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大臭子吃了早点一直等到饭馆开门走了进去，此时饭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服务员也奇怪，谁这么早就来吃饭呢？
“请问先生几位？”服务员走过来问。
“一位。”大臭子说着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大臭子抬头看了看，屋里并没有许珊。
“请您看看菜谱。”服务员递过菜谱说。
“我不用看菜谱，你给我来个爆炒冰核（念hu）。”
“什么？”服务员站在那迷惑的看着大臭子问。
“冰核不知道吗？就是冰块儿。”大臭子说。
原来，“爆炒冰核”这道菜是真有的，不过是考验厨师火候的掌握，把冰块挂上鸡蛋糊，快速的放在油锅里炸，直到上桌冰块不能化，这道菜味道并不怎么样，要的是厨师的手艺。大臭子当然不知道，不过是从二大爷那听来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没有这道菜。”服务员说。
“在北京开饭馆说出没有这俩字来你们还怎么混？”大臭子说。
大臭子看到屋里有一个鱼缸，里面养着两条硕大的金龙鱼。
“要不你把鱼缸里面的金龙鱼给我红烧一条，价格你说了算。”大臭子说。
“对不起先生，那鱼是我们老板养的，不是吃的，你要点鱼菜谱上有。”服务员说。
“那你们这也没有那也没有还开什么饭馆儿？”大臭子说。
服务员这个时候也看出来，这个人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找茬儿的，用眼睛不住地看着吧台。
正在这个时候，许珊从后厨走了出来，由于这个时候还没有客人，许珊一眼就看见大臭子。
服务员刚才用眼睛看吧台也是希望能看到许珊来解围，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生，您要的菜我们这实在是没有。”服务员此时故意大声的说，为的是吸引许珊的注意。
“怎么了？”许珊一边说一边朝大臭子走过来。
“经理，这位先生要把鱼缸里的金龙鱼红烧了。”服务员说。
“你忙你的去吧。”许珊说。
听了许珊的话，服务员跟听到特赦一般飞快的走了。
“我看你是要把我红烧了吧？”许珊说。
“不是，你的味儿未必比那条鱼好吃。”大臭子说。
“你是来踢场子的？我告诉你大臭子，我一天也不知道碰到多少混蛋，我有办法，打110。”许珊说着掏出手机在大臭子跟前晃了一下。
“那好，现在就打。”大臭子说。
“有劲吗？你起早贪黑的跟踪我，你能把我怎么着？”许珊说。
“现在我是客人，顾客就是上帝，爷有钱你就得伺候着。”大臭子说。
“那好，你说要我怎么伺候你？”许珊说。
“把你这菜谱上的菜上一篇儿给我。”大臭子指着菜谱说。
“一篇儿够吗？”
“不够再点，点多了凉了不好吃。”大臭子说。
“经理，要不要给沈经理打个电话？”那个服务员站的远远的说。
“打吧，我正等着他呢。”大臭子说。
“大臭子，你现在就赶紧给我滚出去！”许珊瞪起眼睛说。
大臭子原想难为一下许珊，许珊一定就有话说，没想到许珊仍然拿出过去霸道的架势，这让大臭子的心彻底凉了，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一直就想知道的，许珊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的原因，许珊的心里一直就没有给他留地方，他在许珊的眼里没有尊严。
想到这大臭子说：“想不到你的脸跟小孩儿屁眼儿一样没准儿，昨天你跟我在一个被窝儿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大臭子跟许珊说话，屋里的服务员都聚在一起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听了大臭子的话窃窃私语。
“你混蛋！”许珊涨红了脸说。
“许珊我告诉你，爷过去让着你是因为拿你当根儿葱，你还别觉得你是西施。现在爷不拿你当回事的时候，你就是一把鼻涕，爷说甩了你就甩了你。”大臭子说完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推到地上，调料瓶摔的粉碎然后扬长而去。
大臭子走到饭馆门外，心里一阵难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骑着摩托车走了。
大臭子骑着摩托车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直就翻腾。人的情感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吗？可是许珊的态度分明就是一刀两断，所以，大臭子觉得自己今天做的没有问题，他也只好这么做。大臭子一路走一路想，眼前一个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大臭子并没注意继续往前骑，一辆汽车过来把大臭子刮倒。
