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象杉与南玄拆得数招,又从屋内打到屋外,两个黑衣人见状,立时前去助阵,三道黑影霎时间将一袭白衣的陆象杉裹在垓心。这时那两个黑衣人也不再躲闪,都是使出了真实功夫,陆象杉瞧他二人招式路数,便知是八部会中的人物,且武功修为当不在南天之下。

  只听陆象杉道:“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左掌连挥,拨开两名黑衣人来拳,两人未及反应,已被陆象杉分别撕下面罩。黑夜中瞧不清面容,只知二人都约莫六十来岁。

  南玄暗中观察,见唐凤已连使“西来龙象手”的擒拿招式,却被南一安瞧得一清二楚,每每到关键时候总是化险为夷,数次让他逃脱,却也不知南一安何以能仅凭《洗髓经》的内力,在短短两年内功力进境如斯,任他何等聪明,也绝想不到陈抟自创了《六通指玄经》,又传授给了南一安。

  他越看越奇,暗想恐怕再斗上几十招,唐凤非得落败不可,便向两个黑衣人道:“先拖住这老东西,我去擒我那侄儿!”

  两个黑衣人应了一声,又是使出方才的法子,既不攻,也不退,只让陆象杉脱不开身。

  南玄抽身前来相助唐凤,南一安听那两名黑衣人发出的应答声,顿觉耳熟,斜眼一瞧,当即大吃一惊,这两人正是夜叉尊者和紧那罗尊者,他此时心中已然明白,那日南天夫妇在灵岩寺只见摩呼罗迦尊者尸骸,却未见他二人,想必是南玄威逼利诱,二人归降了他,而摩呼罗迦尊者性格刚烈,宁死不屈,便丧生在了南玄手中。

  南一安原本念着旧情,知道南玄是为情所困,加上练功走火入魔,才致迷失本性。此刻见他如此心狠手辣,先杀了摩呼罗迦尊者,还联手唐凤将陈抟杀害,刚才在天香楼又听徐存青说了他对父母的百般凌辱,曾经和蔼可亲的二叔,早已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胸中霎时间悲愤交加,热血上涌,当下大呼一声,双掌一错,以十成劲力拍将出去。

  南一安内力虽然深厚,当世已罕有敌手,但他毕竟年轻,尚不能融会贯通,挥洒自如,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南玄见他虽然掌势如洪,招法却显生硬,当下身子一晃,双手突然间伸出,扣住了他手腕,顺势往前一带,南一安这一掌便如击在虚空之中,立时消于无形。南玄见他一掌击空,正要当先反制,猛觉虎口一阵剧痛,却是被南一安掌力余势震裂,不禁愕然变色,心想:“这小子不知有什么奇遇,看来绝非一部《洗髓经》这般简单。以我此时功力,今日倘若取他性命,虽然费些周折,却也不难办到,只不过我那天杀的大哥便不能亲眼见到他宝贝儿子死在我手上。”他定了定神,右掌斜劈,掌力化成一道弧线,将南一安任脉督脉全都罩了进去,南一安一掌落空,反应不及,被他一击之下,立觉周身气流乱窜,向后摔了出去。

  这时包悉迩匆匆赶来,见唐凤果是在此,又见南一安倒在地上鲜血狂喷,一时间脑中乱作一团,吓得瘫软在地。唐凤见她出现,冷哼一声,道:“臭丫头,只顾跟这小子厮混,没派上半点用场!”当下大步上前往包悉迩腋下一提,转身便要遁去。

  南一安正待起身阻拦,却没半分气力,只稍一用劲,周身便剧痛难当。

  便在此时,道济和三圣庄门人听得动静赶来,道济见状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苦于自己没得丝毫拳脚功夫,半点忙也帮不上。他见南一安受了伤,待要将他扶起,猛觉背后掌力袭来,正中后背“灵台穴”,大口鲜血倏地喷出,却是南玄突施暗算。道济本是得道高僧,早已了脱生死,何况自己已经一百零三岁,自忖离大去之日也已不远,却万不能让年纪轻轻的南一安就此送了性命,当下奋力伸出右手摁住南一安头顶“百会穴”,将自己毕生修为的真力注入南一安体内,替他接续性命。

