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申请出列四个字,师文尔看看刘铁拳,见刘铁拳正看着在队列外的人呢,他明白了刘铁拳的用意,随即答应:“允许出列。”“是。”刘铁拳答应一声后,迈步出列,然后他又走到沈达书跟前,把他拉到师文尔的面前介绍说:“总指挥,他就是舍命救我们沈保长,请让沈保长讲几句话,行吗?”师文尔转回身说:“大家鼓掌,请沈保长讲话。”

  在热烈的掌声中,小庄子村保长沈达书开口说:“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老道军三营为什么被日本人围歼了?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小庄子村的二百子口人全知道。他们是为救小庄子村二百多口人的性命而被害的呀!”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老道军全都愣住了。沈达书继续说下去:“汉奸把小庄子村祸害苦了,二百多口人过冬的粮,还有全村长毛的,带肉的,全给吃光了,全村二百多口子人当时就断顿了。老道军三营营长刘满祥知道后,决定为我们奔袭百里,舍命抢粮啊。枪炮声中,三营几百号官兵,打车站的打车站,架桥的架桥,沿途又保护着。小庄子全村,人背驴驮,才有了这过冬的粮食。张家营子,那可是一个大屯子呀,有一天一大早,被一股突然进村的日本鬼子给抢光了。无奈之下,他们也找到了三营。三营没别的办法呀,只得第二次为救张家营子一千多口人的命,再次舍命抢粮。三营全体老道军与日本鬼子拼杀了半夜又一个早晨哪,全牺牲了。这次啊,听说有老道军被封在关圣帝宫里了,全村人和我一样,着急死了。等了三天哪,见看护现场的特袭大队大部分人回城后,我们打死了两个当班的汉奸,全村二百口人挖了一大天,这才挖通封口哇。救出了还活着的,埋藏了牺牲的。今天,我们跟着刘排长,一块来了七个人,我们把家都安排了,要入伙老道军,抗击日寇,杀鬼子。”说到这块,沈达书半转过身来,对着师文尔说:“见着你总指挥了,就请你批准吧,啊?”说出了请求后,沈达书接着又说:“总指挥,现在还不归你管的我,说句没章法的话,你不批准,我们也不回去了。”最后这句话,把全场逗得是哄堂大笑,转而又是一片的掌声。

  看着眼前这动人的情景,看着这个队伍中没有了他的徒弟、警卫营营长无过和他所带走的三连、四连老道军战士的身影,正在师文尔的心中悄悄的暗自神伤之时。刘铁拳突然喊了一声:“报告总指挥,刘铁拳申请,为我们营长无过和与他一起牺牲的英雄鸣枪送行。”听到刘铁拳章与理皆通,义与情至深的话,师文尔心动的高喊一声:“批准刘铁拳申请,警卫营一连连长李林树指挥鸣枪。”李林树应答一声:“是。”然后下达口令:“全体立定,鸣枪准备一,提枪;鸣枪准备二,拉开枪栓;鸣枪准备三,子弹上膛。报告总指挥,为英雄鸣枪准备完毕。请总指挥下达命令:”师文尔喝令:“为牺牲的英雄们送行,鸣枪开始。”咣、咣、咣,二百多枝枪有节奏的三次鸣枪的震响,激起峰峦和鸣,引发壑川回荡。

  在为英雄鸣枪的余音袅袅中,又一个新消息,令人激动与振奋,把在场的还沉浸在对英雄的怀念之中的老道军的那种情感又强力的拉了回来。“报告总指挥,老道军警卫营营长无过率领三连四连长途奔袭归来,请求入列。”这一声报告,激动得在场的老道军的眼泪都下来了。师文尔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爱徒、营长无过以及他身后九十七名老道军战士,连连的说:“好,好,好,你们都是英雄,英雄回来就好。”说着,他转回身说:“掌声欢迎英雄入列。”

