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大姐刘红霞高中毕业了。二姐刘红梅也上了初中。我和大弟刘书宝双双上了小学，我俩每天背着母亲缝的花书包，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去上学。
小学离我家很近，走出巷子，过条马路就到学校门口了。偶尔有书本落在家里，下课时一溜小跑回家去取，往返一趟也不会迟到。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母亲总是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照顾宝儿。宝儿越长越淘气，总喜欢纠缠着母亲，让母亲干不成活。看到我和大弟回家，母亲连忙让我俩带他出去玩 。
宝儿越长越淘气了，他总是纠缠着母亲不让母亲干活。但他有个嗜好，特别喜欢看牛。看到牛棚里吃草的大黄牛、小黄牛，他就会高兴地手舞足蹈， “哞哞”的学着牛叫。于是，我和大弟每天下午放学后，总是带着他去小队的牛圈旁去玩。
大姐红霞高中毕业后，她跟着母亲一块去上工。父母虽然重男轻女，但对大姐的爱却从来没有缺少过。大概因为大姐是长女，父母对大姐宠爱有加，不但让她读完了高中，母亲还坚持让大姐复读了一年，但还是没能考上大学。母亲十分失望，只好接受了大姐回村务农的命运。
大姐很不适应队里的劳动，放工后，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她高中毕业了，算是成年人了，必须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好，她回村不到两个月，就被大队抽到科研组去上工了。科研组就是由大队抽出十几个高中毕业生，让他们去种大队的试验田。其实，就是大队留出村边的十几亩好地，让科研组成员根据季节在试验田里种植小麦和花生，收的粮食都成了大队的私有财物，美其名曰试验田。其实就是搞形式，但活儿比较轻松，由各小队给科研组的人记工分。试验田就在丹江河堤附近，十几亩平坦的沙土地在树木的环绕掩映下蔚为壮观。
大姐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她中等偏高个头，身材匀称，白净的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大姐喜欢辫一根独辫子。父亲在供销社上班，碰到好看又便宜的布头子就买回家，母亲用这些布头子给大姐做成新衣服，把大姐打扮得更加漂亮。大姐又娇气任性，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二姐和大姐相比，就差强人意了，总是穿着大姐的旧衣服，母亲嫌长头发难打理，一直让二姐留短头发，二姐又天生勤快好动，下午放学后不是上坡打猪草，就是背着背篓去河边扫树叶，还要帮母亲刷锅和洗衣服，就像个勤劳能干的假小子。
大姐骄傲任性，不喜欢假小子似的二姐，总是嘲笑二姐长得难看，喊二姐假小子。二姐虽然比大姐小七岁，和大姐比起来还是个小孩子，但她性格活泼，伶牙俐齿的，总是以牙还牙。二姐也看不惯大姐，她总是故意和大姐作对，还给大姐取了个外号叫大小姐。
这天下午饭后，母亲洗好锅碗，坐在堂屋大方桌旁歇息，正在这时，大姐的高中同学彭俊英，手里拎着黑色人造革皮包，笑眯眯来到了我们家。
彭俊英毕业后在县印刷厂干临时工。他长得高个头，大长脸，浓眉大眼，留着大背头，还算英俊。虽然他穿着一身旧的衣服，但洗得总是很干净。 彭俊英是英娥婶子的娘家侄子，他每次上英娥婶子家做客，总会顺便上我家探望一下大姐。
彭俊英一进我家堂屋，就从包里掏出一沓纸，笑着对母亲说：“姨！我给弟弟妹妹们带了一沓子纸，让红霞给他们每人订一个作业本。”
“大侄子，往后来家里玩，可千万别带东西来。这些纸是印刷厂里的吧？可别让领导看见，影响你的工作。”
“姨！没事的，这纸是厂子里印坏的，厂里不要了，才让我们带出来的。我今天有事上我姑家，顺便来看看您老，也看看弟弟妹妹们。过两天，我要去西安出差，要在西安待一个礼拜多……”
大姐笑眯眯站起来，给彭俊英递了个高凳子，把他让到大方桌旁边，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彭俊英能说会道，每次来我家都和大姐谈天说地，聊得很开心。他喜欢吹嘘自己，上个礼拜他来我家时，就站在厨房，对忙着做饭的母亲说：“姨，印刷厂的厂长是我表叔，对我很关照，还夸我办事能力强，明天他去省城出差，要我跟着一块去，还说要提拔我当采购员呢……”
