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酒海听赵老全回来说吴兴河、王维铜有可能跑了,他的心猛然的机灵一下子,他下意识的感觉不好。他赶紧找到朱林山,心急火燎的说:“大哥,我手下的两个人不见了,我怕出事,咋整啊?”“什么时候?”范酒海回答说:“有三个时辰了吧。”“这个时候不弄准了,疑神疑鬼的,别把人心弄毛喽。你去告诉值日官,把哨探多放出五里地,人不离枪,马不解鞍,明天早上看不到他俩,咱们得立马走人。”

  吴兴河和王维铜反水来到冈本的驻地,哨兵把他俩领到冈本的面前。冈本问:“你的,什么的干活?”王维铜抢上前说:“报告,老爷岭庙上有队伍。”冈本问:“东北军的,残部的?土匪的?”王维铜告诉冈本说:“响马朱林山的队伍。”冈本又问:“多少人的?”王维铜回答说:“百十号人。”冈本再问:“你俩的,他的部署的?”王维铜又回答说:“原来是,原来是的。”冈本看了看两人问:“为什么的,找我的?”吴兴河抢着说:“怕跟他吃锅烙,想为皇军中佐你孝劳。”冈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问吴兴河:“什么的,锅烙的?”吴兴河没直接回答问话,当啷一句转移话题告诉冈本说:“他派人杀了四个找石头的日本人。”冈本说:“哦?石头的,我不感兴趣的。杀日本人,不可以的,这个人的,坏了坏了的。你们提供的情报的,非常非常的重要的。”吴兴河忙说:“谢谢夸奖。”冈本脑袋转了转说:“嗯,这样的,你的,回去的。”王维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忙追问一句:“回去?”冈本说:“是的,先稳住他们的,等我的,调好人马的,再动手的,不迟的。皇协军中队长的位子的,你的。他的,副的。哈哈哈哈。”王维铜和吴兴河本来以为这一主动告密反水,肯定会受到日本人的厚待和重用,没想到三八两句话,完了。这第一次和日本人打交道,不知冈本半通不通的中国话是真是假。可路走到了这一步,如同泼出去的水,世上没有后悔的药,没办法,他俩只得听天由命,硬着头皮,半夜悄无声息的又回到了老爷岭的驻地。

  东山上,刚刚露出了鱼肚白。刘烧锅营子老酒爷的大院里,为刘府老太太白媛的送灵出殡开始了。鼓乐哀婉动人肠,生离死别分阴阳,昔日欢乐音容在,今方分手两茫茫。

  管家代仁诚任送灵出殡仪式通司。他一字一板的呼喊着:“各位家人、亲朋、乡亲、各位难民,为刘府老太太白媛送行开始。第一项,起乐。”随着代仁诚的一声开始,六支鼓乐班子的六面开道锣一齐敲响。咣、咣、咣、咣、咣、咣,六声锣鸣。在哀乐声中,代仁诚又喊出了第二项:“开门开窗,灵去撬殃。撬出殃气拿小人,灵飞仙山了仙缘。”

  朱林山听了范酒海的报告后,心里咯噔一下子,过去隐隐约约想过的问题一下子就摆在桌面上了,形势骤变,东北军躲了,日本人来了。过去是诸侯争霸,无暇顾及,天高皇帝远,他还能游刃有余。现在咋办?日本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路有三条:一是散,二是战,三是顺了水干。散?不可能。要是随了日本人,那是要被人掘八辈祖宗的事,干不得。眼下的路就只剩下战。

  朱林山思考着,王维铜、吴兴河无声无息的走了,这个事能像他俩又无声无息的回来了这么简单吗?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钻谁心看去。现在,日本人占有了天下,这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至于他能占多长的时间,那是以后的事。可眼下对一切的反常的现象,那怕是蚊子登登脚,臭虫放个屁也得往心里去,往肚里装。为了防止大家伙过度紧张,他当时没动声色,可暗地里,没少做功课。他除了把东西两条通外的大道仔细的探究了一遍外,把山上的所有羊肠小道又全走了一回。

