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臭子窝囊着回到家，第二天上班因为无故不请假被罚了二百块钱心里更是窝火。大臭子决定一定要找到许珊上班的地方，看看到底她和谁在一起。大臭子上医院蒙了个假条请了病假，直接去了许珊家附近，专等许珊露面跟踪她。
孙大嘴叫刘云一顿的数落心里也冒火，虽然他喜欢刘云，也能忍耐刘云的脾气，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泥人也是有土性的，更何况，刘云言称后悔叫孙大嘴更着急，这不是孙大嘴心眼儿小，刘云的忽冷忽热的表现叫孙大嘴心里没底，他决定不管刘云是真的后悔还是耍脾气都要跟她说清楚，这件事是不能再拖的。如果刘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愿意跟自己过日子，那就赶紧的想办法，包括和大臭子摊牌，自己是个爷们儿，总是猫着不像话。如果刘云真是后悔了，孙大嘴也不指望了，就按照原来的打算回老家去。不管事情的结局如何，总比自己在家里度日如年强。
第二天早晨，孙大嘴敲开了刘云的门，他要赶在刘云去小饭桌之前，因为在那是什么也说不了的。
孙大嘴到了刘云家的时候，大臭子正好去单位上班没在家，刘云开了门吓了一跳。
“你大清早上的抽什么风，亏了大臭子没在家。”刘云说。
“我不怕他，早晚我们爷俩也得见面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孙大嘴说。
“你进来，别站在门口嚷让街坊听见。”刘云说着侧了一下身子让进了孙大嘴。
孙大嘴走进屋里，刘云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你跑这干嘛来了？”
“我就想问问你，咱们的事到底是怎么办，今天你给我个痛快话，行咱们就赶紧想行的办法，不行我也不强求，总不能这样烟不出火不进跟坐贼的似的。”孙大嘴接过刘云递过的茶杯说。
刘云知道昨天的电话让孙大嘴心里放不下说：“我昨天就是心里乱，我什么时候后悔了？”
刘云把大臭子回家的表现说了一遍说：“那个许珊有日子没来了，大臭子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你也管不了了，他们都不是吃奶的孩子了，你先把咱们这段说清楚了。现在大臭子是个关键，咱们也不能老是这样拖着，你谈不了我找他谈。”孙大嘴说。
“你找他非谈崩了不可。”刘云说。
“那怎么办，就这样耗着？等他想通了我也该烧了。”孙大嘴说。
孙大嘴鼓着嘴一边说一边生气，刘云忽然觉得孙大嘴这副模样挺可爱，撅着嘴像个孩子。
“傻瓜，你别着急我找他谈，不过得对了机会，这些日子他和许珊肯定是闹别扭，这个时候谈什么用也没有。大臭子明天上晚班，我下班上你那去给你做好吃的，不过等大臭子回来之前我就得回来，我不是说了吗，别让他跟捉奸似的抓我们，犯不上。”刘云说。
“不用，你抓紧时间找他谈，我还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孙大嘴说。
刘云的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孙大嘴，没想到孙大嘴却端起身段来了。
“嘿，你还拿起劲儿来了？”刘云说。
“本来就是，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事，非要弄的跟做贼似的干嘛呢？”孙大嘴说。
“好，我抓紧行了吧？”刘云说完亲了孙大嘴一下。
孙大嘴站起身来说：“我走了，别让你怀里跟揣着兔子似的。”孙大嘴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刘云站在屋里想，真是按倒了葫芦瓢起来，大臭子这闹别扭，孙大嘴不依不饶，这两件事都是难啃的骨头，到底该怎么办呢？
大臭子开了假条直接奔了许珊家，站在马路对面盯着许珊的胡同口，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种，大臭子开始犯了愁。这个时间许珊也许早就走了，偌大的一个北京城，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大臭子既不知道许珊现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到哪上班，就这样等下去离天黑还早，如果按照大臭子的昨天碰到许珊的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站在这什么用也没有。大臭子又不甘心，希望许珊这个时候还没走能碰见她，直到大臭子确信再也等不到只好回家。大臭子心里想，反正假条也开了，时间是大把的，明天早晨绝早的起来不信等不到她。