“大哥，你上个礼拜不是去省城出过差了吗，怎么刚回来又要去？！”二姐闪烁着一双狡黠的大眼睛，冷不丁地问道。
“小屁孩儿，关你什么事？一边玩去。”大姐不高兴地说。
“大姐，我又没说你，你着急什么呀？”
“大哥，你家养了几头牛?”二姐不搭理大姐，接着问道。
“红梅妹妹，我们家没养牛呀！ ”彭俊英一脸疑惑。
“没养牛？那怎么行！我大姐最喜欢听人吹牛了，你们家没有牛，拿什么吹呀？”
“俊英哥，我二妹就是个人来疯，你别搭理她。”大姐说。
“老二，去泉里洗红薯去。”母亲从地窖里拾了一篮子红薯出来，吩咐二姐去洗。红薯是村里各家各户的主要食物，村里人每天中午不是吃蒸红薯，就是稀饭煮红薯。。
“妈！我还要带喜鹊和书宝上坡打猪草呢！”
“今天让喜鹊和书宝自个儿上坡去打猪草。你先去泉里洗红薯，洗完红薯回来，再把墙根那一篮子脏衣服拎去洗了。红霞，你在家看好宝儿，我要去自留地挖地，一会儿你爸回来，让他上自留地帮我干活儿。俊英，你在家多坐一会儿，和红霞说说话！”
“你怎么老偏向我大姐呀！怎么不让她去洗衣服。”
“你大姐中午上工挺累的，下午就让她歇歇吧！再说了，你俊英哥在这儿，也不能没人说话呀！再说了，你大姐还要看宝儿呢！”
“妈！你怎么老偏向我大姐呀！我大姐都多大了，也应该帮家里多干活呀！你都把她惯成大小姐了。再说了，我上了一天学，难道不累吗？”
“你累什么累，在学校就是瞎混，考试及格过一次吗？”
“我大姐学得好，怎么没考上大学呀？”
“你大姐是没考上大学，但人家考试至少能及格呀！老二，你就别和我贫嘴了，赶快干活去！”母亲厉声说道。
“真是偏大了，向碎的，中间夹个受罪的。”二姐拎着篮子，嘴里故意发着牢骚，去泉里洗红薯去了。
彭俊英是英娥婶娘家侄子，又是大姐的高中同学，他经常来我家，母亲也没有多想。 过了十几天，一次，英娥婶来我家串门时，突然和母亲说，他侄子彭俊英很喜欢大姐，央求她帮自己和母亲提亲。
母亲顿时紧张起来，心道这个彭俊英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此事不能等闲视之了。于是，母亲第二天去镇上赶集时，顺道悄悄去彭俊英家村子里探访了一下。
彭俊英家住在商於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赶集回家后，性情急躁的母亲就生气地对大姐说；“以后不能让那个彭俊英来咱们家了。他爱来咱们家，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让你英娥婶帮忙找我提亲，可我今天上他们村探听了一下，他家里穷得提不起，房子破得四面都漏风，他爹身体又不好，他母亲在村子里就是个母老虎，他还有两个弟弟，家里连床像样的铺盖也没有，你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家，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和你爸虽然盼了大半辈子儿子，但也没亏待你们几个女儿呀！特别是你，从小到大没让你受半点委屈，日子这么艰难，我和你爸还是供你读完了高中，还让你复读了一年，一心希望你考上大学。你虽然没能考上大学成了农民，可起码得找个条件好点的对象呀！你又娇气没力气，农活也干不了，能过了他家的穷日子吗？”
母亲又警告大姐说：“他家里穷，又是个临时工，人看起来也不实在，喜欢耍嘴皮子，就是光说不练的住儿。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家里家外活儿一大堆，也没见他帮过一次忙。你英娥婶子也真是的，还想把你往火坑里推，她以为我和你爸都是傻子呀！她想得倒真美，就睡到椿树下做梦去吧！我可提醒你，他往后要是再来咱们家，你可不能再搭理他。老二，你们几个小的也别理他。”
由于母亲的阻挠，大姐和彭俊英断绝了来往。大姐心里也许喜欢这个能说会道的彭俊英，但现实又令她没有勇气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变得有点闷闷不乐起来。
一天晚上，虎子哥来我家玩，他是英娥婶的小儿子。他去厢房小卧室找大姐，悄悄把两样东西交给了大姐，一双丝袜和一块手帕，说是表哥彭俊英让交给她的。
大姐和二姐住一间小卧室，这事让二姐看见了。二姐喜欢和大姐作对，更不喜欢哪个油腔滑调的彭俊英，就把这事向母亲告发了。母亲生平第一次骂了大姐：“你这个怂女子真是缺心眼，空心萝卜没脑子，猪油蒙了心了，还和那个滑头藕断丝连，我就是让你嫁给他。你也过不了他家的穷日子，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赶快把他送的破东西给还回去，可别留下把柄让人家误会了。”
