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掌声中,刘万得站起身,环视了一下人群,他开口说:“咱们今天盟誓,打小鬼子,没的说。小鬼子他逞强来咱东北,来咱宜凌,杀人放火,所以,他就该被打,他就该被杀,这叫一报还一报。在这,咱得说清一个事,咱寻的是仇,不是寻死。咱们寻仇、报仇,首先咱们得活着,你们的家人也得活着。咱们不想法活着,还能寻仇,还能报仇吗?大家说对不对呀?”大家伙在笑声中边鼓掌边回应的喊:“对。”刘万得等大家伙停下了掌声,才又说道:“在这,咱得说清第二个事,咱们聚集起来打小鬼子,可咱们不是胡子。所以,咱们肩膀头论弟兄,不准称爷,咱们也不设胡子的四梁八柱,什么炮头、粮台、水香、翻垛,什么秧子、花舌子、插千、字匠。咱更不说胡子的黑话好不好?”大家伙齐声说:“好。”“我接下来说清第三个事,在座的凡是有家有口的,多的我不敢保证,基本的生活花销咱们报仇军兜着,大家说行不行?”大家伙又边鼓掌边回答:“行,太行了。”刘万得说:“我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说清第四个事,咱们既然举旗了,要干事了,还得有规据,这规据一个叫来去无痕。第二个叫不恶不淫。第三个叫吃饭同盆。第四个叫死不逃阵。这四个规据大家认不认哪?”大家异口同声的说:“认。”这认同声刚一落,一个人站起来问:“刘司令,啥叫来去无痕哪?”刘万得解释说:“就是出来进去不露马脚,别干完事大大冽冽的回来了,人家顺着印找来了,端了咱的老窝。这回明白了吧。“明白了。”这个刚坐下,又一个人站起来问:“司令:“咱的猎枪让小鬼子收去了,咱要干事,总不能空俩爪子干哪,咱使啥家伙呀?”张书宝接过话头说:“你孬哇?抢啊!小鬼子哪啥家伙没有有哇?”远难站起身说:“各位把心放在肚里,枪?我负责,管我要,保证在场的一人一把短家伙,这样行了吧?”大家伙又是一个声儿的说:“好!”刘万得满脸笑容乐呵呵的问:“还有要问的吗?”他环视了一周,见再没人问了,就发话说道:“接下来的事就是大家伙端起碗,咱们共同喝一个,喝下这碗酒,咱就边喝边唱咱们的盟誓歌。子小一!”子小一立时回答:“有。”“指挥大家伙唱咱报仇军盟誓歌。”子小一答应一声,离开座位,站到一个条凳子上开始领唱:“端起这碗酒,正道在里头,咱大老爷们肩靠肩,把干字往出吼;端起这碗酒,岁月在里头,咱大老爷们碗对碗,一滴也不留;喝了这碗酒,挽起咱的手,是风是雨咱也得往前走,上刀山下火海咱眉也不皱,流血不低头。”刘万得激动的插话说:“唱的好,喝酒,喝完了继续唱。”粗犷而浑厚的歌声再一次在老鹰洞内回荡。“端起这碗酒,良心在里头,咱大老爷们拉个钩,把不悔吼出口;端起这碗酒,情义在里头,咱大老爷们碗碰碗,信字千秋留;喝下这碗酒,承诺永不丢,是涛是浪咱也得风雨同舟,活不报仇死不寻仇,咱就别吹牛,爷们不回头。”悲壮而又激昂的歌声,在老鹰洞内震响,向老鹰洞外回旋,从三浒向阳岭上老林子的树梢上向天际间飘远。

