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铜、吴兴河的反水告密,帮了刚刚来到宜凌的日本关东军的大忙。响马朱林山一百多人的队伍,不散、不降、不归顺,反而要拼命抵抗,这就成了日本人要重点消灭的第一个目标。日本关东军驻宜凌最高指挥官大塚大佐,把形势研判后,拟定好了作战部署,告诉他的部下冈本说:“打朱林山的,一惊的,二撵的,三扰的,四跟的。一惊的,就是在远处的,放枪放炮的,使他的,成为惊弓之鸟的;二撵的,就是的,撵他离开老爷岭的,使他的,成为流浪的野狗的;三扰的,就是把他们的,家属的,杀绝的,把他们的合作者的、联系者的、帮助者的,杀绝的,使他们的,成为孤家寡人的;四跟的,就是小部队的,轮换跟踪的,大部队集结跟进的。他要进村屯吃饭吧的,他要进村屯睡觉的。到那时的,再用铁桶战术围住的,一顿炮弹下去的,哈哈哈哈哈哈,斩草除根的。冈本,你的队伍,就负责惊他的,撵他的,扰他的。明天早晨的,三点出发的,早饭前打响的。”大塚又转身指着地图说:“我后天早晨的,在这一带等你的。”

  朱林山坐在他的八仙桌旁,正在和范酒海商量事。“范老弟,你不是外人,就和我的亲老弟一样,我有一句话必须告诉你,咱们现在处境不妙。”范酒海说:“大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朱林山说:“咱哥们别客客叨叨的。”范酒海说:“那我就说了,不对你的心思,大哥你别生气。”朱林山打断范酒海的话:“说远了,直说。”范酒海献策说:“你现在人多呀,目标太大,应分兵分立,十个八个为一伙,找无二心的好兄弟当头。对外都叫司令,你是总司令,他们是分司令,虚张声势,分散注意力。打,好打,走,好走。”朱林山喝了一口茶,出了一口长气说:“你说的我也想过,我还没拿太准,咱边走着边看。”范酒海又紧跟了一句:“大哥,啥时候了,早定早好。”朱林山说:“方圆百里,咱是最大的一伙,小日本不会善待咱们,可咱走,也不能白走,也得折腾折腾他,我的那些蜜蜂,就是给小日本准备的见面礼。王维铜和吴兴河肯定有鬼,我把窝棚和人都集中在一块,就是想探探和用用他俩。你去办一件事,在西边松岭山脉找几个可容身的地方,要求就是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把王维铜和吴兴河留下,带上你的那几个兄弟现在就走,我明天一大早吃完饭,就离开老爷岭,后天中午,你在这个地方等我。”说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下金家寨三个字。 

  范酒海和赵老全、关有贤、郑前洋四人正在备马,赵老全问范酒海:“范头,这次行动咋剩下咱哥四个了?王维铜、吴兴河咋没来?”“闭嘴,干你自己的事。”范酒海闷了赵老全一句后说:“你们三个听好了,一时八会不回来了,把该带的带齐了,以后的日子不会这么滋润了,检查一下。”赵老全、关有贤先后说:“带齐了。”“不缺了。”郑前洋说:“有一样东西没了。”关有贤认真的问:“啥东西没了?”郑前洋告诉他说:“屁丢了,找不着了。”赵老全说:“老关,给个棒,你就认真(针),哈哈哈哈。”范酒海一声令下:“走。”四个人骑上马,一声吆喝:“驾。”四匹马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冈本的四个中队长都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冈本回来下马后,威仪挺直着走进他的办公室,四个中队长见他进来,一齐站起,躬身而立。冈本坐下后,四个人一齐落座。冈本有些不满的说:“大塚大佐的,对我们太不信任的,我们大队的,八百人的,打朱林山的,一百多号人的,笑话的。用中国人的话说的,等于杀鸡的,用牛刀的,小题的,大作的。用兵者讲的,兵贵神速的,出其不意的。不知大塚大佐的,怎么想的?为什么的,非要我们的,一惊二撵三扰的?”骑兵中队长片冈少佐站起来说:“中佐,交给我们骑兵中队的,一百五十名骑兵一个突袭的,切瓜砍菜一样的,把他们的脑袋就剁下来了的。”二中队的藤野中佐站起说:“骑兵上山打土匪的,切菜用砍刀的,浪费的。你们吃饭喝酒的,藤野包了的。”一中队的中岛中佐站起说:“大塚大佐这次用兵,是动了头脑的。朱林山一伙强人的,是匪而不是兵的,这样的人的,靠刀尖舔血的,靠子弹吃肉的,是纯粹的专业的,杀伤力很强的。打这样的人的,伤亡很多人的,向上不能交待的,对下不可原谅的。”冈本“嗯”了一声说:“虽有道理的,可也太过谨慎的。这样吧,片冈少佐,骑兵绕道去东山口,负责堵;”片冈站起回答:“大佐放心。”“藤野少佐,你负责突击;中岛少佐负责跟踪;石川少佐,你的三中队做预备队。明天早晨五点准时突袭。”三个中佐站着一齐回答:“是。”