在母亲的威胁下，大姐哭丧着脸跟在母亲身后，抹着眼泪去了英娥婶子家。母亲守在英娥婶家门口，看大姐进去把东西还回去心里才踏实。
一女百家求，何况大姐又长得漂亮，已经频繁有媒人上我家为大姐说媒了。母亲却定下三个条件，第一，大姐的对象必须是端着国家饭碗的工作人；第二，家境要好，大姐嫁过去不能挨饿受冻。第三，父母必须人贤惠，大家嫁过去不至于受委屈。
由于母亲的苛刻条件，心仪大姐的小伙子们都望而却步了，毕竟十里八乡有工作的小伙子并不多。
一天，家勤婶来我家找母亲了，是来给大姐提亲的。她娘家侄子王书生看中了大姐。家勤婶旳娘家在离我们村五六里地的王家沟。家勤婶说，他哥在文化局上班，家里有三个儿子，老大是农民已娶妻成家，分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老二大学毕业后在城里上班。王书生是家里的老三。
母亲很谨慎，让家勤婶把他侄子领到她家，母亲和大姐假装串门去看了一下。王书生中等个头，瘦削身材，五官端正，就是皮肤有点黑，但人看起来质朴文雅。母亲很满意。又让家勤婶带她去王书生家看了一下，家里有四间正房，三间厢房，父母承诺说，将来会分给老三。
母亲很满意，在母亲的循循善诱下，大姐也点头同意了。没过多久，就订了婚，母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春去秋来，柿子红了，八月十五快到了。这天，王书生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来我们家了，给二姐、我和大弟每人买了一个作业本，给宝儿带了一个玩具小汽车，给父母带了两包月饼和一条烟。
母亲十分高兴，忙着给王书生倒水喝，大姐却不冷不热的，说自己要去上工。
“红霞，书生来家里了，你今天就别上工去了。”母亲说。
“我没向组长请假，科研组今天活多，不好请假的。”大姐一边说，一边去试验田了。
王书生坐在我家院子里一张小凳子上，温和地看我和大弟趴在小书桌上写作业，遇到难题就帮我俩辅导。这时，二叔背了一背篓柿子，喘着粗气从我家门口经过，一双儿女兴高采烈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一进院子，就喊着让二婶给他们暖柿子吃。
“妈！我也想吃暖柿子。”大弟对母亲说。
“咱家就一棵柿子树，柿子夹回来后一半捂了醋，一半全给你们暖的吃了，想吃现在也没有了。书宝，不是妈说你，你可是个男孩子，要有骨气，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到时候还愁没好东西吃。上次你海平哥结婚，你抱着桌上的菜喝汤，还一个劲吧唧嘴说好喝，让外人看着多不好呀！以后不能再这样嘴馋丢人了。”母亲说。
“ 姨！书宝正在长身体，贪吃很正常。我们家有好几棵柿子树，我带他们去我家柿树上夹柿子吧！”
“这好几里路呢！太远了，不方便，再说了，这多不好呀！书宝就是瞎说，他就是嘴馋肚饱，你别往心里去呀！”母亲说。
“妈！书生哥家一点也不远，我背着背篓，带喜鹊和书宝跟着书生哥一块去。”二姐一听，就忙着去找背篓，要王书生带我们去他家夹柿子。母亲看阻拦不住，只好答应了。
姐弟三人跟在王书生身后，沿着公路边的一条小路，叽叽喳喳朝王家沟方向走去。路边坡上层林尽染，树丛中夹杂着一些小枣树，我和书宝一边顺便摘野枣吃。来到汪家沟村口，柿子树就在村口王书生家自留地边。王书生哥用夹杆把柿子从树上夹下来，二姐从夹杆上把柿子取下来放进背笼里，夹了大半背篓，二姐说，“书生哥，够了，再多我可就背不动了。”
“再摘点吧！等一会儿我帮你们送回去！”
“书生哥，不用你送了，我自个儿背回去。你也回家休息吧！”二姐连忙抢着背上背篓，喊我和书宝拿着夹杆跟她回家。
母亲更喜欢王书生了，夸他不但是个有文化的工作人，为人还憨厚大方。我们姐弟也都很喜欢这个姐夫。可大姐对王书生总是很冷谈，没有对彭俊英的那份热情。母亲觉得俩人订婚了，这是女孩子的羞涩罢了。
一天晚上，大姐在厢房卧室納鞋垫，我在床边玩，虎子哥又来我们家了。他悄悄来到厢房小卧室，把一个信封交给了大姐，然后低声和大姐耳语了句话，就连忙离开了。
“小妹，这封信可千万别告诉母亲，告诉了，你就是叛徒，叛徒都没有好下场的。”大姐对我说。
“大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绝不当叛徒。”村子里刚放了电影《红岩》，我对叛徒蒲志高很厌恶。
第二天，大姐突然哭着对母亲说，他不喜欢王书生，她要和王书生退婚。母亲始料未及，大吃一惊。母亲声泪俱下极力劝说，父亲更是勃然大怒。
