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麻生二郎大佐兵发无虑山,剿灭老道军的行动方案,把无虑山规划成五个重点,实施篦梳战法。第一个重点石门屯;第二个重点七峰山;第三个重点莲花;第四重点长青川;第五个重点海棠山。具体实施中,各部按要求,行动各有侧重。
特袭大队:一百人中,九十人负责突击搜查,听保长汇报,重点讯问。凡了解并掌握到与老道军有接触者,青壮年一律当场抓走做劳工。另有十人负责当场推倒房屋,收缴钱粮牲畜,断其生路。
围剿大队:六百人中,三百人为一拨,每拨一昼夜,东西排成一排,人人手持一面铜锣,边走边敲,篦子梳头一般,从头刮一遍。
平野次郎少佐与安倍志和少佐,各领所部,一天一轮换,跟在围剿大队后面,一经发现老道军,当场或围或追,实施剿杀。
古贺七百骑兵在无虑山西麓镇守,一经有老道军出山,不给喘息机会,立即追杀。
无虑山东麓沿线,由所在地驻守关东军负责并协调行动。
麻生二郎大佐铁桶般部署之后,他又心想一损招,部署了一股暗兵。这股暗兵还兵分了两路。一路由卜二愣子带队,着便装潜入望海峰下两大川,刺探老道军指挥部的动向。第二路由冯胥带队,在两大川向西出口沿线村屯暗设哨卡,监控并防止老道军总部出山西逃。
麻生二郎大佐的这一次围剿老道军的大动作,太狠了。抓人毁房,断了老道军与老百姓的联系。断粮、断饮、断住。东西横向篦梳,敲锣震山,断了老道军的隐匿藏身之处。东西前后设了围追堵截之重兵,断了老道军的逃生之路。
宜凌入冬以来的第三场大雪下过后的第十一天的晚上,第四场大雪又悄然而至。大雪下了两天不停,第三天的下午晌,停了大雪,大风来了,凡是阻挡风的东西,大树的梢儿,立着的棍儿,夹着的杖子,墙头上的枣刺儿,窗户上的小眼儿,门上的缝儿,歪树的老皮儿,松树的针儿,长刺的老槐,石窟窿的心儿,两峰间的坳,巨石间的鼻儿,都发出各自的奇响怪叫。这声音,胆小的听着哆嗦,胆大的听着心毛。
就是在这样的风雪严寒中,篦梳式围剿进行到了第十三天,从无虑山的南端开始,已经篦梳到莲花寺一带。第一次带领特袭大队的戈六枝,表现抢眼。“大佐,戈六枝向你报告,特袭大队斩断与老道军联系的行动,从老道军三营为其抢粮的张家营子开始,目前,已经有木匠屯,石佛堡子,石门屯,梨树沟,一日站,拉马道,黄金岭,小峪口,老虎石,大峪口,东南沟等二十一个村屯被处置。其中,这二十一个村屯中有三百八十一户被推倒了房屋,共计一千二百零三间。从这三百八十一户中抓劳工七百二十七人,已经押送到劳工居住营,等待火车外送。涉及这三百八十一户人家的鸡鸭鹅,牛马骡,米面粮,全部清走。并将这三百八十一户的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全部驱离原住地。目前,这些人,无家可避风,无屋可御寒,无粮可充饥。向天呼嚎,等待死期。”麻生二郎大佐听过戈六枝的报告,面露喜色的夸奖道:“哈哈哈哈,看来的,你很有指挥才能。可贺,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用的人才。”
比起戈六枝,郑三彪的汇报简单多了。“报告大佐,风雪过后,围剿大队六百人,按你的要求,分成两组,每组三百面铜锣,不分昼夜,满山敲响。现在是山无静时,人无宁日,搅得他们是整天心神错乱,茶饭难食。只是,还没有发现老道军的身影。”麻生二郎大佐听得十分的认真,见郑三彪没说出什么具体的东西,他问:“他们的,具体指向的是谁的?”郑三彪见问到这个,他胸有成竹的应答:“大佐,他们的,指的是那些对老道军有好感的人。现在,一听到铜锣响,他们就心紧。听说,就连那些闹夜的娃娃,一听到大人吓唬:‘再闹,敲铜锣了。’再闹的孩子,马上就不哭了。”听到郑三彪这么一忽悠,麻生二郎大佐难得的笑了:“哈哈哈哈,照你这么说,这还会成为文化遗产,在满洲传承下去了?哈哈哈哈。”