刘云早上来到小饭桌，看到只有二大爷一个人在择菜心里纳闷儿。
“二哥，怎么是你在择菜，改改怎么没来？”刘云问。
“她昨天接到老家来的电话，说她的父亲病了，我让她今天早晨去买车票赶紧回去看看，今天她就不上小饭桌来了。”二大爷说。
“我嫂子好点儿了吗，我这几天也没顾得去看看她。”刘云说。
“好多了，多亏了改改。”二大爷说。
“我下了班去看看她，改改走了我盯几天。”刘云说。
“不用，她自己现在能吃能喝，就是改改惯着她不让她自己吃饭，跟哄小孩似的。”二大爷说着乐了。
刘云要去二大爷家看望二大妈当然有惦记二大妈的原因，同时也打算着，找个没外人的地方好跟二大爷叨唠一下自己的苦闷。
中午忙和完了，刘云回到家里，看到大臭子躺在床上。
“你怎么没上班？”刘云问。
“不上了，整天开着那个铁罐子在大街上转圈儿有什么意思？”大臭子说。
“你不上班你有什么本事，再说了你不上班的理由呢？”刘云问。
“我歇病假。”大臭子说。
刘云知道大臭子还是跟许珊的事，现在这个情况再问一定也没有什么结果干脆不理他了。
下午的时候，刘云跟二大爷打听到改改是晚上的火车，自己上街给改改买了点北京特产下了班的时候到了二大爷家。
改改正在包饺子，刘云进门先到了二大妈的房间。
“嫂子好点儿了？”刘云问。
“好多了。”二大妈坐起身来说。
“我二哥呢？”
“出去给改改买点东西，她不是要回家吗？”二大妈说。
刘云站起身走到厨房看着改改包饺子说：“我和你一块儿包吧。”
“不用了姨，没有几个了，你去喝茶陪着额大娘说话。”改改说。
“你知道为什么包饺子吗？”刘云问。
“不知道。”改改说。
“这是北京人的风俗，上车饺子下车面，你不是要走了吗？包饺子给你送行，等你回来再给你做面条吃。”刘云说。
二大爷提着东西进了门看到刘云说：“正好，你在这吃饺子。”
“二哥，改改什么时候的火车呢？”刘云问。
“晚上七点的，北京站上车，吃完饺子我送她去。”二大爷说。
“大臭子在家呢，不如让他骑着摩托送改改去。”刘云说。
“他怎么没上班？”二大爷问。
“谁知道。”刘云把这几天大臭子的表现跟二大爷说了一遍。
“我看这小子是没好做。”二大爷说。
饺子包完，大家吃了饺子已经是五点钟，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改改，收拾东西走吧，现在正是堵车的时候，火车是不等人的。”二大爷说。
二大妈把改改叫到跟前给了她一千块钱说：“这个给你拿着给你爸爸。”
“大娘，额有钱。”改改推脱着说。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跟你师傅的心意，你到了家给你师傅打个电话，别让我惦着。”二大妈说。
“大娘，额回家看看，要是额爹木撒事额就回。”改改说。
“你踏踏实实的照顾你爸爸，我这你不用惦记着。”二大妈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二大妈对改改要走还是有点难过。
改改也有恋恋不舍之意二大爷催促说：“行了，不是还回来呢吗？”
刘云给大臭子打个电话，大臭子听说是要他去送改改到车站，本来心情就不好，有点不乐意。想到改改也给自己送饭，而且大臭子对改改的印象也不错就答应了。
大家把改改送到楼下上了大臭子的摩托，刘云不放心的说：“大臭子，你稳当点儿。”
改改第一次坐摩托车有些紧张，两只手紧紧的搂住大臭子的腰。
路上大臭子问改改：“你回老家还回来不回来了？”
“回，额回去看看木撒事就回，大娘这里也要扔。”
山西人把“人”念做“reng”，大臭子也估计得到，不过他却故意的说：“这是怎么说话呢，谁说二大妈要扔？”
改改以为大臭子没听懂说：“不是要扔，扔就是扔的意思。”
“还是要扔啊？”大臭子故意的说。
改改看怎么也说不明白腾出一直手来，用手指在大臭子的后背上比划了一个“人”字。
“一撇一捺的扔嘛！”改改说。
“这回好，不单是二大妈得扔，是个人就得扔。”
“臭子哥哥，你急死额了，咋就说不明白？”改改满脸通红的说。
大臭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改改才醒悟到大臭子是跟自己开玩笑。
“额师傅以后再给你做饭吃，额是说撒也不给你送去。”改改说。
大臭子听了又笑了起来，也亏了大臭子骑着摩托，此时正是高峰期，街上到处堵车，大臭子带着改改在车缝里穿行一溜烟的朝车站开去。
这边是大臭子送改改去火车站，刘云在二大爷家把这些日子的苦恼告诉了二大爷。
