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从此以后,大臭子除了上班就总是去找改改。改改的朴实真实叫大臭子觉得舒服,没有压力,特别是改改的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和许珊比起来更让大臭子动心。

渐渐的天冷了,孙大嘴的房子早就装修完毕,他还换了全部的家具,刘云和孙大嘴的喜事摆在了议事日程上。按照孙大嘴的话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刘云却另外有一份心思,她觉得自己一旦和孙大嘴结婚就要住在他那,大臭子不愿意和孙大嘴来往,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想到儿子孤苦伶仃的于心不忍。

“儿子,你和许珊真的吹了?”刘云一天晚上问大臭子。

“吹了,这样没良心的人要不要不吃劲。”大臭子提起许珊还是耿耿于怀。

大臭子说完觉得母亲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她不是不待见许珊吗?何况这么长时间许珊没有上这来,母亲并没问过,今天怎么提起来了呢?

“妈,你想她了?”大臭子说。

“这不是废话吗,我想她干嘛?”刘云说。

“那你问她干嘛?”大臭子说。

“妈跟说实话,我跟你孙叔的事你也知道,现在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老拖着人家不像话。”刘云说。

“你着急结婚你就结呗,我这回可没干涉您。”大臭子说。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结婚以后就得搬到他那去,你又不乐意跟着我们,家里剩下你一个人妈心里能好受吗?”刘云说到有些难过。

“您别管我,我一个人儿还清净呢。”大臭子说。

“许珊那孩子虽然太有心计,我原想你们要是成了我再考虑我自己的事,你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你是真的没有着落。前几天你余大妈跟我念叨,她有个娘家侄女还没对象呢,要给你说说。”刘云说。

“您饶了我吧,就余大妈那眼神儿?”大臭子摇了摇头说。

“见见面怕什么的,不行就拉倒。”刘云说。

“妈,你看改改怎么样?”大臭子问。

“改改那孩子是不错,可是她家是外地的呀?”刘云说。

“外地的怎么了?现在娶外地的媳妇有的是,人好不就行了?”大臭子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改改知道吗?”刘云说。

“我没跟她说,我看她就知道和我在一起高兴,好像不懂得这事似的。”大臭子说。

“你既然有这个心思可以跟她说呀?”刘云说。

“我怕她不乐意在给我倔回来多没面子。”大臭子说。

“你的意思是叫我跟她说?”刘云说。

“您也别说,我想让我二大爷说,他说话管事。”大臭子说。

“我明天跟他说说。”刘云说。

第二天刘云来到小饭桌,特意把二大爷叫到门外说了这件事。

二大爷听了低着头想了想说:“改改这孩子实在,大臭子有准儿没有啊?”

“二哥,大臭子就是混点儿,他的心眼儿还是不坏的,我的儿子我难道不了解吗?”刘云说。

“这事我不能做主,还要改改自己同意。”二大爷说。

“所以我叫您跟她说说,您跟她说比我说话管事呀?”刘云说。

二大爷回到家里,趁着改改在厨房里做饭把这件事告诉了二大妈。

“按说大臭子这孩子身强力壮的,刘云这家人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改改怎么想。”二大妈说。

“你问问她呢,你们娘儿俩好说话。”二大爷说。

一家人吃了饭,二大爷推说出去遛弯走了,屋里只剩下二大妈和改改娘儿俩。

“改改,你过来妈跟你说几句话。”二大妈说。

改改正在厨房刷碗,听了擦了擦手来到二大妈跟前坐下。

“你老跟大臭子上哪儿呢?”二大妈问。

“咋,你不乐意额跟他出去,那额就不去。”改改说。

“不是,你想,大臭子为什么总是找你呢?”二大妈说。

“臭子哥说要带额逛遍北京城么。”改改说。

“傻丫头,你真的一点也没想别的?”二大妈说。

“想撒尼?”改改说。

“我瞧着大臭子是看上你了。”二大妈笑着说。

“不会吧,额不是城里扔,他咋会看上额。”改改说。

“我闺女这小模样委屈他吗,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二大妈说。

“娘,你可不敢瞎说,要是让臭子哥知道才麻烦?”改改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呢?”二大妈说。

“额撒也不想,他要斯胡乱想额就不理他了。”改改说。

二大妈的话叫改改想了很多,臭子哥哥对自己很好,跟着他在一起改改也特别的开心。特别是臭子哥哥知道疼人,可是改改做梦也不会想到要嫁给一个北京人。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回到乡下去的,来北京只是为了挣钱给爸爸看病,可是现在爸爸走了,他不再需要自己挣钱了,改改想到父亲心里一阵难过,那天晚上改改第一次失眠了。

刘云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小饭桌,为的是打探二大爷的消息,迎面碰到了改改出去买菜。

“改改,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刘云说。

“不用了姨,额自己能行呢。”改改说着急忙走了。

刘云看到改改这个表现心里挺纳闷儿,这孩子怎么了,她平时可不是这样对待我的呀?