两个正在笑着,平野次郎少佐进到屋来。“报告大佐,我们找到了老道军的老巢了。”麻生二郎大佐高兴的说:“快说说的。”平野次郎少佐从文件包中取出一大叠照片,分别指着照片说:“这一张,是在他们的老巢,千峰山二郎崮上拍照的,这个马架棚子,就是他们议事和讨论军事行动的场所。这一些就是他们隐藏并用来睡觉的地窨子。”麻生二郎大佐眼睛离开这些照片,苦笑了一下说:“嘿嘿,这些都是过去的了,当时如果发现,还会有大用,但已经时过境迁。他停住话头问:“发现他们的行踪了吗?”平野次郎少佐回答说:“他们的指挥部在长青川,所以,那里才是我们行动的重点。现在发现的和被我们抓住的一些零散人员,都是打着老道军旗号,向当地老百姓骗吃骗钱的胡子武装。”麻生二郎大佐有些惊讶的问:“嘿,还出现了这样的事,有多少?”“报告大佐,目前抓到六伙,共计四十七人。”见麻生二郎大佐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平野次二郎少佐打断他的思绪建议说:“大佐,我们应该立即封锁长青川一带,打掉老道军的指挥部。”麻生二郎大佐冷笑了一下说:“你以为,老道军的指挥部,说打掉就能打掉吗?你清楚我们此次行动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必须砍断老道军与老百姓联结的那根情线。不然,星星之火,总会有燎原的那一天的。”麻生二郎大佐停住话口后,他呼出一口长气,冷冷的说:“你的建议,我的批准的。包围逍遥岭、长青川。”
雪夜中,宜凌县西部山区的烧锅营子一个大户人家的窗户透着灯光,老道军总指挥师文尔问胡金山:“我说你这个光杆营长,现在有多少人了,说实话。”胡金山乐得合不拢嘴的说:“总指挥,你给我指定的这个区域太好了,有抗日英雄马子丹的底子,群众基础好哇。马子丹被杀后,好些人都盼着有出头的人呢。我一到这块,一说是老道军四营,他们暗地里找我呀。跟总指挥不说假话,我现在已经有二百一十六个人了。这里面有八十多人,还跟马子丹打过县城呢。总指挥,你不来,我还想找你呢,我想把队伍拉出去,打一仗,一方面检验一下真实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减轻一下无虑山那块咱老道军的压力。”师文尔夸赞的说:“你很有全局意识,是块干大事的料。但要谨慎,特别是要防止有人混进来。”“总指挥,这个,我也担心。但这些人来,都做保了。十人保一人,眼下是不会出大差的。”师文尔点点头说:“吃过一亏,长一见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么说,总指挥,你批准了,那我就干了。”师文尔以笑带答后问:“哈哈,胡营长,你知道一营长刘铁拳的位置吗?”胡金山肯定的回答说:“总指挥,这个你问我问对了。这个我知道,他前天还来给我送枪来的。”
“报告大佐,关东军司令部来电。”“念。”“据关东军驻凤凰山部队报告,老道军一营抢劫了他们的一个临时武器弹药存放处,抢走大批武器,余者被他们全部炸毁。植田谦吉将军亲自过问,问你部,是在围剿,还是在驱赶,他们为什么都跑了?”
“报告大佐,福原俊树少佐来电说,昨天夜里,宜凌县城四个城门遭老道军骚扰,火车站东劳工临时居住营七百多劳工被劫。”
“报告大佐,民情调查处冷处长派人送来报告,说老道军二营离开逍遥岭,通过清河区域,进入了松岭山系。”
“报告大佐,清河来电说,老道军警卫营窜到海棠山一带后,不知去向?”
