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来自皖北农村,在宾馆当清洁工。四川籍的管道维修工范达顺到季兰包干的房间检修,边干活边聊了起来。范达顺对性格热情直率的季兰一见钟情,之后几次三番主动约季兰看电影,季兰不傻,知道一个有妻室的男子单独约她这个有夫之妇应该是不太靠谱的事,她推掉几次。性饥荒的范达顺穷追不舍,季兰动摇了,一个少妇独在异乡,异性主动攻击,而且是个挺帅的男人,岂有不睬之理,干柴烈火搁一块,燃烧是自然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没人爱管这种闲事。一个月后他们租房同居,对今后将来谁也没有认真考虑,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范达顺妻子倪雅知道了丈夫不常回家是因为有了外遇,几个加急电话催回了丈夫。范达顺当妻子面前发誓跟季兰了断,倪雅让丈夫又回到常州,因为,丈夫要为独生女儿挣上大学的学费。回了城的范达顺跟季兰继续同居,邻居眼里他们就是一对夫妻。特缠绵的时候,俩人也挺慎重地商量过双方都离婚后结婚的想法。春节,俩人决定各自回家与配偶提出离婚事宜。

  季兰丈夫袁化龙因体弱多病而留守老家,儿子正上小学5年级,上有老下有小,袁化龙艰难支撑。季兰向丈夫坦白了一切,她说儿子的抚养费教育费全由她负责。她的行为遭到丈夫和双方亲属的强烈谴责,但是,季兰心已决,袁化龙无奈地答应离婚。

  倪雅在老家开个小店维持生计,她是千千万万农村留守女人的一个,她忍受着与丈夫长年两地分居的孤寂,赡养公婆,照料孩子,耕种自留地,里里外外一把手,所有的家庭负累都是她那副不很壮实的肩膀挑起,所有的委屈都在等待丈夫归来的期盼中融化。夜晚,孤灯独影,织着孩子的毛衣,想着远方的丈夫,岁岁年年,光阴和青春在指尖流淌,一去而不复返。从穷乡僻壤出去的男人们回来了,又去了,女人们却很难撇下一家子离开。当下的中国,再也没有谁,能象留守女人这样,抱诚守真地坚守着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吃苦耐劳,坚韧刚强,忍辱负重!而在社会广泛关注男性打工者的性饥饿、性压抑的时候,有多少声音在关注“留守女人”的寂寞和无奈,有多少丈夫能掂量妻子的痛楚和期盼呢?!

  善良宽容的倪雅和范达顺是初中同学,有感情基础,她认为季兰并不比她有优势,丈夫跟她多半是满足生理需求罢了,所以,她对丈夫没有太多责怪。倪雅通情达理,范达顺岂能不知好歹,更重要的是他看重这个家,他爱妻子和女儿,他暗暗下决心与季兰彻底了断。 

  季兰从老家匆匆赶回城里,她迫切地要把丈夫同意离婚的好消息告诉范达顺,她对他的感情已经难舍难分,她急不可待地要全部占有这个男人。就在她等待范达顺归来的时候,她接到了倪雅的电话:“我让范达顺去见你最后一面,要我同意离婚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是女人,都有孩子,以后可以做好姐妹。”而倪雅的理智并没有唤起季兰的理性和良知。

  男人只接受他能承受得起的女人。

  范达顺回来了,明确告诉季兰自己不可能离婚,主要理由是倪雅不肯离。俩人话不投机,争吵不断升级,季兰拼命要抓住这份爱,她不能撒手,因为她已经孤注一掷,把原来属于她的一切都丢弃了:丈夫、孩子、家庭、名声,还有这两年的积蓄也跟范达顺一起“浪漫”得差不多了,玩婚外情是得付出经济代价的,只是,她无比向往的情感归宿,范达顺始终没有明朗态度。

  这晚,范达顺先睡了,季兰打开他的手机,看到了倪雅的短信:“你妈身体好多了,放心!希望你尽快跟季兰挑明,我和女儿等你回来!”季兰抬头瞅着墙上她和范达顺的“结婚照”,百感交集。那是2年前他们同居时照的,她穿上了洁白的婚纱,范达顺西装革履,般配而恩爱,活到35岁,她才真正品尝了一场让她刻骨铭心的爱,季兰感觉范达顺就是她一个人的,压根就没把他妻子、女儿的存在当回事儿。可现在,倪雅硬生生地横在他们中间,而且她拿倪雅毫无办法,人家是合法夫妻。看着面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无法想象离开范达顺的日子该怎么过,她也不愿再回到早就不爱的丈夫身边,回到穷乡僻壤受苦受穷一辈子,她想到了死,一死百了,可她又万分嫉恨倪雅,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不能让他们花好月圆,杀了范达顺,同归于尽,死也值了!