二大妈听了说：“大臭子他妈，大臭子的婚姻，你和老孙的婚姻，你们把它搅和到一块就不好办了。你要和老孙结婚等的是大臭子的态度，大臭子又和他的对象闹别扭，你还管不了，事得一件一件的办，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你先办完一件再办一件。何况感情这事千古以来就说不清，叫我说你就先把你跟老孙的事办了，不管大臭子乐意不乐意，即使大臭子乐意，那房子不是也得给他预备结婚吗？你这么一将就，他反而拿这个当了筹码。”
“我就怕我和老孙要是结了婚，大臭子三天两头的找别扭，又挨着这么近，能有好日子过？”刘云说。
“他找别扭能找到哪儿去？你们结了婚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大臭子呢，你该关心他还关心他，你让他狗咬刺猬没地方下嘴他能怎么办？再说我觉得，你们要是结了婚，大臭子最先想的是他应该怎么办，房子给你腾了你还有什么说的？再说，还有你二哥呢，还有街坊们呢，大家如果看着不公也不会不管，老孙躲着大臭子是因为你，要不然他凭什么怕一个孩子？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二大妈说。
“上次不是就把人家老孙的鼻子打破了，大臭子犯起混蛋来什么都敢做。”刘云说。
“凡是犯混蛋的人都是心虚的，他打人你就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这是有王法的地方，他想胡来就胡来吗？”二大妈说。
“我觉得你嫂子说的对，这些日子我也是考虑，以后，凡是牵涉到大臭子的事你出面，不让老孙出头，他要是找老孙的别扭有人管他。也许日子长了，大臭子也就想过来了，到时候老孙再拿出点儿大仁大义的样儿来，也许爷儿俩还就能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二大爷说。
“那我要是和老孙准备结婚得跟大臭子说呀？”刘云说。
“说自然是说，不过可这不是儿女和父母商量，你是他妈，你说了算。”二大爷说。
又说了会儿话，大臭子来了电话说，已经把改改送到车站。
刘云站起身来说：“嫂子，我走了，净顾了叨咕我自己的事了您也不得歇着。”
“你想想我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干巴利落脆的把事解决了省得闹心。”二大妈说。
“我知道了。”刘云说着走出门。
刘云走了，二大妈问二大爷：“老头子，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对，你不说我也这么说，这事老这么抻着还得闹出事来。”二大爷说。
“改改多咱到家呢？”二大妈说。
二大爷看了看表说：“现在火车也就刚开一会儿，怎么也得明天早晨到，你睡觉吧，你不是嘱咐她到了来电话吗？”
“哎，想起改改是我们娘儿俩的缘分，就这些日子我就有点儿离不开她了。”二大妈说。
刘云下了楼，仔细的想了想二大妈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这么长时间自己反复的犹豫其实于事无补，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忽然想到，孙大嘴现在也许没睡，不如去他那把今天和二大妈的话和他商量商量，虽然大臭子一定是回来了，可是刘云觉得不能再顾及这些了，想到这刘云来到孙大嘴的家。
孙大嘴吃完了饭，盘子碗还放在茶几上，这是孙大嘴一个人过日子的习惯，有的时候，他能在厨房的水池子里攒上好几天的碗筷，想起来在一起刷。
孙大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听到有人敲门，站起身来开门看到是刘云。
“你怎么来了？”孙大嘴说。
“你怎么口不应心，不是你盼着我来的时候了？”刘云说着进了门。
“大臭子在家吗？”孙大嘴问。
“他在不在家碍着我们什么事了？”刘云说着走进屋。
“今天怎么想开了？”孙大嘴在刘云身后关上门说。
刘云进了孙大嘴的屋，看到茶几上放着没刷的碗筷说：“吃了饭怎么不刷碗？”
“这就是光棍儿的好处，我乐意什么时候刷就什么时候刷，没人管我。”孙大嘴说。
“你要是跟我过日子这样就不行。”刘云说着抄起碗筷朝厨房走去。
孙大嘴站在厨房门口说：“跟你过日子再说你的规矩，这叫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臭贫有你。”刘云刷着碗说。
刘云刷了碗，孙大嘴给她沏了一杯茶说：“真格的你怎么想起上我这来了？”
“我刚才去二哥家，把这些日子的事跟他说了。”刘云把二大妈和二大爷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二嫂子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有这样的见识，佩服！”孙大嘴说。