  南一安受伤不轻,险些真气溃散,但他内力深厚,源源不竭,倒也性命无虞。此刻但觉一股绵亘雄浑的真气涌入周身经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痛楚之感渐渐消于无形,但他重击之下神志不清,也不知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玄已瞧出道济是在将毕生内力注入南一安体内,心想:“这小子此时内力虽不能完全驾驭,却也已深厚无比,倘若再得这臭和尚功力,要生擒他恐怕大是不易。”随即立时上前单掌向道济头上劈去,道济神色泰然,面无丝毫惧色,心中一片澄明。

  陆象杉见道济命在顷刻,当下又被紧那罗和夜叉缠住,无法抽身相救,心急如火,大喝道:“济公快走!”

  这时南玄已逼至道济身前一尺,一道人影倏地闪出,挡在道济身前接了南玄一掌,正是陈抟!

  唐凤堪堪携包悉迩遁去,却见陈抟仍是未死,心中又惊又怒,面部青筋暴起,尖声喝道:“老贼,还有命在!”

  陈抟受了南玄一掌,仍是站立不动,他缓缓抬头,只见面色惨白如纸,长眉微微颤动,憔悴不堪。哪里有半分南一安初见时的仙风道骨?道:“弟妹,玄儿,我……我对不起你们……”

  唐凤怒道:“一句对不起能还得了这血债?”

  陈抟眼含泪光,长叹一声,道:“今日老夫为你亡夫亡子偿命,望你二人从此再别作恶。”一声清啸,霎时间青袍生风,内力好似大河决堤般滚滚涌出,周遭树叶簌簌作响,惊起了七八只鸟儿。一旁包悉迩和三圣庄众门人尽被这股内力震得站立不定,几欲晕倒,便是夜叉和紧那罗也捂住双耳,神情痛苦,只有陆象杉和南玄功力深厚,施展定神安魄法门,尚能看着平和些,反倒是南一安本已近昏迷,却被这内力震得惊醒过来。

  陆象杉见状大吃一惊,他知陈抟这是在散尽毕生功力后自断经脉,想要以死偿命,喝道:“道兄,万万不可!”可陈抟内力实在太过雄浑,此刻又全数散出,饶是陆象杉功力之强,也被这股内力逼得难以靠近。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辰,众人方稍觉缓解,只一瞬间又变得风平浪静,只见陈抟兀自双眸紧闭,面带笑容,一动不动的伫立中央。

  众人都不知所措,突听得“呜啊”一声,一只老鸦哀鸣破空,仿佛大梦初醒。

  唐凤被那鸦鸣之声惊醒,见陈抟与自己仅隔两丈,且门户大开,当即抢上前去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陈抟却不避让,身躯向后摔了出去,已然气绝身亡。

  这一下变起仓促,三圣庄门人不明缘由,已是吓得魂飞天外,此刻见陈抟倒地,众人立时抢上前去,一人伸手探陈抟鼻息,大声哀嚎道:“老祖,老祖羽化登仙了!”

  三圣庄门人中大多以从文为主,习武之人实是少数,李博渊虽得陆象杉真传,但去岁年满二十后便已下山,其余人本就年龄尚小,若论武功修为更是不值一提,但此刻人人怒不可遏,都叫喊着要替陈抟报仇。

  南一安经道济内力接续,已然好了大半,见陈抟自尽身亡,念起陈抟是八部会故人,于己又有授业之恩,如今死于非命,这笔账只得算在唐凤和南玄头上。他怒目瞪向唐凤,见她正欲转身遁去,包悉迩在她身旁吓得面如死灰,浑身发颤,唐凤拉住她道:“咱们走。”

  陆象杉道:“三圣庄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在此行凶?”

  唐凤道:“你待怎样?这老贼欠我两条人命,难道不该杀么?”

  陆象杉胸中发出阵阵闷响,直与猛兽低吟相似,道:“该……杀!”

