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没日没夜地抄写佛经,只为获得救赎。本就一无所有的人,不像陈染秋和段倾媛,她们还有对世间美好的牵挂。她开始思念霍锦丰,虽然她觉得荒唐,她这辈子都没有颜面再见到这个人。但是她喜欢幻想那一点残余的温暖,如果有来生,让我做你的妻子吧。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恨我吧。她把心事化作佛前的默默祈祷。分不清这份感情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姜玄黎靠这一点烛火般的微光照亮她心底的柔软。完颜兀术成为她最不愿面对的人。没错,他是一个英雄啊。原来陪在身边一样隔山隔水的远,她不是虞姬,不是吕雉,也不是武媚娘。她只是一个心灰意冷的女人。

     当身体只是一个容器,承载欲望便成为轻而易举之事。“将军,南宋有好多美女呢!”温存过后,姜玄黎在完颜兀术耳畔轻声说道。完颜兀术笑道:“你不怕失宠吗?”姜玄黎婉尔一笑,“妾只是想那一窗江南烟雨。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回到初生之地?”完颜兀术叹了口气,“大金现在内忧外患,今非昔比,再难攻宋。”“无论怎样将军必名垂青史,妾有幸能追随将军左右这一生死而无憾了。”说完将手抚在完颜兀术胸前,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完颜兀术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和完颜宗翰不一样,你看他最后死得多憋气。活着时就要不留余地,死时才能了无遗憾。所以我死时要带走你,你在心里祈祷我活久一点儿吧。”姜玄黎故作镇静地用手继续抚摸着他结实隆起的胸膛,“妾若不以身相随,没有了将军苟活在世上有何乐趣?”说完她想到了陈染秋和段倾媛,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涌上心头,横下心道:“只是将军辅佐皇上为朝廷操劳日甚,妾不能为将军分忧,深感惭愧。妾有两个姐妹在醉仙楼。妾不久前去看望她们,据她们说有个朝廷官员酒后失言,有不臣之心。”完颜兀术立刻警惕起来,“她说的是谁?”“她没有明说。不如将军叫她们前来问一问。或者是谁也不重要,将军的意图才更重要。”

      陈染秋和段倾媛跪在完颜兀术面前,知道此事关乎人命,自不肯随意妄言。完颜兀术有意将两人打入大牢拷问。姜玄黎拦了下来,只说让两位姐姐在府中小住两日以叙旧情,然后命人将两人软禁了起来。然后私下劝陈染秋道:“姐姐你自有想要保护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难道两个孩子你都不管了吗?”陈染秋知姜玄黎早已蜕变得今非昔比,而她的软肋就是两个孩子。陈染秋笑道:“妹妹何故苦苦相逼?我们姐妹一场,难道一点都不念旧情?”姜玄黎笑道:“姐姐若还记得我们佛前结拜的誓言,就不该抛下我不管,前些日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我走时已做了妥善安排,你有机会顺利接近完颜宗翰从没想过原因吗?”姜玄黎一时哑然,“既如此,姐姐在醉仙楼说的话要我如何承受?相忘于江湖!我怎么可能忘,在盛水斋的日日夜夜……”说完泪如雨下,哽咽难言。陈染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不得已,我需要段倾媛。”姜玄黎一惊,“所以你宁愿放弃我们的情谊?”她走近一步逼视着陈染秋的眼睛,陈染秋看到了杀机,退后了一步,紧张道:“妹妹你想让我说是谁便是谁吧。”

      姜玄黎按照完颜兀术的意思转达给了陈染秋,陈染秋轻轻嘘了一口气,大概是名单上没有背后支持她的那个人。“田钰,这是个汉人。”姜玄黎猜测也许那个人是金人,便道:“完颜兀术要扶持他幕僚中的汉人官员,自然要排除先前的旧势力。”陈染秋无奈道:“金兀术(完颜兀术)害死了岳飞。我们是在助纣为虐。”姜玄黎冷笑了一声,“自古成王败寇,在金国他就是英雄,南宋都已经向金国称臣纳贡,我们在宋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徽宗和钦宗在五国城自身难保,苟且过活,他们会感谢你以身殉国?我们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姜玄黎顿了顿,继续道:“你我姐妹重逢,我怎忍心你再回那烟花之地,两个孩子我已派人接来,做了妥善安排,姐姐以后安心住在这里,像我们以前说的那样一起焚香,品茶,作画,陪着我便好。”陈染秋大吃一惊,“玄黎!我的孩子在哪儿?”姜玄黎笑道:“姐姐怕什么?要不姐姐请你的能人出面相救?我倒想看看是何方高人布了这盘神秘的棋局。”陈染秋忙敛了惊慌,道:“姐姐相信妹妹念及旧情,岂会伤害云婵和我的孩子。我能怕什么,只是事出突然,有些吃惊罢了。”姜玄黎斟了一杯酒递到陈染秋面前,道:“酒是个好东西,既能解愁又能压惊。”陈染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道:“段倾媛是我托人从浣衣院救出来的。你不会再把她送回去吧?”姜玄黎微微一笑,“姐姐这么紧张,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本是一家人,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我惹事,自然不会难为她。”陈染秋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她最心心念念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南宋去和父母团聚。她和你在这里纷争什么?”姜玄黎怒道:“她把你对我的情谊都争了过去!”陈染秋看着姜玄黎痛苦的神情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心里有所触动,“玄黎,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以来她有的我都没有,我只有你!”陈染秋赶紧上前掏出手帕给她擦泪,“妹妹,姐姐已经尽力为你的周全考虑了。”姜玄黎伏在陈染秋的肩膀上,流着泪道:“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一想到段倾媛,姜玄黎的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刀,她很想拔出这把刀。真正的原因她难以启齿,一看见段倾媛,她就很难不想到她的弟弟。她本来不恨的,可是当她得知他改了名字叫段拂,她从此心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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