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捍卫国土的巡逻行动  

  1964年,中苏边界谈判破裂,苏联领导人以所谓的中国想“夺回”失去领土为由,向边界增兵,并重新在蒙古驻军,对中国构成现实军事威胁,中苏边境紧张对峙形势加剧。

  1969 年3月,“珍宝岛战斗”发生,遭我国边防军民痛击后的苏军恼羞成怒,于是在新疆方向采取报复行动的意图也愈发明显。总体上看,苏军在塔城当面的活动主要表现为“六多”:

  一是武装挑衅增多。4月8日,苏军武装军人15 名,带报话机1部,越过“克孜勒黑牙克路”(巴尔鲁克山西部,我牧民历来按传统习惯进行牲畜转场的路线),强行阻拦我方丘尔丘特站执勤人员,并进行挑衅;5月20 日在加曼奇当面非法绑架我方5名人员(现役军人2名,兵团职工3名),31天后才交回;6月10日在塔斯提当面打死我方女牧工孙龙珍,绑架我方牧民张成山,引发塔斯提战斗。

  二是各型飞机入侵多。据不完全统计,3月份以来,塔城当面苏军各型飞机共有26 批61架次入侵我方领空,最大纵深达60 公里,横贯巴尔鲁克山、裕民县、塔城县一带,如入无人之境。另外,苏军沿边活动的直升机数量达60 余架次。数量之多、挑衅之频繁在塔城防区是前所未有的。

  三是军政要员抵边活动多。1969 年上半年,苏军要员共有30 余人次乘各型飞机或指挥车驶抵各哨所活动,或亲临前沿阵地向我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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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是军事演习多。苏军沿边各哨所的演习已高达800余次,参演人员达29000多人次,大部分科目是攻防战术,昼夜间实弹射击等。7月18日,苏在我方当面组织了以我方为假想敌的营规模的实兵进攻演习,共出动车辆37台次,沿边各哨所均全副武装进入阵地。此外,对其边民也加强了训练。据观察,苏方于4月4日、4月5日、4月21日(三日),在我方阿克雀克当面组织3批约有152名便衣人员,在其军方指挥下进行实弹射击和野外演练活动。


  五是沿边构筑工事多。自1969 年3月份以来,在我方禾角克至塔斯提、巴克图至卡梅斯台当面,共构筑各类工事500余处,并在各哨所周围挖有交通壕、装甲车隐蔽阵地、暗堡等。此外,为了阻拦我方牲畜转场,苏军还在丘尔丘特河南北两岸、苏云河南北两岸和“加卯路”(巴尔鲁克山西部,我方牧民历来按传统习惯进行牲畜转场的另一条路线)路口构筑野战工事;塔斯提西哨楼周围还筑有水泥工事两处,装甲车阵地5处,北哨楼周围有水泥工事3个,单人掩体11个,北哨所东约3公里处还构筑大型掩蔽部1个。

  六是夜间活动多。苏军除白天频繁活动外,晚上的活动也很嚣张。苏方频繁派出潜伏哨,用探照灯向我方疯狂照射高达640 余次;车辆活动频率也大幅增多。

各种迹象表明,塔城已经进入苏军的攻击视线,成为苏军围猎的目标,而铁列克提更是首当其冲。

  铁列克提地区位于巴尔鲁克山西部,是中苏边境西段苏联对我方蚕食挑衅最为频繁的塔城争议地区的一部分。该地东面靠山,西面临湖,是苏军由其纵深通往边境阿拉山口铁路的走廊,苏军对该地异常重视,在附近驻有3个边防哨所:北卡图山哨所、南卡图山哨所、扎拉那什库里哨所。

  1969 年6月21日,塔城军分区司令部向新疆军区、伊犁军区司令部报告:20日下午,发现苏军不知何时在铁列克提河以南苏图线我方境内,用石头堆了17 个“国界”标志,上洒石灰,破坏了边界现状。