  攻,怎么攻。守,怎么守。退,怎么退。逃,怎么逃。所有这一切的准备方案,朱林山都已经了然于心。做完了这些功课之后,他吩咐副官杨昌宣,四下里买蜜蜂。副官杨昌宣不明白朱林山的用意,就劝道:“大哥,这是啥时候哇,老秋了,这时候谁买蜜蜂?喂一冬,赔死了。”朱林山说:“咋这么多事呢,让你买你就买去,有多少买多少,哈哈哈,我还要靠它大挣一把呢。”

  王维铜和吴兴河回来后,范酒海对他俩生气,待搭不理的问了两句,他俩编谎说买药,事也就过去了。可毕竟是作贼心虑,整天怀揣小兔子,心是嘣嘣乱跳。见朱林山张罗买蜜蜂,准备明年的事,虽然暗暗窃喜,却大步不敢再错一下,只得祈祷祖宗保佑,千万别再露什么马脚。

  大塚大佐的办公室里,一张辽西的大地图挂在他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大塚大佐正在地图前仔细的查看着。他指着地图,在研判形势:“朱林山的,马龙飞的,一个在东的,一个在西的。东有闾山的,山高林密,可藏可躲,可进可退,南北百里,难困的,难追的。西有松岭的,沟川纵横的。漫山荆棘,户散人稀,方圆广袤的,鞭长莫及的。”一声“报告,打断了大塚大佐的自言自语,他听出了是冈本的声音,就回应说:“冈本来了,请进 。” 冈本进来后高兴的说:“我有个好消息报告大佐。”大塚听说是好消息,就高兴的问:“哦?好消息的,请说的。”冈本跨前一步说:“刚才的,有两个朱林山的人的,要反水的来找我的。告诉我的,朱林山派人的,杀了我们的,四个找矿的人的。”大塚大佐正在为要打击具有反日情绪和动作的朱林山和马龙飞这东西两拨地方武装苦思办法呢。听到朱林山的名字,他立即问:“朱林山的?他的,在哪里的?”冈本回答:“朱林山的,老爷岭的。”大塚追问了一句:“老爷岭的?”

  大塚返身回到地图前,冈本也紧跟过来,用手一指地图说:“老爷岭的,就在这里的。这里的,是个道观的。男女道士的,上百人的。朱林山的,百十号人的,统统的,都在这里。”“冈本,我的,要打垮的,我的,要消灭的,朱林山的。你的想法的,怎么的打的?”“大塚大佐,中国的,正规部队的,被大日本关东军的打怕了的。见了我们的,望风而逃的。这些小股的,流窜的兵匪的,没有战斗力的,我们来了的,还没打的,他就怕了的。老爷岭的,有东西两条路的可走的。我想集中兵力的,从东西两条路的,同时包围进攻的,一网打尽的。”“冈本,你的对中国东北的响马缺少了解的。响马的,兵不是兵的,匪不是匪的。他们的,比正规部队的强的地方是的,个人的,能力强的,枪法的准的,刀法的狠的,凶悍的。他们的,比正规部队差的地方的,他们的,没有战略意图的,都是战术动作的,能吃就吃的,吃不下就走的,见硬就逃的。朱林山的,在老爷岭的没走的,一个的,还没有确定的,往哪里走的。他的,还没有目标的,没有方向的;二个的,还不知道的,我们的,一个联队的,已经来到这个地区的;三个的,对大日本关东军的,不服的。想碰一碰的,再走的。我们打他的,他会往哪里走的?东的?平原的,芦苇水塘的,那里的,有我们的骑兵的,他的,不能往东的。南的?锦州的,他们人多的,目标大的,在城里的,呆不下的。西的?南半部的,地势平坦的,有白狼河的,阻拦的,风险的,大的。中部的,平原的,还有一条细河的,要过的。他们只有的,向医巫闾山北部的走的。或向北转西的,进松岭山脉的,那里的,迂回的,纵深的。我们的,目标的:中国的、蒙古的、东南亚的,还有的,苏联的。我们的,日本的,有多少人的?我们的,打这些小股武装的,不能有大的伤亡的,死不起的,我们的,也伤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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