  宜凌县城的凌烟阁饭馆里的一个包间内,远难一个人坐在里面,在等一个早就约定好了的一个人。在等这功夫,他边喝茶边玩扑克牌,那付扑克牌在桌面上就跟着了魔一样,远难的手从牌上一过,那牌就齐刷刷的站起,齐刷刷的倒下,再站起来,又倒下,然后就上下翻飞,远难正在漫不经心的玩着,就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看见远难在专心玩牌,对他的进来,理也不理,就很生气,很傲慢很大大咧咧的问:“干什么呢?”远难头也没抬的应道:“你不看着呢吗。”这个人见远难还不在乎他,就提高了声调说:“我是在问你,你是干什么的?”远难不温不火的说:“干什么呢和干什么的,是两个意思,中国话我懂。”这个人了听远难的回话,虽然觉得挺别扭,可看到远难的穿戴模样,知道不是一般人,就想诈俩钱,所以强横的说:“别贫嘴,说,干什么的?”远难见这个人不是个犟眼子,是个坏心眼子,就有意用日本话回答:“做生意,在等一个朋友。”这个人一听对方说的是日本话,虽然听不懂是啥意思,可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摊事了,当时就傻眼了,他“你、你、你”的,你了好几声,也没你出个明白话来,很尴尬的站在那了。远难冲他摆摆手说:“别傻站着,坐下,陪我喝两盅,我等的人还没到时候呢。”这个人这回听懂了,他顺从的坐下了,可坐是坐下了,光顾看着远难玩牌了,老半天没吱声。远难边玩牌边指使的说:“别光顾着看,点菜呀。”这个人这时才呼啦一下子醒过神来,人家比咱横,连说:“是、是、是。”只听这个人喊了一声:“来呀。”一个跑堂的进来客气的问:“您点点什么?”这个人很神气的说:“没眼力见呀?还用问吗?今天我点,四菜一汤,加厚。”跑堂的听到今天我点四个字明白了,戴礼帽的比这个穿军服的谱还大,赶忙应承着回答说:“二位稍等,菜,马上就上。”说着退了出去。

  在酒菜还没上来的功夫,远难先入为主的问这个人:“按照中国人的话说,石川大佐也是个有里有面的人,他给你个什么爵儿啊?”这个人有些谦逊的回答说:“哈哈,不好意思,北队的第一分队分队长,我姓靳,叫靳钱乐。”

  这个靳钱乐,今天有些不太走运,他本来是到凌烟阁找茬抹油来了,没想到遇上了一个会说日本话的人。在他的记性里,能说日本话的人,就是他的外爹,就是他的外爷。所以靳钱乐的表现,当然就得低三下四。可他骨子里却还是个不认输的人,他就有意没事找事的要将一下眼前这个还有些毛嫩的能说一口日本话的年轻人的军。他故作关心的问道:“石川大佐怎么没派几个人保护你呢?你一个人在外边是有风险的?”话虽问得很光堂,这个靳钱乐可是话里有话,他的真实意思是在探这个年轻人和石川大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是亲是疏,是远是近,同朋是党,是一伙的,还是根本就不搭边?远难笑了一下说:“石川,只常听这个名,知道这个人,没谋过面,其实不认识。”靳钱乐一听他不认识石川大佐,立马来神了。他站起身说:“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话不搭边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掏出短枪,啪的一声把枪放在桌子上,两眼盯着远难等话口。刚才,远难很清楚眼前这个靳队长心里的小九九在打什么算盘,就有意留个话口让靳钱乐钻。他见靳钱乐露出了凶相,还是原来的口气缓缓的说:“你还真个像模像样,行,石川大佐没错用你。”靳钱乐得意的说:“那当然。”远难听到靳钱乐的回话中的语气有些自以为是和傲慢,就改变了口气,冰冷的说:“石川早就应该向天皇谢罪了,他忘了这件事了吧,啊?他忘了,可那个将军没忘。我就是那个将军派来的,特意到宜凌,背地里要看看他石川把宜凌控制的如何,好了,还兴许放他一马。差了,人家将军这回可能要动真格的了。”远难说到这,故意停下了不说了,在观察这个靳钱乐的态度。靳钱乐听到这,好像才听出了远难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话中的楞逢,他心想,自己可能惹事了。心这么一想,他的态度就由强横张狂变得卑躬屈膝起来。远难语言轻蔑的说:“怎么样,把枪拿起来,押我去见石川,你可能还会得到奖赏。”有个将军要让石川向天皇谢罪这件事,靳钱乐听说过。可他还是有点疑神疑鬼,就想进一步探一探,就是探错了,再磕头也不迟。所以,这个靳钱乐就跟问了一句:“我呢,职责所在,咱是偶遇,不好意思,有证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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