打响后,赵衍庆在南仲周陪同下从沙孜抵达铁列克提边防站,对战斗进行了指挥。

  12时25分至12时30分,新疆军区分别向塔城军分区、铁列克提边防站和巡逻指挥组传达了11时40分军委办事组和军区的指示。

  传达完毕后,前方指挥组李效智参谋作出报告:676高地共22人,由副站长裴映章指挥。现敌装甲车4、5辆(实际是每批出动3辆,循环出动攻击)包围了该高地,其余敌人仍在其工事内向676高地猛烈射击,我分队后撤困难。预备队和左、右翼掩护组分别在676高地两侧各600米处的小山头上。

  此时,676高地人员已大部伤亡,报话员牺牲,首长指示未能传达到,阵地遂被敌控制。

  12时50分,新疆军区作战部将前线情况报告龙书金司令员、曹思明政委。龙书金司令员指示:“1、将情况上报;2、请示调1个无后座力炮排上去掩护后撤;3、告部队不要丢任何东西。”

  13时14分,新疆军区将前线情况上报总参,并请示调1个无后座力炮排去支援。

  13时30分,巡逻指挥组发出停止射击和撤出战斗的信号。敌仍向阵地疯狂射击,于15时30分停止。

  14时10分,总参作战部王参谋向新疆军区传达总参谋长黄永胜指示:“告掩护分队掩护巡逻组撤回。”

  14时15分,总参作战部阚处长再向新疆军区传达黄永胜指示:“1、同意调1 个无后座力炮排到前面去,不要越界;2、掩护分队不要坐视不理,要具体掩护676 高地分队撤下来;3、查一下708.6高地坦克能否上去。”

  14时35分,新疆军区向塔城军分区和前方指挥组传达了黄永胜总参谋长和军区龙书金司令员的指示。

  14时48分,总参作战部又向新疆军区传达黄永胜的指示:“掩护分队和伤员要想办法立即撤回,伤员一个也不能丢,武器装备也不能丢。要组织几具火箭筒把敌装甲车打几辆在我阵地上。”

  14时50分,军区向前方指挥组和军分区传达了黄永胜的指示。由于地形开阔,我预备队和左翼掩护组分队向前推进数百米后,遭敌火力拦阻,伤亡很大,前进困难。加之,离敌距离较远(约1000米),不能有效组织火力支援,致使上级决心未能实现。

  15时30分,敌人全部占领676高地,战斗遂告结束。

  当日,敌加强对无名高地地区的控制。傍晚敌又从其纵深开来探照灯车3辆,卡车、小车往返频繁,为了加紧调整前沿部署和补充所需物资。

  “铁列克提战斗”发生的当天,中国外交部向前苏联提出强烈抗议,严正要求苏联政府立即停止武装入侵,从中国领土撤走全部军队。

  8月13日,战斗结束后,苏军在其入侵、占领的无名高地以西、条约线以东地域,集结武装军人100余名、坦克6辆、装甲车40辆、卡车10余辆隐蔽待命。卡图山火车站和卡图山西侧有敌坦克、装甲160余辆。

  8月14日0时至7时,敌在交火地区每隔3至5分钟打1发照明弹。

  8月14日拂晓,我大部分人员已撤离708.6高地,转入该高地侧后,原指挥所仅留1个班继续对敌观察,双方保持对峙。

  8月14日正午,苏先后出动直升机3架(其中一架越入我境纵深4公里)、伊尔28型侦察机2架在其境内沿边活动。苏驻乌赤阿拉勒地区加强摩步团,已向我铁列克提地区机动,到达塔斯库里地区。以上敌情当日已报伊犁、新疆军区。

  8月15日,新疆军区向毛泽东主席、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发出了《关于铁列克提地区的敌情报告和建议》。建议:调1个85加农榴弹炮营,1个82无后座力炮连,3个82迫击炮连,对敌实施火力袭击。调1至2个侦察连,在火力掩护下,利用夜暗从敌翼插入,袭扰敌人。

  8月16日,军委办事组向全军发出了《关于我新疆边防巡逻分队遭敌袭击失利的情况通报》。指出:我边防作战受到这样大的损失,建国以来还是首次。这不仅是军事上的失利,更严重的是有损国威、军威。失利的根本原因是毛主席关于边防斗争的一系列方针政策不落实,特别是“要准备打仗”的指示没有落实。并责成军区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加强边防建设。

  8月17日,伊犁军区赵衍庆副司令员从铁列克提站向新疆军区报告了8月13 日后铁列克提站的兵力部署情况:

  1. 骑兵1师2团3连:连长王敏泽同志带3班11人在1092.0高地组织防御;2 班配轻机枪1挺,共10人在850高地防御;排长王进学同志带1班,加强轻机枪l 挺,共11人在921.6高地防御。为加强警戒,防止敌人突然袭击,该连主力76人由副教导员刘建忠同志带领,在铁列克提站东北侧约600米处控制高地,构筑工事,隐蔽待命。

  2. 将原担任观察任务的塔城骑兵营3连2班11人,仍留站担负观察任务。

  3. 骑兵营和步兵营参战分队共53人,完成收回烈士遗体任务后,即进至托里进行总结和整顿。

  8月17日,伊犁军区政委钟良树向新疆军区党委、首长作了《关于铁列克提巡逻遭受损失的检讨》。

  8月18日,新疆军区党委向毛泽东主席、党中央、中央文革、国务院、中央军委上报了关于8月13日铁列克提战斗失利的检讨报告。报告中写道,这次事件的主要教训是:1、对毛主席跟的不紧,“要准备打仗”的指示不落实。领导上麻木不仁,没有以主要力量抓战备;2、部队中存在资产阶级派性,团结涣散,纪律松驰,指挥不灵的情况很严重。

  以上战斗经过摘录于塔城军分区课题组2016年7月编写的《铁列克提之殇》一书原文(75至8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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