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派到东坡村知青点的领队干部终于来了,他是连指导员,姓施。几天后,他召开了知青会,当众宣布几个事项:一是撤销赵朝的组长职务和刘铁的副组长职务,在这个问题上,刘支书提出反对意见,坚持刘铁担任组长,但施指导员始终反对。二是韩英为代理组长。三是出台了新的《加强知青点建设的决定》。会后,他找到刘铁说:“刘铁!胜任组长,但我要综合考虑,搞好平衡,让双方家长都能接受,你明白吧!千万别背思想包袱,至于为什么,以后,你会理解的。”

  “当不当组长没关系,请您放心,我会一如既往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刘铁当场表态。

  会后,韩英找到领队施指导员,说什么也不干组长,非让给刘铁不可。因为她自打生病被刘铁送到卫生院,并陪着她打针后,她开始对刘铁产生了一种牵挂,洁白如雪,不容亵渎,这种朦胧而羞涩、神秘而激动的牵挂,让她寝食难安。到现在为止,她都没琢磨透,生子追自己,自己不理睬;刘铁躲着自己,自己却想着他,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韩英,自你从卫生院回来,你看刘铁的眼神变了,变得那么闪烁,那么炽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从里烧到外。”

  “王雪,你烦不烦,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韩英把头转向帐篷里面,感到一阵心痛,泪水挂在眼眶随时都可流出,她不敢对刘铁表白,生怕一切美好记忆化为乌有……

  “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我不再过问。”王雪一赌气,离开了帐篷。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深秋,地里的农活少了起来。刘铁来到张戈的家说:“张戈,怎样打发晚上的寂寞呢?”

  “我有个建议,咱们去爬莲台山,随便到山洞玩玩。”

  “好主意!”说走就走,刘铁带上他的小口琴,俩人乘着夜色爬到山洞口。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俩人坐在草地上,夜风习习吹来,感到丝丝凉意。他们嚼咬着大饼,伴着口琴尽情地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给艰苦的生活增添了一点幻想色彩。

  “谁?”张戈突然问道。

  “你又大惊小怪,天色已晚,没人会来这里。”刘铁继续吹口琴。

  “你的耳朵让驴踢了,下边有走路的声音,不信你仔细听。”

  “别吵,有动静。”刘铁竖起耳朵,做出了正确判断,然后大声喊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再不出来,我可扔石头了。”张戈随声应和。

  “别扔石头,我是王雪,还有韩英。”

  “你俩怎么来了?”刘铁质问起来。

  “欢迎欢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张戈来了精神。

  “山路这么黑,你俩不怕狼吗?”

  “有你们保驾护航,我们才不怕哪。”王雪笑着说。

  “噢!我们被跟踪了。刘铁你这个大侦探是怎么当的,被人跟踪都不知道?王雪唱支歌助助兴吧。”张戈冲着她们笑着说。

  王雪没有推辞,清了清嗓子,唱起了《红太阳照边疆》、《阿瓦人民唱新歌》等歌,刘铁用口琴为她伴奏,两人配合得十分娴熟,张戈在一边叫好,韩英两眼一直盯在刘铁的身上,好像在思索什么?玩了两个多小时,零食吃完了,唱歌唱累了,四个人躺在草地上望着月亮,呆呆地发愣,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夜黑风高,荒郊野岭,加上几声狼叫,听到这叫声,王雪和韩英冷不丁地从发愣中惊醒,被吓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王雪扑到张戈的怀里;让韩英羡慕不已,真想 也倒在刘铁的怀中,尝尝被男人拥抱的滋味,但又担心被他拒绝……

  第二天,王雪向生子队长借了一辆旧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外,其它地方都响。她沿着乡间高低不平的小路,飞快地向县城骑去。

  天色渐黑,她买完日用品,骑着自行车使出吃奶的劲开始爬坡。突然,自行车链子被踏断了,她来了个嘴啃泥,膝盖被磕破了,嘴角上还凸起了个大包:“哎哟,我的妈呀……”

  她爬起来,推着自行车走了两公里的山路,回到知青点,她把自行车一搁,就溜进了房间里。被韩英撞个正着,问她:“王雪,你这是怎么搞的?”

  “摔的。”

  “没破相吧?快让我看看,张戈见了你这副模样,一定很心疼。”韩英关切的问道。

  “行了,别拿我开心了。”王雪用被子捂住头,生怕被别人看到她脸上的伤疤。

  仅过了一天,王雪骑车摔了一跤还是被张戈知道了,他一大早来到知青点,看见王雪正在洗漱,心痛地问:“你摔了一跤,还痛吗?”