  欢迎英雄归来的掌声经久不息,在掌声中,再一个好消息传来:“报告总指挥,二营一连连长鲁子华率二营一连一百六十八名老道军战士奉命归建。请求入列。”师文尔大笑着夸赞说:“都在传你鲁连长成精了,演戏炸郑三彪,炸死一百一十二,炸伤三十六。满山敲锣的变成了戏场收尸的了。打得好!请二营一连一百六十九位英雄入列。”

  师文尔心中装着的原本的部队整合方案,因为警卫营营长无过突然率队归来而未宣布。同时,还有一个疑问在师文尔的脑海中萦绕。为此,列队解散后,他特意找来鲁子华。“鲁连长,问你个事。为什么未按要求的时间归队?”这句话出自总指挥之口,鲁子华深知他的分量。鲁子华惊讶的回答:“报告总指挥,潘连长见到我的时候,是今天早晨太阳刚出山。得到你的命令,我们是轻装急行军过来的呀。很多贵重的东西来不及带,都委托老百姓给藏匿着呢。你不找我,我还想向你汇报呢,借用马匹把那些东西得驮回来。”话解释完后,见师文尔一脸的思索模样,鲁子华忍不住问:“总指挥,怎么,这里面有啥问题吗?”师文尔听到鲁子华的说明,跟着又有一问,他出口长气说:“随便问问,记着,话到此为止。”鲁子华应道:“是,我记住了。”

  老道军总指挥师文尔找二营一连连长鲁子华谈话这功夫,潘贵在附近绕着,他在等师文尔腾下时间,找总指挥主动说明没有按时间完成任务的原因。

  见鲁子华一脸严肃的离开,潘贵来到师文尔的跟前。“总指挥,我没有按要求准时完成任务,我……”师文尔脸色平静,情绪平稳,语言平淡的问:“这个任务,说实话,没啥难度,一般的通信员都能顺利的完成。你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实属不应该。说说,遇到了什么情况?”潘贵说:“我把自己打扮成皮货商人,骑马走山路……”“报告总指挥,清河县无难寺张雅芬、贾瑞芳等八位道姑被冷啸的人抓走了,现关在宜凌民情调查处。”听到报告,师文尔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后说:“知道了。”等师文尔坐下,潘贵想继续说明情况,又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想法。“报告总指挥,范一山夫妇想离开,他们想见你说句话。”听说范一山夫妇要走,师文尔一惊,他一拍脑门说:“噢?这个事可怨我。快告诉他们,我不让他们走。我马上就到。”潘贵见总指挥忙,就试探着问:“总指挥,我接着说?”师文尔抬腿步走着说:“你的事有时间在说,跟我走一趟。”

  见到范一山、萧淑云夫妇,师文尔对范一山说的第一句话是:“范先生,萧淑云大嫂,对不起,因为内奸这件事,让你们夫妇受委屈了。”范一山听到这句话,出了一口长气,发出了一声:“咳……”师文尔接着自己说的话茬说:“王北成派人告诉我,说老道军内部有内奸。当时我们把老道军内部有可能与外界发生接触的人,都从头筛了一遍。说实话,范先生,我把你也列进名单,但后来把你排除了。为什么?因为你虽然有宋国荣是亲友关系这一层,但你与他已经早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了。你对老道军是真真心心的拥护,实实在在的支持。有伤员了,你们帮助救治着。老道军得病了,你们熬药侍服着。这些都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事。今天,我告诉你我的心里话,你们夫妇的重要,眼下还无人能替。你们夫妇的工作,是老道军不可分割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老道军需要你们的支持与参与。”范一山站起身说:“总指挥,我范一山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这个事我还懂。队伍发展了,这种事今后有可能还会有的。你告诉我了,心里堵的这块石头,就算抠出去了。你刚才说的,我们很重要,我们听着高兴。我们夫妇这块,你就放心吧,总指挥。”