  “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是女性因情感而实施恶性暴力犯罪时最常见的心理特征,是很可怕的毁灭性的心理状态。女性杀人犯虽然体力不如男性,但是内心的狠毒心理会使她们具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性,直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爱之弥深,恨之愈切。季兰将十几股毛线拧成一根,套住范达顺的颈脖,在后面打了个活结,猛一抽,范达顺醒了,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开玩笑了。”季兰用力紧抽毛线:“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你先走,我后面就来。”范达顺翻身与季兰扭打起来,俩人滚到地下,季兰使劲拽住毛线不放,范达顺渐渐力不从心,季兰顺手操起床头柜上的玻璃茶杯狠狠地砸向范达顺的头部,范达顺用尽最后的力量拽住季兰翻了个身,季兰再一次死死地抽紧了毛绳,范达顺咽了气。  

  相对男性而言,女性对感情的依赖性更大,对情感婚姻挫折的心理承受能力偏弱,处理问题也更容易感情化。当女性情感受挫时,大多首先感到自身的被伤害,如果得不到对方相应的回应,怨恨达到一定的程度,性格偏激者会将爱转化为愤怒和复仇心理,孤注一掷地选择极端的方式。因感情危机导致的女性犯罪往往是恶性暴力犯罪。

  季兰逃往家乡,想最后看一眼儿子后再自杀,途中她给倪雅发了短信:“倪雅,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范达顺回到你身边是不可能的,你就等到老,等到死吧!”  一周后,季兰被捉拿归案。

  不稳定的人群带来不稳定的情感,季兰与范达顺这样的“露水鸳鸯”在外来打工者中见多不怪。客观上,外来打工人员有了与更多异性交往的机会和空间,同在异乡、同病相怜的感觉很自然地就把他和她的距离拉近了。外来打工者多数为青壮年,处于性旺盛期,正常的性生活长期得不到满足,对异性的向往强烈而冲动,而婚外情正是他(她)们解决性需求的最省事便捷的途径。也因此,外来打工者因婚外情而引发的离婚诉讼及刑事案件不断攀升,无数家庭分崩离析,究其原因有四:

  一、自身不能理智地把握情感走势,且缺少外界的良性引导。配偶都不在身边,也没有亲属的制约,也不用避开乡亲邻里的指指点点,一起的工友对这种事都睁一眼闭一眼,房东、邻居一般也都不管不问,因为阻力少,来往方便,外来打工者婚外情感情就迅速升温到沸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由于文化、阅历的关系,他们对婚外情的前景后果一般没有理智深入地考虑,任其疯长,身边又没有能拿主见的人,缺少正确引导,在情感激越的时候走向极端就是必然的了。案发后季兰就说:“没有人跟我把这件事情说说透,如果早一些有人给我和范达顺分析分析后果,我会回头的。”

  二、并不了解对方的基本情况,就草率同居。婚外情一般发生在30-50岁的中年人之间,南辕北撤,东西联袂,贵州的跟河南的,四川的跟安徽的,好多已经公开同居了,还不了解对方的基本情况。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成长背景,不同习俗的家庭,双方有很多不同的习惯和理念,很容易发生矛盾,这种恋爱关系犹如大学生的初恋,来得快也去得快,有情走南北,无缘各东西,发生矛盾冲突时,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即分手,但是处理不妥即导致悲剧。

  三、经济问题往往是极端冲突的导火索。感情达到一定温度,经济就得改制,AA制过渡到合二为一,不分你我,平日精打细算,这会都成了“月光族”,花起钱来都爽得一塌糊涂,以表对爱情的痴心、忠心和决心。等钱花得差不多了,各种矛盾就接踵而来,比如:各自配偶、孩子、家庭,还比如:生活习惯、为人处世观念、方式等等。其实,所有的矛盾都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只不过当初热昏了头,现在情感降温,头脑也就清醒了些。如果打工的血汗辛苦钱都砸在这份感情上了,这份感情就绑在了炸药包上,什么时候一方因某种原因(一般是因为配偶和孩子)决定退出时,另一方就拉响了导火索。 

  四、道德、法律对这个群体的家庭的维系似乎软弱无力。外来打工者外出年限的长度与感情变数成正比,在外待的时间越长,越有情变的可能。打工者长期在外,生活环境与过去产生极大反差,或是在走出闭塞后,受到新思想的冲击,价值观、人生观、婚姻观有了巨大改变,对婚姻有了新的追求;或是受到种种诱惑,难以把持产生婚外情;或是原有的婚姻是包办婚姻、买卖婚姻,本来感情基础就不牢固,进城后,眼界开阔、见识增多,逐步产生对自由婚姻的渴望和追求。同时,留守的一方也有随着配偶在外年限长而移情他恋的,从而导致农村的离婚案件逐年增多。如安徽、四川等作为劳务输出大省,打工者离婚问题尤其突出,打工过程中产生婚外情是农村离婚率上升最主要的原因。

  人口大流动给打工者的情感婚姻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无数家庭的破裂给几代人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这已经不是道德和法律的问题,而是严峻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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