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我每每回想起当年的一些陈年往事,至今仍念念不忘,犹如一幕幕风花雪月电影场景,涌上眼前;犹如岁月长河卷起的惊涛骇浪,还在耳边回响。

我们在北大荒的那几年,国家正处于动荡不安的时刻,即使地处边陲的北大荒乡村,生活的各个角落,也被革命的口号统统占领了。那个年代的音乐作品、曲艺名段、京剧及地方曲目,都被冠以“封、资、修”,被禁止播放;人们除了一本红宝书,其它的书籍都读得不多。到处是伟人诗词语录歌,很普及;各种曲调的八个样板戏也盛行,无论老幼妇孺,谁都能哼唱几句。

我对样板戏也非常喜欢,会唱一段两段的,只是感觉太单调了。这对于上学时期,就喜欢唱歌和曲艺欣赏的我来说,多么期望文艺生活再能丰富一些呀!

我们连队地处中苏边境的黑河地区五大连池,条件就更差一些了,除了能听收音机里的国内节目,偶尔夹杂些苏联的电台节目,冒出几句也听不懂的,不知啥词的洋腔洋调。

知青的业余生活是单调的,幸运的是宿舍里的北京青年张选生,他有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我记得是上海红灯牌三波段,紫色的皮质包装,质量非常好,声音清晰。闲暇时,选生打开收音机频道,大家就能听听,给大家单调的文化生活起了一个调节的作用,多了条了解外部世界的渠道。

二连处在团部附近,阡陌相连,鸡犬相闻。在1971年5月底,春暖花开的时节,团部的大喇叭每天早晨播放歌曲《北京颂歌》《阿佤人民唱新歌》,钢琴协奏曲《黄河》,用歌曲改编的同名小提琴曲《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等,我们在二连都能听见。

每到此时,我就站在宿舍外面,踮起脚尖,竖起耳朵听。春风送暖,宛转悠扬的旋律,犹如天籁之音,远远传来,真是美妙极了。有时播音听不完,咱就得去食堂打饭。饭后去上工,还真是有点魂不守舍,我像受病了,恋恋不舍的劲,挺闹心的。

赶上一个星期天,大家休息,不上工,各自忙着收拾卫生,整理个人内务。这时,选生的收音机打开了。

记得是上午九点半左右,电台里传出《中央乐团星期音乐会》的实况播音,听到这里,大家心情既高兴又有些惊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原本准备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人,也不去了;泡在水盆的衣服,人们也先不洗了;大家不约而同都坐在宿舍里,静静地听着和等待着,企盼已久的旋律。

现场音乐会的演出高潮不断,掌声不绝于耳。过了这些年,我还清晰记得当时演出的节目,有殷承宗的钢琴协奏曲《黄河》,琵琶大师刘德海演奏的琵琶协奏曲《草原英雄小姐妹》,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柳琴独奏《幸福渠》等等。

《今日河南林州》乐曲中,有那高山流水旋律,犹如当代愚公移山再现,歌颂了河南林县人民,不畏艰险、开山凿石、修渠引水、改变贫困,完成人间天河,创造出世界奇迹——红旗渠。

女中音歌唱家罗天婵的《打起手鼓唱起歌》,声音圆润甜美,赛过黄莺出谷,沉鱼出听,余音绕梁。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孙佳金,她演唱的歌曲《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又有高度,又有难度,洋洋盈耳,掷地有声,让我得意得很。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唐·李白)。

大家听得如痴如醉,欢实又开心。正如习主席倡导的那样,演出都是正能量,激励和鼓舞我们知青的心。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大喇叭里北京的演出结束了,远在天涯的我们意犹未尽。大家回味和议论着演出的精彩片段,犹如莅临一场精神盛宴,真是小苗遇到露水珠,久旱逢甘雨,忒解渴了。

大家都约好和期待下一个周日快些到来,接着欣赏和聆听下一场《中央乐团星期音乐会》。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唐·杜甫《春夜喜雨》

感谢张选生和他的半导体收音机,给我们带来好心情。

      

       作者:吴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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