  “报告科长,那个年长的道姑,问什么她都不说,我伸了两下手,她不禁打,死了。”听苟三旺说死了个年长的道姑,侯林海惊愕的骂道:“什么,死了?你他妈的惹祸了。”苟三旺反驳说:“这算惹什么祸呀?”听到这句不以为然的回答,侯林海怒问:“我说苟三旺,你他妈的嘴硬是不?处长管你要这个人咋办,你想过吗?”这一句问话,把苟三旺给问住了,他嗫嚅的问:“头儿,那咋整啊?”侯林海教训的说:“什么咋整啊?跟我干事,你得长点心眼,懂不?你看出门道没,朱世春多红了着,处长为啥把这个事又交给咱了?那是朱世春没抓着姓杨的道长。本来是手拿把掐的事,结果让他把差事办给砸了。咱处长为啥把这八个道姑抓住不放?那是因为,大佐啥时候想起要问这个事,他有这八个道姑顶杠呢。你给打死了,你顶得了这个杠吗?处长有态度,我跟你都说过,忘了?我再告诉你一次,审是必须的,大刑也得动,但还得让她能走能撂,能说能道,还得能干点活。”苟三旺听得有些糊涂,他结巴的说“这……这、这?”侯林海不愿意的问:“这什么呀?我问你,打死的是哪个,张雅芬,还是贾瑞芳?”苟三旺回答说:“不是她俩,另一个,那个瘦子。”听说不是张雅芬和贾瑞芳,侯林海松了一口气的说:“啊,不是那两个主角,还兴许会好说些。”两个人正说着的话,被来人打断了。谁来了?冯胥。冯胥进来告诉侯林海:“科长,处长让我告诉你,审问室换个干净的屋,今晚上麻生二郎大佐亲自审八名道姑,一个都不能少。处长最后一句话是别出啥差,他陪着。”听冯胥传达完处长的话,苟三旺嘴张多大,舌头吐出来多长,吓得他两条腿是哆哆乱颤,这不是缺啥可啥来吗,这个烟泡可咋按哪?侯林海把脸拉个多长的对苟三旺说:“咳,伸手就打死一个道姑,你的能耐大了,自己找处长说去吧。我可顶不了这个杠。”

  晚上,民情调查处的院里院外,戒备森严。审问屋内,灯光大亮,张雅芬、贾瑞芳等七名道姑被捆绑着。门开处,民情调查处处长冷啸先头进来,侧身站定,抬平胳膊,右手示意。麻生二郎大佐快步进来。侯林海上前报告:“处长,一科科长侯林海带领冯胥、苟三旺正在审训道姑。”冷啸问:“不是八名吗?这怎么才七名?”这件事事先侯林海已经向他报告过,说被苟三旺打死了一名。但此时,他顾意盯着这个事问。要不咋说冷啸奸猾呢?门道就在这,这就是门道。冷啸先入为主,盯问属下,那可和麻生二郎大佐逼问他,在事情的程度上,是有天地之别的。“报告处长,那一位女老道拉肚子失禁,大佐视察,不方便,也不文明,临时关到别去了。报告完毕。”事情就这么遮掩过去。麻生二郎大佐走到张雅芬跟前站下,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才开口问:“你就是张雅芬?”张雅芬点点头。麻生二郎大佐自己接着话茬说:“用满洲国人的话说,你人真够仗义。本来是童养媳,杨高山长大了,扔下了你,他学道了。你不计前嫌,也入了道。这是过去,现在他有难了,你又舍命相帮相救。佩服。你的大名叫张雅芬,请问在道的法名叫什么?”张雅芬见麻生二郎问她的在道法名,她笑着回答说:“麻生二郎先生,你若放下屠刀,立志改邪去恶,想虔诚学道的话,我还得愿意收你,那你也得排在孙子辈以后。问我在道法名,你现在还不配。”这句话说的内容,麻生二郎全部听懂了。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话,麻生二郎听懂后并没有暴怒,他笑笑说:“哈哈哈哈,满洲国的人,嘴巴子上的功夫都不错,说话有水平,忽悠有能力,但空打嘴炮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你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敢跟我说这种话?告诉你,杨高山若是死了,你的价值肯定会很高。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他还活着。他活着,你的价值就等于零。听好了,说出我想听到的话,你的生命,还可以属于你。说我不想听到的话,你的生命,肯定过不去满洲人的年。也就是带给人春天希望的春节。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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