麻生二郎大佐在听取报告的当口,古贺一直在一旁听着,他摇着头对麻生二郎大佐说:“麻生君,看来,我来宜凌的第二个目的,与老爷刀一较高下的机遇,已经不存在了。我决定,带领我的部队,明天撤出。”古贺的话,令麻生二郎大佐非常意外,他很期待的看着古贺的脸,希望看到古贺改变自己想法的脸色变化。但他的期待最后还是落空了。他很无奈而且有些凄凉的说:“你走吧,这里终究不是你的责任区,在你走之前,把现在我的心意,毫不保留的告诉你,我……谢谢你的帮助。”
古贺走了,走的很失望。古贺走后,他带来骑兵,一个不剩的又带走了。古贺的骑兵这么一走,麻生二郎大佐的围剿兵力大减,他现在的处境很鸡肋。进,意义大打折扣。围,网漏难补。撤,与来时的目标差距甚远。在一旁的安倍志和少佐把这一些已经看在眼里,而且是心知肚明。他走上前去递了个下台阶的话说:“大佐,逍遥岭至长青川一带的围剿,还按方案进行吗?撤回县城,另谋新策吧。”
麻生二郎大佐憋闷了半天的气,终于有借口发泄了,他近乎咆哮的喊着:“进行,进行,继续进行!老道军连结老百姓这根情感的线,还没砍断。我命令,前进,包围长青川逍遥岭区域。”
戈六枝、郑三彪、平野次郎、安倍志和各率所部,在凛冽的寒风中,直奔目标。麻生二郎大佐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高处,看着他这些个已经肆无忌惮而且是如狼似虎的兵,近乎疯狂的拆院推房,倒舍毁仓,夺女抢粮,抓人捆羊,他歇斯底里的大笑着:“哈哈哈哈,老道军,师文尔,我看你还怎样回来?”
此时麻生二郎大佐的心中,做人的良知已经丧失怠尽,做寇的狂妄催化着他的丧心病狂。他举着大佐官刀喊着:“决灭其人,断命其根。”正在他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之时,一声报告惊醒了他。“报告大佐,福原俊树少佐来电。”“念。”“是。‘报告大佐,据侦察,老道军的二营与一营汇合,正向县城方向运动。另据侦察,老道军的警卫营已经与四营汇合。特别提示,老道军一营已经抢到一批掷弹筒并分发给老道军各营。县城与铁路险情倍增。’”听完报告,麻生二郎大佐铁青着脸,手柱着大佐官刀,正襟危坐,把群山从头看了一遍,叹了口气,不甘心的吐出了两个字:“撤离。”
回到宜凌县城,刚走进指挥中心办公室的麻生二郎大佐,手没等洗,茶没等沏,屁股没等落坐,福原俊树少佐在外敲门。麻生二郎准了一声:“进。”福原俊树少佐进屋见面就说:“大佐,刚才接听关东军司令部电话,首相派出了一个文化考察团,专程前来宜凌考察,重点考察关圣帝宫,观摩关圣帝真金真人尺寸塑像。要求宜凌驻军做好接待。”
刚回到宜凌县城,气还没喘匀的麻生二郎大佐,听到福原俊树少佐的报告,把他惊得是张口结舌,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惊慌失措的问:“杨高山,杨高山呢?快去通知,我马上见杨高山。”福原俊树少佐在一旁提醒说:“大佐,杨高山,昨天夜里,他死了。”“死了?”麻生二郎大佐问过这句话,急得在他的办公室来回的转着,突然停住脚步急不可待的问:“冷啸,快找冷啸!”福原俊树少佐小声的告诉他说:“大佐,昨天我找他,他就已经失联了。”正在麻生二郎大佐失魂落魄的当口,一声报告又惊醒了他。“报告,大日丸号轮船株式会社电报。”麻生二郎大佐鼓足了一口气命令:“念。”“麻生二郎先生,您邮寄的沉香木关圣帝巨型雕像,因台风致使大日丸号轮船翻沉而落入大海。无法奉还,特此通知。”
一营营长刘铁拳、二营营长鲁子华、三营营长沈达书、四营营长胡金山、警卫营营长李林树,还有女道姑营营长张雅芬、医疗服务站站长贾瑞芳重聚老爷岭圣云宫,总指挥师文尔斩钉截铁的宣布:我命令,老道军攻打宜凌县城的时间是,清明节前一天的太阳落山之时。”
2020年4月29日晚18时45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