刘云从起床就担着心，到了小饭馆干活就觉得耳热心跳，正在这时接到了大臭子出事的电话，刘云一听就懵了头。
“二哥，我得去人民医院一趟。”刘云对二大爷说。
“怎么了？”二大爷问。
“刚才交警队来了电话，大臭子让车给撞了。”刘云说。
“啊！那你赶紧去，这儿你就别管了。”二大爷说。
刘云风风火火跑到医院，大臭子打着石膏的腿吊在床前的一个架子上，看到母亲大臭子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为了不让母亲看到自己的窘相急忙转过头去。
“大臭子，你这是怎么了？”刘云一边说一边哭的问。
“没事，就是出了车祸。”大臭子佯装镇定的说。
“要紧不要紧哪？”刘云看着大臭子吊起来的腿问。
“小腿骨折。”大臭子说。
“我就知道你得做出事来，你上这干嘛来了？”刘云说。
“我来找个人，那个人不在。”大臭子说。
“你放着好好班儿不上，找什么人？”刘云问。
五味杂陈的大臭子这个时候没法对母亲解释，只好不说话。刘云也觉得，儿子既然这样了，再逼问他也不好，只好坐在他床边掉眼泪。
大臭子住了院，刘云在那陪住，改改回了老家一时小饭桌剩下二大爷一个人，这天早晨二大爷刚开了门孙大嘴走了过来。
“你干嘛来了？”二大爷问。
“大臭子住院了，改改又回了老家，刘云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来帮忙。”孙大嘴说。
“你还知道来帮忙？”二大爷说。
“二哥，多一只蛤蟆多四两力，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跑腿收拾卫生我还是行的。”孙大嘴说。
又过了几天，中午的时候改改进了二大爷的家门。
二大妈看见改改高兴起来：“我的天哪，你可回来了。”
改改放下行李爬在二大妈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二大妈看到她的马尾辫上系着一条白头绳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好孩子别哭，是不是你爸爸没了？”二大妈说。
改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有点头。
“那怎么办，你哭死也是白搭。”二大妈说着也掉下眼泪。
“额没有伺候着他……。”改改说。
“你不是这几天都赶上了吗？这也对得起你爸爸，人都是要走的。”二大妈说。
“额没了爹娘咋办……？”改改哭着说。
“好孩子，师徒如父子，我早就把你当闺女看待，不是还有我和你师傅吗？”二大妈说。
改改听了跪了下来，二大妈急忙搀起她说：“不用这样，你就是我闺女，我就是你妈……。”
娘儿俩说着抱头痛哭起来，正在这个时候二大爷进门给二大妈送饭，看到改改和老伴儿抱头痛哭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二大爷放下饭盒问。
“改改她爸爸走了。”二大妈说。
“别哭了姑娘，以后你就跟我们过日子，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二大爷说。
改改听了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走出来，二大妈说：“今天你不用上班，就在家跟着我待着，让你师傅给咱们做饭。”
“额还是去吧，那没有扔不行。”改改说。
改改又去上班，二大爷觉得有了改改心里就踏实的多。改改不仅能干活还会炒菜，因为她是二大爷的徒弟。二大爷去了一趟医院看了看大臭子，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不做牵引回家养病。
又过了几天，大臭子回家了，刘云在家伺候着大臭子，小饭桌就是二大爷，改改和孙大嘴。
这天，二大爷炖了点排骨叫改改给大臭子送去，改改拿着饭盒去了大臭子家。
进门刘云也正在做饭看见改改说：“你怎么来了？”
“额师傅叫额给臭子哥送饭么。”改改说。
大臭子在屋里听见改改的声音连忙喊道：“送的什么拿进来我看看。”
改改进了大臭子的屋内，看到大臭子的腿还打着石膏说：“疼不疼呢？”
大臭子咧着嘴说：“疼死了，你快救救我。”
“疼就上医院么，额咋救的了你？”改改说。
“哈哈，逗你玩儿呢。”大臭子说。
“你为撒老是逗额玩呢？”改改说。
“你好玩儿，听什么都认真，对了，你不是说你不给我送饭了吗？”大臭子说。
“是额师傅叫送的么。”改改说。
“送的什么？”大臭子说。
“排骨么，额师傅说吃撒长撒。”改改说。
“你拿过来。”大臭子说。
改改把饭盒放在床边打开，一股子香味扑鼻。
“真香，改改，你给我吃一块儿。”大臭子说。
“你自己吃么。”改改说。
“我是病人呀，你得照顾我。”大臭子说。
改改听了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大臭子嘴里，刘云走进来。
“瞧那德行，你至于让人喂吗？改改，别理他。”刘云说。
改改的实在和模样让大臭子缓解了这些天的痛苦，他看到改改的白头绳问：“改改，人家都系红头绳，你怎么系个白的？”
大臭子一句话把改改的眼泪逗了下来，看到改改哭了大臭子和刘云都是一愣。