  6月24日,新疆军区向外交部、总参谋部上报了上述情况。请示:1、恢复铁站以南地段正常巡逻;2、拆除苏修所设标志;3、通过会晤对苏修私设标志提出抗议和谴责。

  7月3日,外交部、总参谋部批复新疆军区:1、约苏会晤和会谈,提出抗议,令其拆除;2、同意恢复正常巡逻;3、何时拆除标志,视形势发展定。

  7月6日,新疆军区批示塔城军分区并伊犁军区:1、即约苏方会谈,谴责其入侵和破坏边界现状的罪行,令其拆除非法私设标志等;2、会谈后组织力量支援铁列克提边防站,恢复铁列克提河以南地段正常巡逻,如苏军干涉,按下列原则进行处置:一般干涉,若情况有利,坚持说理斗争;敌打死打伤我人员时,可还击,速战速决;若敌众我寡,情况不利,可隐蔽或撤回。当敌绑架我人员时,要抗击和反击。

  7月8日,塔城军分区向伊犁军区、新疆军区分别上报了巡逻预案,主要内容包括:1、先派小分队,沿苏图线纵深进行试探性巡逻;2、从丘尔丘特站调2个班连同铁列克提站4个班共同组成巡逻、掩护分队;3、利用夜暗设伏,摸清情况;4、按我方习惯巡逻路线,先恢复铁列克提站以南地段巡逻,并派少数摄影人员现场拍摄,获取证据;5、铁列克提河南段正常巡逻,如苏军干涉,除按规定的原则执行外,如敌武装挑衅,诱其深入歼之;6、军分区派一名领导,专事准备和现场指挥。

  7月11日,新疆军区复示塔城军分区并伊犁军区:基本同意所报预案,并强调:1、由军分区给铁列克提站调2个班并加强火箭筒2具;2、一般不要捕捉苏方人员;3、充分做好应付各种挑衅的准备;4、军分区调报话机2部,配属巡逻,搞好联络;5、树立敢斗、必胜信心。

  7月16日,塔城军分区作训科李效智等2名参谋和1名通信参谋以及部分采访的记者上站。鉴于边防站的人员只有30多人,为了加强边防斗争力量,也为了配合此次巡逻,分区提前着手抽调兵力补充支援铁列克提。

  6月20日,分区骑兵营三连副连长肖法刚带领部分骨干增援铁列克提。

  6月25日,分区步兵营一连副连长杨振林带领一个排进驻铁列克提。

  7月20日,分区骑兵营三连的一个排进驻铁列克提。

  8月5日,伊犁军区向新疆军区上报我方巡逻时,若敌在他侧向我方开枪的处理意见:1、鸣枪,对我方威胁不大时,不理睬;2、对我方威胁大或打死打伤我方人员时,不予还击,应占领有利地形,监视敌人,并速上报,听候处理。

  当日,新疆军区批复伊犁军区:1、基本同意所报意见;2、防敌突袭,搞好联络。

  8月5日,新疆军区又指示伊犁军区,主要精神是:1、防敌伏击和袭击;2、铁列克提站应在我侧有利地形构筑必要工事为掩护分队阵地;3、苏修入侵干涉应向其警告,令其退出,否则诱其深入歼之;若打死打伤我方人员,坚决还击,将其歼灭于我方境内,敌在他侧开枪,威胁不大,可不置理;若绑架我方人员时,要反抗还击,不吃亏,不示弱;4、加强指挥,搞好联络。

  8月8日,苏大车1辆、小车1辆、装甲车4辆、武装军人60 余名,在铁列克提地区侵入条约线我侧2公里占领阵地、工事,对我方进行挑衅。其中5名军人越过苏松土带200余米,并向我方执勤人员开枪射击(打了2个点射,共8发子弹),我方无人员伤亡。分区当日即与苏方会晤提出抗议。并向新疆军区、伊犁军区上报了情况,建议巡逻时要抢占无名高地(676高地)。

  8月10 日,伊犁军区作战处电话请示新疆军区:拟将铁列克提站原定11日的巡逻推迟至8月13 日,以便配合我方在巴克图边防检查站会晤当日与苏方会谈

 

三、丘尔丘特当面争议地区的转场行动

  1969 年3月,由于我军在珍宝岛战斗中取得了重大胜利,遭到痛击后的苏军恼羞成怒,于是在新疆方向特别是塔城巴尔鲁克山边防采取报复行动的意图也愈发明显。频繁在我塔城防区挑衅。经常越境强行阻拦我方牧民在传统习惯线我侧进行的牲畜转场行动,并在巴尔鲁克山西部我方牧民转场的路线上构筑工事,妄想用武力侵占蚕食我国的领土。