  “杀”字一出,顷刻间便欺到唐凤身旁,南玄道:“唐师姐,我已助你报仇雪恨,后事你自己料理,我可要带这小子先走一步了!”当下大步朝南一安奔来,堪堪跨出两步,但觉背心一紧,却是被人拿住,他回头一望,正是陆象杉,心下大骇:“他分明距我五丈开外,又与唐凤缠斗在一起,怎的眨眼间便腾出手来?”

  陆象杉道:“今日但教你走出三圣庄,陆某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这一来南玄别无他法,要带走南一安只得与陆象杉分个高低,他深知陆象杉功力精湛,绝非易与之辈,即便自己练成了《六通要旨》,又有唐凤这等好手帮忙,仍不敢说十拿九稳,当下招呼夜叉与紧那罗道:“还愣着做什么?”

  夜叉和紧那罗听到召唤,互相望了一眼,却不上前相助。南玄喝道:“你们盼着我今日死在这老东西手上,恐怕也没这么容易,要是有胆量,现下尽管走便是!”

  夜叉忙道:“不是,不是,咱们上!”两人只怕南玄今日得胜逃脱,日后问自己算账,到时候两人联手也定然敌他不过,当下只得上前帮忙。这一来陆象杉便被南玄、唐凤、紧那罗和夜叉四大高手夹攻,虽仍立于不败之势,但要想取胜却是难上加难了。

  陈抟此前已对陆象杉说起过教南一安功夫之事,但陆象杉如何也料不到短短三年内南一安便能进境如斯,实是大悖常理,此刻也无暇多想,道:“一安,这两只苍蝇忒也烦人!”

  南一安理会陆象杉指的是夜叉和紧那罗,他已知道两人背叛八部会,便也不再留余地,当下应了一声,展开龙图拳法向夜叉和紧那罗攻来。

  夜叉和紧那罗同为八部会尊者,武功修为实与南天不相伯仲,南一安对付他二人联手谈何容易?可他此刻倘若退缩,陆象杉纵是武功盖世,也必然抵不过四大高手夹攻,时间一久定会气血衰竭,需当替陆象杉先行料理两个,好让他能专心对付南玄和唐凤。

  陆象杉本来自重其儒圣身份,出手雅致有余而杀气不足,但此时丧友心伤,化悲为怒,所使招式全是致命杀手,较之前已狠辣百倍。当日观音庙中只因对《六通要旨》未加了解,不曾防备,虽能胜得南玄,但自己也受了轻伤。后来陈抟得知此事,心中愧疚,便将《六通要旨》的致命之处一一说与陆象杉听了,此时南玄的《六通要旨》神功虽然厉害,但在陆象杉这等大宗师面前却已毫无秘密可言。唐凤武功修为较陆象杉差之甚远,是以此时他虽以一敌二,却仍能稍占上风。

  三圣庄门人借着月光,方才稍稍看清场上一人乃是南一安,骆雅诗一见心中大喜,随即又对他三年前撇下自己不顾,三年来又杳无音信大是不悦,但此刻见他身处险境,又不由得担心起来,一双雪白门牙紧扣嘴唇,愁眉深锁。

  余下弟子伤心陈抟身亡,痛恨南玄唐凤等人暗下杀手,都憋着劲想要抢上去帮忙,可又自忖武功低微,非但帮不上忙,还教陆象杉分神,心中又焦急又无奈。但见南一安与两名好手斗了个旗鼓相当,无不大感诧异。庄里习武的弟子瞧得入神,均叹南一安招式匪夷所思,一个怪招使出,还未来得及细想,他又已使了五六招见所未见的招式。

  南一安与夜叉、紧那罗拆得三四十招,仍是不相上下,心道:“难怪中原武林说咱们八部会是邪魔外道,这样的人在八部会身居要职,怎会做出什么好事?”愈想愈是愤恨,一面催动《六通指玄经》真气,一面展开龙图拳,喝道:“两个叛徒,亏我爹妈替你二人忧心,原来已做了他的走狗!”