“怎么了改改？”刘云问。
“额爹没有了么……。”改改哭着说。
“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刘云埋怨大臭子说。
“改改别哭，等哥好了带你去逛北京城。”大臭子说。
“额回去了。”改改擦了擦眼泪转身走了。
大臭子在家养病，刘云借着这个机会把和孙大嘴的打算跟大臭子说了。大臭子虽然不痛快，想到母亲的不易，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并没说什么。
刘云及时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孙大嘴，孙大嘴听了心里也痛快。
“那我就找人装修房子？”孙大嘴说。
“你先别着急。”刘云说。
“干嘛不着急，这都火上房了。”孙大嘴说。
“瞧你这点儿出息。”刘云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次改改给大臭子送饭，改改那两只含着眼泪的大眼睛老是在大臭子眼前晃动，大臭子心里想，等好了以后一定带着改改去逛街。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北京的秋天，大臭子的腿已经能下地走路，孙大嘴的房子也装修的差不多了，看来一切都好了起来。
“二哥，我和孙大嘴说了，我们结婚不上外办办，就扰你给我们办几桌酒席在家里吃。”刘云说。
“看来你是饶不了我啊，我还想着坐在那吃现成的呢。”二大爷说。
“姨，额给你做，额现在能炒好多菜。”改改说。
“你以为你能闲着，你师傅掌勺你帮厨，这是一定的。”刘云说。
一天早晨，大臭子来到了小饭桌，正赶上孙大嘴买菜回来，看见大臭子孙大嘴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孙叔，改改在吗？”大臭子问。
对于大臭子的称呼，孙大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说：“还得等会儿来呢，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问问。”大臭子说。
正在这个时候改改走了过来，大臭子看到改改说：“改改，今天下班我来接你，哥不是答应过带你去逛北京城吗？”
“额师傅知道吗？”改改说。
“这事不用问你师傅，咱们俩定。”大臭子说。
“那不行，不问额师傅额不能去。”改改说。
“什么事？”二大爷走过来问。
“哦，二大爷，我想今天等你们下班我带着改改去逛街。”大臭子说。
“哦？那好啊。”二大爷说。
“可改改说您不答应她不能去。”大臭子说。
“我答应，改改跟他去，好好的宰他。”二大爷说。
大臭子听了高兴的说：“听见了改改？你师傅答应了。我先走了，下班我来接你。”
大臭子说完转身走了。
“师傅，为撒要宰了臭子哥？”原来改改不理解这句北京土话问二大爷。
“宰他就是让他多花点钱给你买好吃的，萃华楼的干烧鱼，丰泽园的水晶肘子，全聚德的烤鸭，反正是什么贵你要什么。”孙大嘴说。
改改听了越发不明白，因为自从来到北京，改改还没逛过北京城。
过了一会刘云来到小饭桌，二大爷对刘云说：“你儿子今天要带着改改去逛街是谁的主意？”
“啊？我不知道啊！”刘云说。
“你管他谁的主意呢，他还能把改改拐走？”孙大嘴说。
“你净不说人话，我儿子是人贩子？”刘云瞪了孙大嘴一眼说。
下了班大臭子骑着摩托车果然来接改改，改改还是犹豫不定看着二大爷。
“去吧，大臭子，你骑车稳当点儿，你要是把她摔了我跟你玩命。”二大爷说。
“您就放心吧。”大臭子笑着说。
大臭子带走了改改，二大爷回来跟二大妈说了这件事，二大妈听了不放心的说：“大臭子毛手毛脚的，你怎么答应了呢？”
“我想着改改来到这除了干活伺候你，难得有功夫出去逛逛，就是大臭子不带她去我也想着带她出去转转。”二大爷说。
“还不如你带着她去我放心呢。”二大妈说。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二大爷问。
“大臭子有对象了，这要是让他对象知道，咱们改改可犯不着蹚这个混水。”二大妈说。
“我听刘云说大臭子的对象好像是吹了，这次撞了腿就是因为她。”二大爷说。
“他倒是不闲着，他找咱们改改干嘛？”二大妈问。
“年轻人的事咱们不管，只是盯着他们就行了。”二大爷说。
眼看着十点多了，改改还不见回来，二大妈坐不住了。
“怎么还不回来？”二大妈问。
“我怎么知道，年轻人在一起多逛逛呗。”二大爷说。
“你倒跟吃了凉柿子似的，这么晚不回来谁放心，你给刘云打个电话，叫她问问大臭子。”二大妈说。
正说着改改进了门二大妈说：“怎么才回来？”
“臭子哥带额吃了饭去看了电影。”改改说。
“快洗洗睡觉吧，以后出去晚了给家里打个电话，要不然我就甭想睡觉了。”二大妈说。
“娘，你放心，臭子哥好像不是坏扔。”改改说。
自从上次回来，改改已经称呼二大妈“娘”，二大妈听了特别的舒服。
二大妈听了笑着说：“傻丫头，坏人脑门儿上也没写着字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