  羊群转场,指的是羊群由冬牧场转向夏牧场,或者由夏牧场转向冬牧场。这本是民间的一项生产组织活动,塔城巴尔鲁克山丘尔丘特地区羊群转场的路线,取道平原地区,这条路线历史上是中方牧民转场的传统路线。中国牧民祖祖辈辈在这里自由通行,根据条约线,属于中国版图。但苏方实行蚕食政策,侵占了这块土地,形成争议地区。在其中约30 公里的路段,苏军设有众多哨楼、地堡,还有坦克、装甲车,羊群转场要从苏军控制的该地段经过,双方极易发生冲突。

  为捍卫国土,我军采取针锋相对的反制行动。新疆军区请示中央并经批准后,决定利用我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九师161团的牲畜,在铁列克提相邻的丘尔丘特边防站当面争议地区进行转场,对苏军实施反击。目的就是要让牧民和牲畜走我们认为是我们的区域。不走,会被苏军认为我们默认了他们的实际控制区,就有可能永远失去。当时也称为“政治转场”、“政治放牧”,争取再取得一次珍宝岛式的胜利。

  这次转场是新疆军区有准备和苏军开打的一次重大军事行动。当时新疆军区对这次转场异常重视,4月中旬就在塔城开设了前指,新疆军区副司令亓谦斋任前指总指挥,政治部副主任展征任前指政委,政治部组织部长宋英奇任前指副政委。伊犁军区、塔城军分区也都有领导在前指。转场行动时间确定为1969 年5月2日,此次军事行动后来称为塔城争议地区5·2转场。

  (伊犁军区注释:1950年1月,新疆军区发布命令,组建迪化、伊犁、喀什3个军区。其中,伊犁军区驻地在伊宁市,由第五军兼任,法铁依·伊凡诺维奇·列斯肯任司令员,二军副军长顿星云任政治委员。因为第五军有着三区革命、起义改编等独特的经历,中央对伊犁军区非常关注。特别是在1962年伊塔边民外逃事件中,曾任伊犁军区司令员的法铁依·伊凡诺维奇·列斯肯和伊斯哈克夫·马尔果夫二人结伴外逃,更让伊犁军区受到严峻考验。伊犁军区几经撤销与恢复,首先是名称多变。1952年11月,总参批复撤销伊犁军区番号。1954年,第五军整编为新疆哈萨克自治州军区,次年1月改称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军区,11月,改称伊犁军区。1969年12月10日,改称北疆军区。1985年撤销。其次是地点多变。因军区领导机关所在地伊宁距离边界只有70公里,为便于作战指挥,1970年4月东迁至沙湾县城,10月又迁至石河子市,但由于在选址问题上的意见不一致,1971年10月,北疆军区再迁往乌苏县城。这样反复迁址惊动了中央军委,军委领导讲:“这不是蒙古包,搬来搬去的”。这才确定在乌苏县城直至1985年6月被撤销。)

  这次行动的基本原则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即绝不开第一枪。过去几年中,我生产建设兵团的牧民每年在以上争议地区转场时,苏军都要出动兵力甚至坦克、直升飞机阻拦我牧民转场,还多次打伤我牧民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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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确保我军有实力取得战斗的胜利,陆军八师师长龚兴业亲自带所属部队前出托里县增援。其中进入边防一线阵地的部队就达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其余部队在边境的不同纵深地域待命。为了使上述部队能够隐蔽地进入边境前沿阵地,还发动生产建设兵团的民众沿着向阳线路维护站后方的山沟,临时修建了一段汽车便道,部队向边防一线开进时,从托里县城开始就采取闭灯驾驶的方式缓慢行进。当汽车翻过向阳线路维护站后方的山岭时,部队又乘夜幕改为徒步隐蔽地进入边防一线阵地。驻新疆的空九军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八一电影制片厂派出人员全程参与了转场的行动和拍摄。

  八一电影制片厂对新疆塔城边防斗争的采访报道非常重视,1969 年4月24日“九大”结束时,就专门成立了一个对外代号为“36 号摄制组”进驻塔城,由纪录片室的冉征超任组长,成员有军教片室的李平和八一厂驻新疆军区记者站的柯美松、刘遂峰。当时的任务是:执行拍摄新疆塔城裕民我生产建设兵团牧业队从丘尔丘特至塔斯提的春季羊群转场过程中可能遭遇苏军阻截、袭击的情况。因为这种情况在新疆边境地区已多次发生。