“我也琢磨着她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老是这样烟不出火不进的打发日子。”刘云说。
“我早就说过，咱们办咱们的事，别的先放在一边儿，你不听我的呀？”孙大嘴说。
正说着刘云的手机响了起来，刘云接电话一听是大臭子：“妈，你还在我二大爷家呢？”
“没有，我在你孙叔这呢。”刘云说。
“啊，你上他那干嘛去了？”大臭子问。
“你说呢？”刘云问。
电话里大臭子好长时间没说话，最后挂断了电话。
孙大嘴急切的问：“他说什么？”
“没说话把电话给挂了。”刘云说。
“他能不能找来？”孙大嘴说。
“你不是说你不怕他吗？”刘云说。
“我当然不怕他，他一个吃屎的孩子我怕他干嘛？”孙大嘴说。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大臭子并没有像孙大嘴预料的那样来这里找刘云，刘云感到有点儿初战告捷的感觉。
大臭子听母亲说她在孙大嘴那没说话挂断了电话是因为他此时的心情都在许珊的身上，并且，母亲头一次公开的告诉他自己和孙大嘴在一起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对孙大嘴的态度。仔细想起来，如果母亲执意如此，他除了犯浑以外其实并没有好的办法。所以，大臭子挂断了的电话。
现在他盘算着不是母亲和孙大嘴的问题，是他明天跟踪许珊以后要干什么？当然谈是第一位的，他希望能和许珊谈清楚，更希望许珊不过是赌气而已，其实并没发生什么。但是万一不是这样，自己有没有预备方案呢，左思右想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让大臭子不明白的是，和自己曾经如胶似漆的许珊一下子就翻了脸究竟是什么原因，这是大臭子最想知道的。
刘云从孙大嘴那回来的时候，大臭子已经睡着了，所以她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自己走回屋里，刘云今天对大臭子的回答以及大臭子的表现让她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终于在大臭子面前公开的表明态度的效果让她轻松了很多，这就是说，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孙大嘴来往。忐忑的是，大臭子真的是想明白了还是另有打算呢？
第二天早晨，刘云被关门声惊醒，看了看表只有五点钟，大臭子虽然上早晚两班，但是没有这么早走过，他去干嘛呢？
这边刘云自己在纳闷儿，另一边大臭子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许珊家门口的马路对面，两眼不错眼珠的盯着许珊家的胡同口。等了一会，那天晚上送许珊回来的那辆别克车停在了路边。大臭子仔细的看着，司机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一身灰色的西服，此时正在转过头盯着胡同口，显然他也在等许珊。
按照大臭子的脾气，这个时候是上前质问他的机会，但是，大臭子现在除了要搞清许珊跟谁在一起，还要搞清许珊到底在哪儿上班，所以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因为是相约好的，所以在车停在路边不久，许珊就从胡同里走出来上了车，车离开了路边开了起来，大臭子紧跟其后。时间还早，马路上的高峰期还没到，前边的车开的很快，大臭子加大马力的跟着，车上了二环路朝西直门方向驶去。
到了西直门车下了二环，转过几个路口停在了一家餐馆跟前许珊下了车，那个人把车停好以后也下了车两个人走了进去。大臭子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这家餐馆，门脸装修的古香古色，门的上方还有一个仿古的雨搭，雨搭下面是饭馆的字号，名字叫《正阳食府》。
大臭子把车停好，盯着门口盘算下一步怎么走，因为饭馆没开门，进去是不行的，他打算等饭馆开了门再说。大臭子这么想着，那个开车的小伙子又从饭馆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许珊。因为隔着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可是从许珊的态度上看，两个人挺亲密。小伙子开车走了，许珊还站在那看着车的背影。
许珊转身走回去的时候，大臭子找个地方吃了一顿早点，他要吃饱喝足了再去找许珊。