  夜叉与紧那罗听着心中暗凛,二人当日慑于南玄武功,为求自保归降了他,心中虽曾愧疚,但如今骑虎难下,倘若此番再次变卦,便连个恶人也做得畏畏缩缩,岂不更教人笑话?心中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杀了南一安,踏平三圣庄,天下还有谁知道自己背信弃义?念及此处,发招更狠。

  南一安适才将龙图拳法的第一式到第八式反复使了六遍,二尊从未见过此拳法,虽然瞧出这门功夫的拳中之意高妙无穷,但南一安使出来却不免有些凝滞,只因南一安生死相搏不比平日练拳,于精微处难免有些生涩。好在几日前与法智切磋了一番,于这拳法在实战中的运用又有了更深的见底,若非如此,早已败在二尊之手了。

  但八部会尊者何等人物,一生大小战役不下数百,自是比年仅十七岁的南一安老辣许多,二人瞄准他招式间的间隙,频出险招怪手,南一安临战经验匮乏,五十余招后便愈斗愈显不支。

  这时听陆象杉道:“一安,老祖传你的这套拳法极是厉害,但你未练纯熟,不妨只使一招!”

  南一安听陆象杉这话显然已知道了陈抟传授自己武功之事,一时也想不出中间缘由,但听陆象杉道破迷津,登时醒悟,猛然忆起陈抟当日传授自己拳法时所说,这门功夫由奇门遁甲化出,精髓在“形形不不”四个字,即“形随意动”,“形意合一”,“不拘一格”,“不落窠臼”,虽只八式,但每一式中的变化却又无穷无尽,突然间茅塞顿开,当即只用练得最为熟稔的第一式“摇光揽月”,左右双足一虚一实,双掌推出,左掌还未拍到,招式又有变化,右掌已抢在前面递出。夜叉和紧那罗甫欲招架,南一安跟着右臂画圈,左手化掌为拳,端的是始料未及,难以捉摸。

  这套龙图拳法乃是陈抟归隐后在指玄洞中所创,他武功修为集佛道两家之大成,当在陆象杉之上,已至洞虚之境,是以这套拳法也是当世无双,南一安身兼两大无上内功,又得陈抟真传,本已非同小可。方今虽未能将此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但经陆象杉指点之后,对付诸如夜叉、紧那罗等先天金丹实力的对手,已是不在话下。

  三人拆了近一百招,夜叉和紧那罗已渐感应付不及,先前凌厉狠辣的功夫也无暇在使,用的全是一些守住门户的自保招式。南一安的龙图拳法却越使越顺,按照“形形不不”思路将那第一式“摇光揽月”打得行云流水,变招层出不穷,二尊再拆了五六十招已觉难以自保。当此危急关头却也顾不得颜面了,只听紧那罗道:“一安孩儿,咱俩受南玄胁迫,一时糊涂,你放我二人走路,咱们一定痛改前非!”

  南一安此刻正是悲愤无已,杀得兴起时哪里能饶他二人?南一安道:“我敬你二人是长辈,怎想到你们这等样卑鄙无耻,今日不杀你二人,如何对得起我爹妈和摩呼罗迦尊者?”说着更是热血上涌,双拳一抡,砰砰两声击在二尊胸口,直将二人击出一丈开外。

  夜叉胸口吃痛,心下更是害怕,忙道:“一安孩儿,咱家平日待你爹妈不薄,你要怪就怪南玄那畜生,是他给我们下了毒,我们不得不从啊!”

  其实南玄从未给他二人下过毒,分明是两人惧怕南玄,为苟全性命而为虎作伥,南一安究竟年轻,夜叉为自己开脱说的这番话竟令他心头一震,霎时间又对二人生出同情,不知如何是好。

  高手过招自当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差池,二尊见他此刻心神不定,募地里双双发掌,啪啪两下正中南一安小腹,待他回过神来,只觉半身剧痛,已然摔了出去。

  二尊见已得手,立时展开轻功遁去,几个起落便已消失无踪。

  南玄瞧见这边变化,道:“唐师姐,我已助你报仇,你须得助我擒住那小子。”