  中岛少佐回到驻地,召集他的四个中尉小队长开会,部署任务。“各位,这次任务很特殊的,也很特别的,冈本中佐给我们的任务是跟踪的,大塚大佐的部署和要求是不死人的。你们四位对这一点要特别注意的。我的部署是的:永井中尉、川井中尉、井上中尉,你们三个小队一字排开的,人与人间隔两米的,与对方保持五百米距离的;西崎中尉,你的骑兵小队的,抽三十名骑兵的,跟在他们三个小队后边的,保持一百米距离的。尽量站在高处的,朝对方只管放枪的,不要考虑打着打不着的;另留二十名骑兵保护我的,并做督战的,我与三个小队保持二百米距离的。我的要求是不死一个人的。各位的,明白的?”中岛少佐在大塚联队那是有名的处事冷静,思考缜密,决策谨慎,无言自威,四个下属谁敢说不明白,没听明白,也得背后偷摸问去。所以,四个中尉齐声回答:“明白。”

  今儿个傍晚的太阳与往日不同,闪现着红红的血色,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迟迟不肯下山。朱林山坐在他的八仙桌边,眼眉突突的,时不时的在跳,跳一次,朱林山就用手指按一下。多年的响马经历,告诉他十次十准的一件准事,每当他眼皮跳,总会有麻烦或者有对他不利的事会找到他的头上来,非常的准。

  有一年,他晚上睡觉做了个梦,梦见三条狗从背后偷袭他,有一条狗一口咬在他的左屁股上,巨痛中他猛醒过来,原以为是梦,醒了就完了呗,没想到那个部位一直在疼,第二天早晨吃过饭,那个部位还是不敢碰一下。结果,事真的来了,他的三个属狗的手下跟了他的对头,反了他的水,操了他的底,差一点没要了他的命。

  有一次,他去一个道院,快到的时候,他额头下三角区冷然抽动,他跟他的随从说:“不好,我的上三角突跳,准要出事。”他的随从说:“大白天的,咱出来又没告诉谁,出啥事?”可他还是暗自打开了枪保险。一进道院门,就看见他的对头带着四个贴身在跟道长要钱粮,一抬头看见他,伸手拔枪的功夫,他的对头只听到一声枪响,“砰”,就下了地狱。其它的四枪,他的对头没听着,被他打死了。那边听说没有枪,他去了那边也听不着枪声了。

  头些日子,一拨原来的朋友来投靠他。酒后,他的眼皮就跳,一直跳到后半夜,几声枪响后,眼皮不跳了。原来他的朋友是收了人家的钱,来取他的命。兴亏他的兄弟们警惕性高,背后防着呢,才救了他的命。

  这一次,不但眼皮跳,上三角跳,就连头皮也在跳。他联想到以往的经历,预感到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能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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