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怀龙当年带着安娜离开大连,回到金家塞藏娇这些年,风平浪静,日子安然,本以为安娜已经死心踏地的跟定他了,不会有闪失了。没想到石川大佐的几句话,安娜就走了。他起初恨安娜水性扬花不改,后来设身处地的一想,安娜的决定是对的。不跟着去行吗?家破不说,性命难保。恶横不讲德,弱肉被强食,古来一理呀!而金怀龙的大老婆看安娜跟日本人走了,心里这个乐呀,当晚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正满心欢喜的跟家人们一起喝酒呢,忽然呛了酒,咳嗽了两声就倒地死了。

  金怀龙一天失去了两个老婆,一边安排人给大老婆发丧下葬,一边躺在炕上暗自叹息。丧事完后,金超然来到他爹的跟前告别说:“爹,你先养着,我那边有急事得赶紧走,哪天回来再看你。”说完就走了。

  往日里被人围前围后的金怀龙,身边突然没了人儿,倍感清冷。想想儿子金超然对自己的眼下的处境不理不睬,想想自己心爱的安娜被日本人给胁迫走了,私下里流了几天的泪,叹了几天的气,咬了多遍的牙,下了多次的决心,金怀龙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出让金家寨渡,变卖家产。这一切做完后,他又辞退了伙计,安置了佣人,一心一意养伤保命。等身体能下地行走了,金怀龙给金超然留下一封信,四个字:“好自为之。”然后,在金家大院的大门前面向大院磕了三个头。来到渡口,面向白狼河又磕了三个头,起身坐上马车走了。

  石川大佐带着安娜回到宜凌县城,当晚安排了一场晚宴,石川大佐举着酒杯对在场的人说:“今天,是我石川非常高兴的日子,因为我得到了一位精通满俄日三国语言的人才,这个人才就是这位安娜女士。今后,我们有了冷寒冰,又有了安娜,有了两位翻译,我们和满洲人的语言沟通就方便多了,嘿嘿,当然,愿意的时候,在这宜凌小城,还可以体会一下这位俄罗斯美女的风情。”石川大佐的话引起了在场的人的一阵掌声和哄笑。安娜在宜凌的突然出现,惊呆了晚宴上的一个人。                         

  被惊呆了的这个人,第一眼看到安娜的时候,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认错了人。当这个人听到石川大佐说出安娜这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的时候,这个人的血液就开始在周身的血管里奔腾。没错,是她,是那个安娜。这个人用眼睛盯着安娜的一举一动,很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当石川大佐领着安娜来到这个人的桌前相互认识的时候,安娜的眼睛如电光一样放出异彩。同时,一句俄语脱口而出:“贾大堂,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一切都好吧?”这位被称为贾大堂的人也用俄语问候到:“安娜,我今天都不相信我的眼睛和耳朵了,你安然就好,那个将军还在找你呢。”

  石川大佐没想到他的手下人中还有会说俄语的,而且这个人他又是这么熟悉,怎么就从来就没听说他会说俄语呢?石川大佐有意的问安娜:“你们怎么认识的?在说什么呢?”安娜回答说:“石川先生,我可以正式向你说明,我们过去见过面,有些忘记了,今天见了眼熟,证实了一下,顺便问候了一声。”石川大佐还想细问,一个通信兵递过来的一封电报,打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与安娜用俄语相互证实并问候的这个人是谁呢?在石川大佐的手下人中,谁会有这样的条件和经历呢?