  唐凤心想:“我大仇已报,何必再自找麻烦?眼下还是尽快脱身为好。”便道:“好,我去擒他!”说着撤回双掌,向后跃开,佯装去擒南一安,却径自奔到包悉迩身旁,一把将她提起,道:“丫头,走!”包悉迩自刚才眼见陈抟身死,一直神情恍惚,脑中尽是三圣几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情形,此刻被唐凤带走却仍是浑然不知。

  南玄见唐凤使诈,过河拆桥,心中怒不可抑,适才与陆象杉一番交手,已知单凭他一人之力只能勉力自保,却绝难胜出,可现下实是半点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一招之内便会死在陆象杉手上,当下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哪里料到四个人前来,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这时已是鼓交三更,只见夜色忽变,一片乌云压过头顶,直将月光罩得密不透风,众人视线霎时间变得模糊不清。

  南玄心下大喜,寻思此刻旁人看不清,正能大展“天眼通”神威。这“天眼通”乃是《六通要旨》传至彼时仅剩的三大神通之一,分为“小天眼”和“大天眼”。“小天眼”以内力打通“丝竹空”、“承泣”、“四白”、“睛明”四处眼周要穴,从而开眼明目,眼力自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大天眼”实则与眼力无关,却是归纳内气运转路数的法门,高深武学无不以内力辅之催动,而内力运转之法则无不为“大天眼”法门所包,是以修成者一见敌人所使功夫,便能在“大天眼”所归纳的运气法门中一一对应,敌人的罩门、杀招在何处便会尽数暴露无遗,从而“看之即会,用之即佳”。三年前南玄初到三圣庄,与陆象杉棋盘上比拼招数时之所以能模仿陆象杉的九渊掌,便是因了此道。但南玄练功心切,走火入魔,加之“大天眼”心法古奥晦涩,他也并未全然掌握,只能在形式上模仿对方的招数,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南玄堪堪使出“小天眼”,忽觉腰间“京门穴”一阵剧痛,他未及防备,当下站立不定,跪倒在地,侧首一瞧,却是南一安发掌攻来。这一掌力道实在刚猛无俦,他微一运气,便觉肋骨断裂了数根。此刻心中好生懊恼,倘若当初携南一安离开三圣庄时便将他杀了,然后将他尸身置于南、柳二人眼前,二人也必定伤心欲绝,只怪他一心要让南天亲眼见爱子被杀,才能消他心头之恨,如今想来,未免太过托大。

  他知此刻后悔也无用,眼下受了重伤,料想今日也难以活命,只闭目待死。

  陆象杉见南玄已无反抗之力,抢上前发掌便往他天灵盖拍去,却听南一安喊道:“夫子且慢!”

  陆象杉一听,内劲立消,单掌悬空,道:“怎么?”

  南一安道:“我爹妈此刻下落不明,倘若他死了,弟子便不知道上哪里才能找到他们,求夫子先将他关押起来吧。”实则南天柳青青在终南山一事他哪里不知道?刚才虽恨极了南玄,当真有大义灭亲的念头。可见南玄重伤倒地,顷刻间便要被陆象杉取了性命,毕竟血浓于水,他又于心不忍。

  陆象杉长呼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便让他再多活几日。”催动九渊指的打穴功夫先点了他“膻中”、“腰阳关”两处穴道,又连点了他周身十八处要穴,让他丝毫动弹不得,这才放心。

  陆象杉回过头对几名弟子道:“把他扔进老祖……”一说到陈抟,不禁有些哽咽,徐徐说道:“扔进老祖生前闭关的指玄洞中,用铁链绑牢,明日去泽州城买一个铁笼,将他锁进去,再把洞口封上。”

  八名陈抟生前弟子依言将南玄带去指玄洞,陆象杉快步走到陈抟身旁,向道济望了一眼,似是仍不相信好友已撒手人寰,只见道济摇了摇头,陆象杉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道济缓缓说道:“扶老祖进屋。”

  众弟子遵命将陈抟小心翼翼抬进卧房,安置在床榻之上,点上蜡烛,道济和陆象杉分坐陈抟左右,南一安站在二人跟前,其后是骆雅诗、雷震川、曲万里、李杏儿等人,直将陈抟卧房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陆象杉道:“跪下。”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人人泫然欲泣,却凝泪不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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