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姐：“王书生不但人品好，还是个工作人，家境也好，父母又贤惠，人长得也不赖，能遇到他，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人家有工作，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倒要反悔，这不是不知好歹吗？你糊涂，我可不能糊涂，不能让你干这种傻事。再说了，退婚是闹着玩的吗？你要是退了这门婚事，会让街坊四邻笑话死的，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里放呀？怎么在人前做人呀……”
父亲也大骂躺在床上的大姐，说：“我和你妈吃苦受累，让你读完了高中，谁成想你不但不长进，反而越变越糊涂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呀！其实就是个就是没脑子的土农民，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呀！”
父母费尽唇舌软硬兼施，但大姐却好像鬼迷心了，铁了心地要退婚。她一个礼拜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天哭哭泣泣的，扬言不让她退婚就死给父母看。
僵持了上十天，看着日渐消瘦旳大姐，母亲心软了，于是只好找秀云姨来商量。秀云姨就劝说母亲道：“红霞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也是命中注定的，看来这两人是有缘无分呀!红霞十几天不吃不喝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呀……”
秀云姨的话打动了母亲，母亲生怕大姐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叹着气和父亲商量再三，决定忍痛退掉这门婚事。二姐却告诉我说，她瞧见母亲上工后，大姐去厨房偷着吃东西。
父母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觉，长吁短叹的，在为难退婚这事怎样说出口。大姐要退婚，自己在家里闹腾，却把难题抛给了父母。
母亲去找媒人家勤婶商量，她也惊得目瞪口呆。家勤婶说：“这事我可管不了，两边都是至亲，我怎么好意思说呀！这事你们自己看看办吧。当初也没人强迫你们，你们母女两双眼睛里里外外看过好几次的。如今面都吃了，婚事也定下来了，现在又要退婚，想退婚你们自己去说吧！”
母亲只有亲自出马了，父亲坚决不参与。母亲请了海平哥和书平哥帮忙，在一天晚上去王书生家退婚。母亲不好意思白天去，只好晚上拉下脸去摊牌。出发的时候，母亲心里很不安，生怕王家沟人动粗，做出什么野蛮的举动。海平哥背了背篓，里面装着要退回的东西。临出发前，海平哥还在腰里揣了把斧子，那情景让人看了着实恐惧。父亲也负气住在单位不回家，逃避这件烦心事。大姐没心没肺地躺在床上装睡，二姐和我也忧心忡忡的，毕竟是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才知道母亲昨晚后半夜就回家了，并没有发生武力冲突。人家是讲道理的人，理性接受了退婚，但要我们家赔偿全部经济损失。
大姐退婚不久，一天，王书生带了一个新对象，在家勤婶子家里出双入对的。家勤婶和母亲说，她侄子王书生又找到新对象了，这姑娘长得也很漂亮，还是一个民办教师。听到这个消息后，母亲在家里长吁短叹的，惋惜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女婿。
大姐退婚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大姐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依然我行我素照常去试验田上工，傍晚和村里旳一帮姑娘小伙子，嘻嘻嚷嚷打听着那个村子放电影，一大群年轻人打着手电筒走好几里路去看。
自此以后，几乎没人上我家为大姐提亲了。家里条件差没工作的不敢高攀；家里条件好有工作的又嫌弃大姐没工作。大姐自己退婚后，也浑浑噩噩没什么打算，婚事就耽误了下来。
只有我知道大姐放不下一个人，就是大姐的那个高中同学彭俊英。因为好几个晚上，我大半夜醒来，发现大姐正靠在床头，看着一张照片在独自抹泪。但她是个娇气任性又没主意的人，没有勇气义无反顾去过穷日子，所以就拿自己的婚事瞎折腾，做无可奈何地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