  石川大佐接到电报为什么着急走了呢?原来是上级要开一个紧急会议,命令石川大佐必须按时参会。石川大佐走后,安娜与这个人忍耐了一夜又一天,终于忍耐不住,事隔多年后又走到了一起。

  在宜凌,石川大佐可以说是至高无上,杀人如同杀只鸡一样简单,对于石川大佐想染指而未动的俄罗斯女人安娜,谁还敢捡漏偷腥呢?有人说,淫妇的心似火烧,淫贼的胆量似钢刀。这好好的一个人,只要一沾上淫字,就会无所畏惧。这个说法还真得到了验证。敢做这等事的人,就是猫头鹰狩猎队队长贾慈。蔫巴人,咕咚心,关键时刻敢叫真儿。谁也想不到贾慈能干、敢干这种事。

  提起贾慈和安娜的关系,其实不像想象的那么邪,俩人的关系那是正儿八经的铁。其实,真正救安娜于危难之时的,不是金怀龙,而是贾慈。贾慈舍生忘死救过安娜的命,你信吗?当年,贾慈在大连海之韵大厦做大堂经理,小有名气,人称贾大堂。

  提起安娜,安娜的老家在白俄罗斯,安娜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是当年苏联布尔什维克镇压的对象。安娜逃离家乡经海山崴坐船到了大连,无亲无故无人帮助,只得靠美色谋生。安娜在大连虽然暂时站住了脚,可仍然是度日艰难,饥一顿饱一顿。贾慈认识安娜后,见安娜人不坏,就以海之韵大厦最低的价格包给了安娜一间客房,这个最低的价格就是贾慈当年最高的权限。俩人关系逐渐密切,在无客人的时候,安娜就请贾慈过去,打发寂寞的时光。

  有一次,安娜发现一个苏联人把一个文件包忘在了安娜的房间里,又被后来的一个日本人发现了,这个日本人见是军事机密文件,就给了安娜一大笔钱买了去。那个苏联人发现文件包丢失后,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直奔海之韵,安娜在大楼上窗户前发现那个苏联人带着一大群人奔过来了,知道是为那个文件包来的,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安娜急忙离开房间,找到贾慈说:“亲爱的,贾大堂,快帮帮我,快把我藏起来。”贾慈一边拉着安娜往楼上跑一边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安娜气喘吁吁的回答:“苏联人的秘密文件,让日本人给拿走了。”“关你什么事啊?”“亲爱的,我给卖了。”贾慈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边拉着安娜边说:“楼外出不去了,这楼里就是房间,没地方藏人啊。”安娜带着哭腔问:“那可怎么办啊?”贾慈停住了脚,直拍脑门。这个时候,苏联人已经进到了大楼里,脚步声,撞门声响成了一片。安娜追问:“往哪藏啊,再往上就是楼顶了。”安娜的追问提醒了贾慈,贾慈说:“我想起来了,有个地方,可那个地方不好,冷啊,你得挺住了。”

  贾慈要把安娜藏在什么地方呢?贾慈拉着安娜一直跑到楼顶的水箱旁,用力揭开防尘盖儿一看,贾慈愣住了。水箱里的水是满的,水离水箱上沿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安娜问:“你愣什么呀?是不是让我躲到水箱里?”贾慈说:“我想是这么想的,可你一去,水再一涨,盖上盖儿,距离就太小了,嘴和鼻子在水线以下,会把你淹死的。”安娜看了看,想了想,他想明白了,告诉贾慈说:“可以,我可以把脑袋扬起来,嘴和鼻子就在上面了。”就这样,安娜藏在了顶楼的水箱里躲过了这一劫。苏联人没搜着人,无可奈何的走了。可事情还没完,贾慈送安娜离开海之韵的时候,又被暗探发现,这些人重又回海之韵抓贾慈,情急之下,贾慈钻进了后院一辆日本商人的骄车后备箱中躲藏。

  贾慈本想躲过这一阵,等苏联人走后出来再跑。可没等贾慈出来,骄车已经被人开走了。贾慈窝在后备箱中难受不说,要命的是一路上不停。后来,车可是停了,可人已经是到了奉天。车主人揭开后备箱盖儿看见了贾慈,贾慈没办法,只得诚实的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那个日本商人不但没伤害他,还夸奖了他一番,并把贾慈留下帮助打理一个中药材店。后因贾慈对中药材不懂行,就辞掉了工作,离开了奉天,回到了宜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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