又过了一会,二大爷来了,刘云急忙问:“二哥,怎么样呢?”

二大爷摇了摇头说:“没吐口儿。”

“这事看来还很麻烦?”刘云说。

晚上大臭子下班回来,刘云给他做好了饭大臭子问:“妈,跟我二大爷说了吗”

“说了,你二大妈昨天问的改改,改改没吐口。”刘云说。

大臭子听了愣了半天。

“吃饭呀?”刘云说。

“我找她去。”大臭子说。

“哎,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找她怎么说?”刘云说。

“我自有办法。”大臭子说着出了门。

大臭子出门来到二大爷家敲门,二大爷一家也正在吃饭,改改开了门看见是大臭子脸立刻就红了。

“找谁么?”改改说。

“我就找你,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大臭子说。

“有斯明天说么。”改改说。

“谁呀?”屋里传来二大妈的声音。

“娘,是臭子哥哥,他找额要说件斯。”改改说。

“有事进来说。”二大爷说。

“我不进去,我就说几句话,你出来一下。”大臭子说。

二大爷走到门口看见大臭子说:“神神叨叨的干吗?”

“二大爷,就跟改改说两句话,您叫她出来一下。”大臭子说。

改改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点了点头说:“你穿上点衣裳,外边冷。”

改改穿上外套跟着大臭子下了楼大臭子说:“我带你去吃东西。”

“额吃了饭了么。”改改说。

“傻瓜,吃东西就是为了解饿?”大臭子说。

大臭子把改改带到一个西点屋,要了热可可和几样点心坐下说:“改改,余大妈要给我介绍个对象,你看我去不去呢?”

改改听了一愣说:“你跟姨商量才对,问额说撒呢?”

“咱俩不是哥们吗,我问问你的意见。”大臭子说。

“行么,这是好斯。”改改说。

“我们约好了明天晚上7点在中山公园门口见面,你跟着我去。”大臭子说。

“臭子哥,你开撒玩笑,你相亲额去干啥尼?”改改说。

“我叫你给我把把关,看看行不行。”大臭子说。

“行不行斯你的斯,额怎么知道?”

“不够意思了不是?哥白带着你逛北京城了,现在到了帮忙的时候你打耙?”大臭子说。

改改听了只好点了点头说:“那好,可额不认识中山公园,额叫额师傅跟着我去行不?”

“你可千万别叫他,你坐大一路直接就到天安门广场,到了那你就看见中山公园了。还有,千万别叫你师父和二大妈知道,我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你得给我保密。”大臭子说。

改改站起身来说:“额得回去了,要不额娘不放心了。”

两个人站起身来,大臭子发现,改改面前的东西一口没动。

改改进了家门,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

“他找你干嘛?”二大爷问。

改改摇了摇头说:“他就是想和额吃饭。”

改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此时改改已经没有心思说的更多。

此时二大爷和二大妈正在看电视,改改也坐在那,心里开始翻腾起来。虽然自己并没有想过能够嫁给大臭子,可是听了大臭子要相亲改改心里还是难过起来。亏了自己没这么想,臭子哥怎么会看上她这样一个乡下人呢?想到去世的父母,想到远嫁的姐姐们,想到孤零零的自己还是要回到老家去,改改走进自己的屋里偷偷的哭了。

第二天整整一天改改都无精打采,弄的二大爷奇怪的问:“改改,你哪儿不舒服?”

改改摇摇头不说话,二大爷也不好再问。

到了晚上,改改给二大妈做好饭穿上外套说:“娘,额出去一趟。”

“上哪儿去?”二大妈问。

“额来了个老乡,额去看看她。”改改说。

“你不吃饭了?”二大爷问。

“额和他约好一起吃的。”改改说。

改改说完出了门,二大爷看着她的背影说:“这孩子不对劲儿,白天就殃打了似的。”

“等她回来我得好好的问问她。”二大妈说。

改改按照大臭子的说的,坐上公交车,不一会到了天安门西下了车,果然就看到中山公园。改改站在那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人。