  “早好了,不过留下点疤痕,你不会嫌弃我吧。”王雪有意把脸转向一边,怕张戈嫌弃她丑。

  “诸葛亮娶了个黄脸婆,但他们很恩爱。”张戈引用古时夫妻相爱的故事,来表述一下自己对爱情的追求。

  “我有那么丑吗?”王雪装作生气的样子,回了他一句。

  “王雪,你别生气,我只是打个比方,咱们不说这件事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是队长生子让我捎给韩英的两个苹果,麻烦你给她。”

  王雪一楞,马上明白了生子的用意,故意说了一句:“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给生子队长当月下老的。”

  “你别误会,我本是专门看你的,走到生子家口时被他撞上,非要我给韩英两个苹果。”

  “看你急的,我就是说说,你还当真了。”王雪接着说:“我想,韩英不会要的!”

  “我知道韩英心里没有生子队长,所以,我一直没敢跟她说。”张戈无法拒绝生子队长的央求。

  “看你难为的,我试试看。”王雪冲他一笑。


  吃过晚饭,王雪在屋里按着针灸方面的医书,不时地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找穴位,练针法。

  “你鼓捣这玩意,有用吗?”韩英对王雪的行为不解。

  “韩英,你知道吧,技不压人,今后必有用途。麻烦你给我扎一下‘合谷’‘曲池’穴位。”

  “我可不敢,出了事算谁的?还是你自己来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往这儿扎。”王雪把银针塞给韩英,她哆哆嗦嗦地朝着王雪所指的穴位捅了下去。

  “哎哟,你这是纳鞋底呀!轻点。”

  “我说不行吧,你非让我试。”

  “我不赖你,再来。”

  “王雪,凭你的三脚猫的功夫,能治好病人吗?我有点怀疑,咱们还是织点针线活吧。”

  “韩英,这样吧,你织你的针线活,我学我的针灸,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话都让你说到这份了,也只好如此了。王雪,你不够朋友,有了好吃的,也不让我分享,这苹果真大,一定很甜吧。”韩英看到王雪炕头上的两个大苹果,伸手就拿了一个。

  “韩英,这两个苹果都给你。”

  “今天,怎这么大方。”韩英用手绢擦了一下,便咬上了一口。“真甜!”

  “能不甜嘛!这是生子给你的定情……”

  王雪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韩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王雪,你太坏了,为什么不早说哪。”

  “我还没说,你就迫不及待的吃。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生子就没有丁点的好感吗?”王雪试探着。

  “王雪,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想?”韩英反问了一句。就在这时,一个邻居老太太用手捂着腮帮,唏嘘着走进房间,说:“王姑娘,我牙疼,帮我治治吧。”

  “大娘,我对针灸只是略知皮毛,还没有给人试过针。”

  “孩子别怕,大娘相信你,你就在大娘的身上试吧。”王雪拿出一根银针,用酒精棉球擦拭了几下,然后找准她脸颊上的“颊车”穴位,猛一进针,然后轻轻捻动针杆,慢慢把银针推进穴位深部,问大娘:“感觉如何?麻不麻?胀不胀?”

  “好!”

  忙了一会儿,她取出了银针,嘱咐老大娘说:“大娘明天再来扎吧。”

  谁知老太太说到:“我的牙不痛了!”

  第二天中午,她端来一碗荷包蛋送给她:“闺女趁热吃吧!”王雪接过面条,受宠若惊,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月,鸡蛋实属稀罕之物。接下来老大娘在田间传开了:“王雪这孩子真有本事,我牙痛了几天,她用针灸一针就把我治好了!”后来,村里居然还真有一些老少爷们来找她扎针,不过都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王雪,你还真行,每天都有农民们给你送来一些瓜果。”韩英羡慕至及。

  “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行了,咱们的神医。”

  “王雪,你赶紧给孩子看看,他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村上的水灵抱着不满两岁的儿子,急火火的跑进知青宿舍。

  “水灵嫂,别急,让我给孩子把把脉。”过了一会,王雪对水灵说:“孩子犯的是癫痫病。”

  “什么是癫痫病?”

  “癫痫即俗称的“羊角风”或“羊癫风。”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听说过,王雪妹子,你快救救孩子吧。”

  “你先别急,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病,没什么经验,只能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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