  冉征超等人4月中旬到达丘尔丘特领受任务后,八一厂又派纪录片室的夏健荣赶到了丘尔丘特,并重新指定夏健荣任摄制组组长,冉征超改任党小组长。转场前夏健荣组织大家一方面拍摄一些边防部队训练生活,一方面深入到前沿熟悉地形和到牧民中去熟悉情况,与转场牧工打成一片,成了互相配合的好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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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转场时,在队伍中有我军的官兵和记者化妆成牧民赶着羊群前行,转场的牧民也多是由161团的民兵组成。

  5月2日转场行动是36号摄制组抵达新疆后参加的第一次对苏斗争行动。5月1日晚,36号摄制组的人员分别冒雪进入预定位置:夏健荣在指挥所,李平、柯美松和杨学祖到前沿掩护位置,冉征超和刘遂峰随转场农九师(现为兵团第九师)的牧民赶着几十群羊,从丘尔丘特转场至塔斯提。摄影师穿着便服,跟随牧民赶着羊群一起上路,大约半个小时,就遇上了两卡车全副武装的苏军,他们跳下车就向赶着羊群转场的牧民冲来。刘遂峰和冉征超就在牧民当中,因为他俩都扛着银白色的鲍勒克斯16mm摄影机十分显眼,就成了苏军的重点冲击目标。但因为事前,农场给刘遂峰和冉征超各派了三名牧民专门保护他们拍摄电影,这几名牧民全都是从部队转业到军垦农场的,其中一名牧工还参加过淮海战役,很有对敌作战经验。在牧民与苏军搅和在一起,棍棒相向,拳脚相加的混战场面中,保护摄影师的牧民们十分沉着、冷静,有效地保护着他们俩进行拍摄。我羊群和牧民从上午大约八点来钟就与苏军接触上了,由于苏军采取分段阻截,因此,在整个转场过程中就几次受到苏军的骚扰。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军从纵深调动大批坦克追上来,并且出动了直升机在羊群头上跟踪,出动战斗机在牧民头上低空穿梭示威。当时摄影师们的感觉是:今天会有一场恶战无疑。但不知为什么?这次苏军雷声特别大,却没有下雨。要是那天的弹雨下来,所有的摄影师,农场的几十个牧民和几十群羊,肯定是难以幸存的。

  这次几十公里的转场路程,跟随牧民赶着羊群的两个摄影师与转场的牧民一样,每人身上只有一壶水和两块拳头大小的水煮牛肉,—整天只吃了一点点牛肉和一壶水,翻山越岭,在与苏军的纠缠中整整走了一天。天黑才到达转场的目的地塔斯提。在塔斯提边防哨所下面有农九师的一个农场牧业队,摄影师们随牧民们一起在一个地窝子里躺了下来,就几乎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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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的一个星期,记者们在积雪的交通壕里和边防站的指战员们一起,天天看着苏军坦克群不停调动抛起的滚滚烟尘和苏军战斗机在头上穿梭并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叫,并拍下了许多的珍贵现场资料。

  这次转场尽管双方混战一团,拳打脚踢,棍棒交加,但苏军始终没有开枪。打斗中我方人员抢了苏军士兵的枪,但枪里没有子弹,并且还发现苏军携带的子弹袋也是空的。事后分析,由于我方这次有备而来,一线和二线都部署了强大的兵力,做好了开战的充分准备。虽然事先我方做了大量保密工作,苏军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我军行动的情报,鉴于在珍宝岛战斗失利的教训,苏军采取了各种躲避措施。在我牧民转场时,苏军一改往年强行干涉的做法,没有任何成规模的部队出现在我牧民转场的途中,只是在我牧民转场的沿途派出了小股部队进行阻拦,或派哨兵与我牧民保持距离进行监视。并且苏军怕他们的士兵控制不住向我方人员开枪,把平时装备的子弹全部没收,士兵枪内均无子弹。

  这次我方举动极大震慑了苏军,让对手没敢轻举妄动。因苏军没有开枪,致使我军这次作战计划无法实施,未能达到预期目的。

  5月2日转场行动胜利结束后,36 号摄制组的人员从不同的位置上,拍摄下了苏军武装阻挠我农场牧工赶着羊群转场的挑衅罪行。这一次边界斗争胜利后,八一厂所拍素材得到了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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