又等了一会觉得冷了起来,自己琢磨着也不像话,臭子哥相亲自己跟来干嘛呢?不如就走了,也省得叫家里人担心。

改改转身就正要走,背后被人一把抱住,转过身来看是大臭子。

“臭子哥哥,你吓死额了。”改改惊魂未定的说。

虽然每次和大臭子出去,改改坐着大臭子的摩托车距离他很近,可是像这么亲近的举动改改还是头一次。

“臭子哥哥,你松开额,你的对象木来么。”改改说。

“谁说没来,眼前的这个不就是?”大臭子笑着说。

“臭子哥哥,不能拿额这样寻开心。”改改说。

“这怎么是寻开心,改改,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你嫁给我吧。”大臭子说。

“臭子哥哥,额……。”改改听了心跳加快起来。

“饿什么,饿了就吃饭去,我带你去《来今雨轩》,就在这个公园里。”大臭子说着拉着改改进了公园。

改改那天经历了什么不在这里赘述,将近10点多了改改才进了门。

“你急死我,你出去干嘛去了?”二大妈问改改。

“娘,额可以不说么?”改改听了脸红的说。

“不行,你既然认了我是你妈,你就得说。”二大妈说。

“额没有去见什么老乡,是臭子哥相亲叫额去给他看看。”改改说。

“他相亲你跟着看什么?”二大爷听了也觉得奇怪的问。

“他相的就是额,臭子哥叫额嫁给他。”改改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子。”二大爷说。

“那你的意思呢?”二大妈说。

“额……额不知道么。”改改说着进了自己的屋。

二大爷看了看二大妈,二大妈看了看二大爷,两口子对视了一会儿。

“儿大不由爷,脚大不由鞋呀。”二大爷说。

大臭子回家兴高采烈,刘云看到儿子问:“捡了钱包了是怎么着?”

“妈,妥啦!”大臭子说。

“什么事妥了?”刘云问。

“我给您找了个儿媳妇。”

“谁?”

“改改呀?”

“她不是没吐口吗?”

“被我略施小计拿下。”大臭子把自己的计谋说了一遍。

“看不出来,你也会动脑子?”刘云说。

孙大嘴筹办婚事,只要二大妈给挑个日子,可是二大妈这些日子的病情却加重了,刘云只好放下。

改改看到二大妈病又犯了,连小饭桌也不去了,日夜守着二大妈。大臭子见不到改改心里也长草,时不常的来二大爷家,一个是看看二大妈的病情,更主要的是想和改改在一起。

转眼间冬天来了,二大妈的病情不但没有转好反而加重,医生让她住院。医院离家并不远,二大爷白天在小饭桌做饭,下了班就得奔医院。好在有改改照顾,特别是晚上,改改说什么也不让二大爷在这守护。二大爷虽然心疼改改,一个是第二天还要去干活,这里又是女病房,二大爷夜里在这也不方便。

正如医生开始所料,二大妈的糜烂性胃炎发生了癌变,并且已经扩散到了肝部,医生几次给二大爷发出预警,很可能二大妈熬不过这个冬天。

二大爷看到二大妈的病情给远在加拿大的娟子打了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娟子听到母亲病了也很着急,但是她告诉二大爷,自己新近换了一家公司上班,刚到那好像不太好请假,但是答应一定想办法。

此时二大妈已经进入了肝昏迷,人是时常清醒时常昏迷。现在医生是没什么办法了,只是等着娟子回来。

这天晚上,二大妈突然就清醒了,改改正趴在二大妈的床边睡着了,二大妈一动改改立刻睁开眼睛。

“娘,你要撒?”改改说。

二大妈摇了摇头,眼睛看着改改又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是黑的,还能听到刮风的声音。

改改看到二大妈眼睛四处寻觅,脑门上冒汗呼吸也急促急忙跑到护士台叫医生,医生感到了赶紧抢救,改改又给二大爷打了电话。

二大爷由于惦记老伴没有一夜睡踏实,接到电话立刻就赶来。

此时经过医生的抢救,二大妈好像平稳了许多,医生嘱咐到,这是暂时的,病人随时可能死亡。

二大爷走到二大妈的床前看着二大妈,二大妈看着二大爷嘴唇动了几下可是说不出话来。

“老伴儿,你要说什么?”二大爷俯下身子问。

二大妈看了看二大爷,又看了看窗外把头转向改改。

“你要跟改改说什么?”二大爷说。

二大妈费力的把自己的手放在改改的手上,吃力的攥住看着二大爷。

二大爷看了明白了二大妈的意思说:“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二大妈再一次看了看窗外,二大爷怎么也不明白二大妈的意思。突然,二大妈的眼光停止了转动,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等改改叫来医生二大妈已经走了,医生一顿抢救于事无补。

“病人走了。”医生宣布了死亡的消息。

二大爷听了老泪纵横,改改一下子惊呆了,趴在二大妈的身上痛哭起来。

“额娘没有走……医生,她是睡哈了,你们要想办法……,你看她身上还是热的……。额求求你们了……。”改改哭着给医生跪下来。

二大爷拉起改改说:“姑娘,你妈就是走了,你哭死也没用……。”

“额就斯不信么……。”改改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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